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餘覺,人關好了麽?”封辰在院子裏修剪着臘梅的枝幹,這院子原本在封曉住的,但現在已經為封辰所有已。
站在後面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雖然面容俊秀,但那雙上挑的眉眼卻讓人無法生出親近之感,似有一股子邪氣,而在他開口的一剎,這種感覺便更加明顯:“主上放心,且不說他中了化功散,就是水牢裏的那些也夠他受的了。”
“不要大意,此時斷不能出一點岔子。”放下剪刀,封辰轉過身來繼續道:“還有昨日在莊前守衛的弟子怎麽樣了?”
“那個弟子交給蒼崎去處理了,這點小事他應該還是能做得好的。”餘覺的語氣裏帶着過得意,這個曾經對他頤指氣使的男人現在也不過是他手下的一條狗罷了。
三年前就是因為他阻止自己所以才跟丢了封若逸,他也因此被封辰重重責罰,差點連命也丢了,而餘覺也借此得到了封辰的器重,只不過今年來他一直都在暗處行動,而此番在傑英莊這樣毫不遮掩地出現,他已經察覺到,主上的大事就要完成了,而現在他也定要小心翼翼。
所以禀告完封辰之後,為求保險,餘覺又去找蒼崎看他把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而途徑當日莊主夫人的院落時,他看到前幾日回來的封奕輝正準備出來。
“表少爺,這是要去哪啊?”餘覺的口氣有些輕佻,聽得封奕輝不由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把對方放在眼裏直接徑直走過對方。
不過卻被餘覺的手臂給生生攔下了。
“你這是做什麽?”
“主上說過,表少爺這幾天呆在別院裏比較好,等外面的風波平息了,表少爺再出來也不遲。”餘覺自以為有封辰撐腰,對于封奕輝并不放在眼裏,雖然尊稱他一聲表少爺,但是他也清楚封奕輝不過是封家旁系的孩子,若是沒有封辰看重,在傑英莊也算不上什麽。
“那麽你幫我傳話給姑母,我有事向她禀告。”對方擡出了封辰,他也不好再反駁,但是他對餘覺實在沒什麽好感,只覺得這個太過輕佻,處事中總有一股子邪氣叫人很不舒服。
“那麽表少爺就好好在別院呆着吧,這好歹也曾是莊主夫人的別院,也不算虧待了表少爺。”說完便搖搖晃晃地走了。
雖說是姑母安排,但這與囚禁又有何區別,這是偏偏他只能聽從,只能忍氣吞下這份不滿,一拳打在樹幹上,枝幹上的殘葉也在憤懑中無奈地墜落。
“滴答”、“滴答”……
單一而孤獨的聲音不停地回響在這個幽閉的空間裏,封若逸在昏迷中被水滴的聲音喚醒。
然而,當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時,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絲的光亮,于是他知道自己的眼疾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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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的半年複發一次,到近日的每月複發,這些征兆似乎預示着更糟糕的事。
不過,他恐怕也 熬不到那個結果了。
手臂上的殘留的酸痛讓他意識到,昏迷前的那陣刺痛正是來源于此,而束縛在手腕上的鏈條似乎是為了防止自己行動。
明明已經下了化功散卻還這樣小心,看來自己着實被視為了麻煩。
半身沉浸在寒水之中,封若逸已經的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只能靠着本能依靠在石壁上勉強支撐。
看來,他已經沒有歸所了。
然後,這便是他的歸宿麽?
他早就不期待會有人來幫他,更不用說來救他。
他已經認清自己孤立無緣的境地,身處在謊言中卻在最後才認清的傻瓜。
若逸不禁笑了起來。
其實這一切不過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沒有相信,如果沒有相信……
但是這一切都太晚了,注定要由他一個人來吞下苦果。
寒冷和極度的安靜在水滴聲中不斷被放大,他想就這樣沉沉睡去,就這樣……
腦海中猛然浮現出陸清冱在楚蒙分別時的模樣,望着他的眼神像是被背叛一般沉痛而不甘。
記憶就這樣溯流而上,不停地追憶着那些本已褪色的回憶。
說來,每次都是他甩開陸清冱一個人離開。
但那個人在他身邊的時候卻也從未有負于他,反而不計安危地執意留在他身邊。
如果沒有玉雅清的那句“座上之賓”,他恐怕把陸清冱當做他一生的安慰,至少曾經有一個人願意陪在他身邊。
不過這一切終歸只是他的一場幻夢。
子墨說的真對,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一場幻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