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裴缺怔楞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牙印,不疼,只是殘留着略微柔軟的觸感。
簡言發完酒瘋便倒一邊睡過去,眼看着要栽倒在地上,裴缺回神連忙扶住他。
到家時,将他小心地扶下車,一路上電梯。
裴缺現在的身高差不多要和簡言并齊,攙扶他毫不費力。
簡言鬧完便安靜了,也不吐,也不鬧騰,比剛才乖不少。
裴缺先把他攙扶到床上,用紙巾擦了擦他的嘴角。
随後打熱水,熟稔地把他的鞋子脫掉,蹲下身子耐心地幫他洗腳。
簡言的腳常年捂在不透氣的皮鞋裏,白得透亮反光,毫無血色。
少年屈着腰身,白t将他精瘦的腰線勾勒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握着那只纖細白皙的腳踝,指尖在男人的腳背上劃過留下一道水痕。
裴缺用毛巾擦拭幹水漬,小心翼翼地将腳放進被子裏。
他給簡言蓋好被子,将卧室的燈熄了,只留細微光芒的小夜燈,在黑暗中輕聲道:“哥哥晚安。”
裴缺閉上門,他揉了揉自己的臉,在衣櫃裏拿了套睡衣去衛生間洗漱。
手機擱放在收納櫃臺上,他開花灑,淅淅瀝瀝的的水聲便響徹窄小的空間。
裴缺把自己剝個精光,彎腰擠沐浴露,剛将沐浴露抹在脖子上,手機便突兀地響起。
他關掉水,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伸手從櫃臺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陳嘉樹的消息。
裴缺微微垂眼,睫羽上沾些水,輕顫時水漬從上面抖落。
【陳嘉樹:兄弟,你丫的開竅了?】
【陳嘉樹:我這有好東西,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發給你。】
【陳嘉樹:(鏈接)別舉報我啊,舉報我開學弄你啊】
裴缺一目十行,掠過他的廢話,目光落在鏈接上面。
這是陳嘉樹在回答他之前問他的問題。
早在哥哥和劉叔一起聊天的時候,而他在一旁悶着頭吃飯,一邊趁着間隙給陳嘉樹發消息,問他談戀愛要做些什麽。
陳嘉樹現在才得空回他。
裴缺沒套衣服,光着膀子手上還有沐浴露殘留的泡泡,他手指微頓落在鏈接上,點下去也不是,不點下去也不是。
誰知這還沒結束,陳嘉樹嗡嗡地又發了一堆消息過來,都是一些鏈接。
裴缺控制住把他删掉的沖動,抿着唇,猶豫地點開其中一條鏈接。
浴室裏寂靜無聲,鏈接點進去先是黑屏,過了一會兒突然出現兩具□□,光溜溜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浴室裏顯得尤為明顯。
裴缺吓得連忙把手機蓋上,但視頻沒有關上,聲音從揚聲器洩露出來,□□聲和喘息聲交纏在他耳邊響起。
他反應過來又慌慌張張地退出視頻。
畫面和聲音終于消停,但浴室裏好像還回蕩着剛剛的聲音,裴缺手忙腳亂地擰開花灑,水聲重新在響起,将剛剛奇奇怪怪的聲音掩蓋掉。
陳嘉樹沒有得到回複,不解地發來問號。
他不發還好,一發裴缺惱羞成怒地把陳嘉樹拖進黑名單裏。
果然,哥哥說得對,還是好好學習為主。
他把手機扔遠一點,擡眼看見鏡子裏的自己,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裴缺呼出一口氣,重新拿起花灑,規規矩矩地洗澡。
洗了澡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裴缺套着海綿寶寶的睡衣,睡衣是簡言買的,尺碼有他六年級到他現在穿的。
裴缺每次都任他捯饬,乖乖地穿着,也不反抗。
簡言喜歡極了,他年齡大了不好意思穿可愛的衣服,但他鵝子這個年紀穿剛剛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看了視頻的後遺症,僅僅只是看了兩眼,但裴缺現在想起來仍然臉紅心跳,以至于他躺在床上時,也不敢挨着簡言,只能裹着被子縮在一側。
簡言睡熟了,輕微的呼吸聲在房間裏響着,裴缺縮在床邊覺得這呼吸聲在天邊,又恍惚覺得在他的耳邊。
不知道怎麽的,明明之前和簡言睡在一起沒有失眠過,今晚他卻怎麽都睡不着。
裴缺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天光大亮之際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
簡言一覺睡到大天亮,腦子暈沉沉的,有種睡了一個世紀的錯覺他擡手揉了揉眼睛看一眼時間。
不看還好,一看吓一跳。
十二點了!
這是一個社畜該有的睡醒時間嗎?
簡言吓得翻身從床上坐起,踩着拖鞋急急忙忙地出房間。
“裴缺,我外套呢?”
裴缺在廚房給他煮醒酒湯,聲到人未到:“哥哥,你看一下是不是在沙發上。”
果然是在沙發上。
簡言抱着外套,在玄關處換鞋:“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在家乖乖吃飯。”
裴缺叫住他:“哥哥,你不吃飯嗎?”
“來不及了,今天還有工作沒完成。”
裴缺穿着草莓圍裙從廚房裏出來,他抿唇:“我幫你請了假,你吃了飯再去吧。”
簡言愣了一下,停住換鞋的動作。
“你怎麽知道我的密碼?”
裴缺無奈:“我随便輸了我的生日。”
簡言頓覺不好意思地撓頭:“這不是怕別人知道我的生日,一下子就破解了嗎。”
裴缺把醒酒湯端到桌上,叮囑道:“你先喝點,暖暖胃,以免一會兒頭疼。”
既然請了假,簡言就一點也不慌了。
他去洗漱出來,端着醒酒湯喝一口,暖乎乎的湯順着喉嚨滑下,空蕩蕩地胃瞬間舒坦不少。
簡言看着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美滋滋地想,小孩兒果然沒有白養,試想他一個人時,哪能喝到暖乎乎的湯。
簡言深感欣慰,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樣子。
也不知道以後什麽樣的人才有福氣得到他體貼又乖巧的鵝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簡言翹着二郎腿,哼着歌,大有一種提前演練養老生活的架勢。
裴缺炒好菜出來,見此拍了拍他的腿,抿唇道:“哥哥,新聞說跷二郎腿會影響脊椎。”
簡言老老實實地放下二郎腿,一邊抱怨道:“小裴缺,你年紀這麽小怎麽像個老媽子。”
簡言有的時候覺得自己養了一個教育他的長輩。
這樣搞得他很沒有威嚴。
裴缺給他盛好飯,擺好筷子,輕聲道:“哥哥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他忽而低落:“這樣我去上學才放心。”
簡言哎呀了一聲:“行吧行吧,我又不是抽煙喝酒賭博,沒什麽大事的。”
想着,他換個話題道:“昨晚我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麽不好聽的話?”
簡言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說什麽,或者做什麽不好的事兒,畢竟他很少喝醉,上大學那會兒喝醉了也沒有舍友反映他出洋相。
裴缺夾菜的動作忽地一頓,腦內回憶起昨天的畫面,神色變得不自然。
簡言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猶豫道:“是我幹什麽了嗎?”
裴缺悶頭吃飯不說話。
簡言:“那是我說什麽了?”
裴缺還是不說話。
簡言頓住,生無可戀:“不會是我說了又幹了吧?”
面前的小少年擡起眼睛,單純無害地點頭。
這宛如是宣判了簡言死刑。
簡言:“……”
讓他去死吧!
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點,不要那麽在乎自己的長輩形象。
“我都說了些什麽?幹了些什麽?”簡言問。
裴缺垂下腦袋,筷子有一下無一下戳着碗裏的米飯,猶豫着,難為情的道:“哥哥說,讓我叫你爸爸。”
簡言差點原地表演個醜小鴨芭蕾舞。
他臉色難看得像調料盤打翻了一般,結結巴巴地解釋:“這這可能是個誤會。”
裴缺:“哥哥還說,我不叫你爸爸你就要變成吸血鬼,吸光我的血。”
盡管簡言并不想相信自己喝醉後會幹出這種蠢事,但他不得不相信。
因為這就是他真實的想法啊——
簡言已經能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家長的尊嚴碎成渣渣了,以後恐怕在裴缺跟前他都變成了一個異類。
簡言顫顫巍巍,還能問出關鍵問題:“那你叫了嗎?”
眼前的少年耳紅成一遍,他慌忙搖頭:“沒有,哥哥說完就睡着了。”
裴缺覺得哥哥就是哥哥,他不喜歡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在他心裏已經死了。
爸爸怎麽配他的哥哥相提并論?
聽完,簡言居然隐隐約約地覺得有些可惜。
尊嚴都碎成渣渣了,竟然沒有願望成真。
太不值當了。
但好在沒有做出其餘過分的舉動。簡言劫後餘生:“那就好。”
簡言正在慶幸,突然見裴缺擡起腦袋,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在裴缺的脖子上。
那裏有一塊牙印。
簡言有些怔楞,随後瞳孔猛縮,震驚道:“裴缺!你去哪裏鬼混了!”
他有種自己養的兒子突然變成渣渣的感覺。
這簡直震驚老父親的世界觀!
他飯也不吃了,勢必要讓裴缺把事情交代清楚,頓時拍案而起:“你這牙印誰咬的?我不就躺了一晚上嗎?你這就去鬼混了?你是不是被誰帶入歧途了?”
簡言捂臉要哭了,媽的,他養了幾年的孩子,被哪家豬拱了?
裴缺沉默地聽着簡言指控,他低下頭攏了攏自己的衣服,試探掩蓋罪惡的痕跡。
簡言因為他這欲蓋彌彰的舉動瞬間炸開了,“你藏什麽藏!我怎麽教你的!你現在才多大,你就亂來!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有多麽嚴重嗎,你知道……”
“你咬的。”
簡言的話被打斷,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你咬的,我咬的……”
他忽地一頓,大腦空白,臉色蒼白。
裴缺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哥哥說要吸光我的血,所以就咬了我。”
他低着腦袋,似乎正因為莫名其妙地被簡言指責一通而委屈。
簡言的大腦則是完全不能思考一般。
他呆滞地坐在桌前,半響後才顫顫巍巍地起身:“那啥,我突然有點困了,我去睡一覺……”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30 23:55:25-2022-05-31 23:5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山喬 61瓶;久疚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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