第19章
裴缺一走,簡言就立馬出房間吃飯。
餓死他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說的就是他。
別說裴缺的廚藝還真是學到了他的精髓。
簡言吃飽喝足,癱在沙發上坐着。
公司的八卦群今天格外熱鬧,簡言坐在沙發上抱着手機窺屏。
八卦的貌似是說公司老板的前妻找上門,兩人坐在辦公室敘舊敘了兩個小時。
簡言捕捉到「老板」兩個字,頓時精神抖擻。
老板也就是主角攻的父親,一切有關主角攻的事情簡言都打起精神,不敢放過任何信息。
據公司同事了解的情況,主角攻家庭是離異家庭,這也是主角攻和家庭鬧掰的關鍵原因,父母皆是強人,也就是因為兩人性格強勢,在什麽事方面都不肯服軟,導致家庭關系破裂。
而母親拿走共同財産的一部分自立門戶,如今已經組了新的家庭。主角攻在結婚現場鬧得天翻地覆,而如今母親已經有另一個孩子了。
至于主角攻的父親,一直都是把主角攻放在首位,後來因為主角受在其中撮合兩人重歸于好。
八卦群裏聊來聊去都是這些已經知道的信息,簡言沒有提取到更多的信息,有些無聊地抱着手機刷了刷。
可能是飽暖思困的緣故,他撐不住耷拉着眼皮,癱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不長,被一通急促的電話叫醒。
簡言有些迷糊地摸了摸手機,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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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正氣凜然的聲音:“你好,請問是裴缺的家長嗎?”
簡言腦子轉不過:“嗯,怎麽了?”
“裴缺同學和人打架,現在正在公安局接受教育,麻煩您來領他走。”
簡言毫不猶豫地摁掉電話。
什麽人啊,這年頭的騙子都不打聽清楚的嗎。
他家小孩兒那麽乖,怎麽會打架?還公安局?
笑死人了。
簡言繼續悶頭呼呼大睡。
下一秒,電話又進來了。
“裴缺家長,是這樣的,你需要和裴缺同學說句話嗎?”
簡言手誤接起,有些煩:“你騙人之前能不能……”
“哥哥,是我……”
少年低落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
簡言卡殼,“雀雀?”
裴缺悶悶地應了一聲。
簡言随手抓起沙發上的衣服套在身上,飛奔去公安局。
一路上他都覺得不太真實,裴缺怎麽會打人?
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不是裴缺的問題,一定是對方先動的手!
簡言氣裴缺平時候腦子清醒,到關鍵時刻又出岔子。
小孩兒下手不知道輕重,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真要去蹲局子嗎?
簡言有些迷茫,難道裴缺是逃不過要蹲局子的結局嗎?
不行!
他一手養漂亮的,好不容易養這麽大,是要做社會好青年的。
簡言要杜絕這種情況發生。
簡言踩着油門,面無表情地到公安局門口,神色繃起來。
有工作人員聽他講了情況,帶他到裏面。
簡言家離公安局就挺遠的,到的時候一起打架的一大半人都被家長領走了。
簡言一眼看見縮在角落的裴缺;
少年頭頂蓋着粉色帽子,縮在角落,不動彈也不擡頭,像個被遺棄的孤兒。
簡言一路想了很多要怎麽教育裴缺,怎麽開導他,怎麽讓他做社會好青年。
但現在目光落在他身上,只想立馬把人接出去,帶回家洗幹淨,最好是還能對他笑。
簡言和警官交涉一番,問清楚挨揍的那位同學的情況。
警官說确實是對方先動手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提供了證詞,裴缺只是正當防衛,所以裴缺不需要負什麽責任,只是讓簡言好好開導一番。
簡言頓時松了一口氣,他雖然并不覺得裴缺會自己惹事,但以防會被對方下套。
簡言簽字把裴缺領回家。
裴缺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出門前有多大人,現在就有多小孩兒。
簡言恍惚間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剛剛遇到他的那個時候,也是這般小心翼翼,生怕挨罵不讨人喜歡。
簡言擡手拍了拍他腦袋:“說說吧,這次是因為什麽?”
少年低着腦袋,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像只小尾巴跟在他身後,他緘默。
簡言也不走了。
剛剛開車開太快,心髒都還在狂跳。
他幹脆蹲馬路邊上,點了一支煙。
簡言的煙瘾不大,偶爾煩躁的時候抽兩支,一個月一包煙。
裴缺也很少見哥哥抽煙,哥哥很多時候都是開心的,會眯眼笑,會追劇時哈哈哈大笑,會摟着他一起在家抱着投影儀看電影。
很少像這個時候皺着眉,眉間像是有化不開的憂郁。
裴缺站在一邊,側目看向男人,男人的眉眼被煙霧籠罩得模糊,像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平心而論,簡言的容貌在人群中也算是脫穎而出,如清風明月,又如昭昭烈日。
裴缺像是被燙到,瞬間挪開目光。
“咳咳咳……”簡言陡然被嗆得猛咳,他彎着腰差點要把自己的肺刻出來。
裴缺吓得連忙給他拍背,擡手從包裏拿出礦泉水遞給簡言。
簡言喝了一口,才緩過神。
這也太尴尬了,簡言本來想故作高深,讓小屁孩自己慌起來,然後主動認錯。
畢竟打人也不是小事,萬一真有什麽三長兩短,正當防衛也會變成防衛過當。
但誰特麽知道太久沒抽煙了,先落下風的居然成了他。
簡言又喝了一口水,壓壓驚。
裴缺突然想起什麽,頓了頓道:“哥哥,這水我喝過。”
他道:“我忘記了。”
簡言把水扔他懷裏:“你可得了吧,一瓶水你喝過我就不能喝了?”
“嫌棄我?”
“不是,當然不是。”裴缺陡然擡眼,慌亂解釋:“我怎麽會嫌棄哥哥。”
他有些着急,臉漲得通紅。
簡言哼了一聲:“量你也不敢。”
裴缺輕輕地把礦泉水捏在自己的掌心,感受到礦泉水瓶殘留的簡言的溫度。
他低聲道:“不是不敢,是不會。”
聲音很低,簡言沒有聽清。
他沒在這茬上浪費時間,淡淡道:“你是打算耗到什麽時候?”
裴缺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哥哥在問為什麽打架的原因。
裴缺壓了壓帽檐,抱着礦泉水瓶,乖乖地蹲在簡言的旁邊。
兩人蹲在路邊上,像是一只大狗帶着一只小狗在路邊流浪的既視感。
大狗簡言瞥小狗裴缺一眼:“看什麽看?不說?不說就都別回去了,今晚在這裏睡,估計明天一早還能收到來自好心人的捐款。”
裴缺頓了頓,低着頭,手指在地上畫圈圈。
在簡言腿蹲麻的時候,他才終于動了他的金口:“因為,他把我的帽子弄髒了。”
“啊?”
簡言愣了一下,有些意料不到是這個答案。
但轉念一想,好像又确實是裴缺的風格。
畢竟小學六年級,因為主角受說一句哥哥不要他,他就被觸到逆鱗了。
那一次簡言能理解,這次卻有些不理解。
他嗓子有些啞,可能是因為剛剛抽煙嗆到了留下的後遺症:“所以?”
裴缺咬着嘴唇,擡眼時簡言才發現他眼睛有些紅,他聲音低落:“帽子是哥哥給我買的,我不舍得把它弄髒,我甚至都沒有戴過幾次。”
他說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控訴道:“他把我的帽子掀了,弄髒了,擦不掉。”
小少年說着說着,委屈巴巴地掉眼淚,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簡言聽得怔在原地,指尖的煙燒到盡頭,他才恍然回神,他把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有些沉默。
“我還以為……”
原來最終的原因還是因為他。
簡言有時不知道這樣是好的還是壞的。
裴缺把他看得太重了,似乎把他當成一切,所有事情都圍着他轉。
他一直以為這會随着年齡增長有所改變,現在他發現似乎并沒有,反而愈演愈烈。
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更多的是心酸難受。
他咳嗽一聲,輕輕地擡手捏了捏少年的手指:“走吧,回家了。”
裴缺茫茫然地擡眼看他。
簡言把他牽起來:“看什麽,不回家啊?真準備在這裏過夜?”
裴缺連忙站起身,他走在後面,被簡言乖乖的牽着手,他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抓着簡言的手。
簡言啧一聲:“你是想我把抓死?”
裴缺慌慌張張地松開力道,但沒舍得全部松開,虛虛地握着簡言的手。
“哥哥,不生我氣了嗎?”他沒頭腦的問。
“小裴缺,你這腦袋瓜子是怎麽考年級第一的?”
“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
他腼腆一笑:“其實成績也只是一般般。”
簡言趔趄,懷疑小裴缺只有在學習上有腦子,生活中真的不太聰明的樣子。
“所以,哥哥真的不生我氣了嗎?”他不安地追問。
簡言:……你再說話,我就要繼續生氣了。
這話就是不生氣了。裴缺沒想到哥哥都不罵他,就這樣消氣了。
裴缺愣愣地被簡言牽着走,他在心裏把之前的想法再次糾正。
哥哥和小區裏的貍花确實不一樣。
哥哥更好哄。
裴缺彎唇,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你中午吃飯了嗎?”
“吃了。”
“好吃嗎?我按照你教我的做的。”
“廢話,我教的能不好吃嗎?”
“那我下次再做給哥哥吃!”
“小裴缺,你安靜一點。”
裴缺低落道:“好吧。”
簡言頭疼:“你繼續。”
裴缺眼睛一亮,嘴巴叭叭叭地像機關槍,什麽都能說,天南地北的事情他都要和簡言探讨一番。
簡言暗道失策,沒想到這家夥比區門口的老太太們還能唠。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啊!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