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管中窺豹
把雷伊諾爾茲安排在旁邊的小矮凳上坐好, 莉迪亞随便尋了一面牆, 對準上頭的小孔趴了上去。
“啊……啊啊啊……維克托大人好、好厲害……嗯啊……”
伴随着銀浪的呻/吟聲映入眼簾的, 是連成一體瘋狂顫動的肉/體。在一張圓形的大床上, 一個身材**的女人騎坐在肥碩健壯的光頭山賊身上，與山賊醬醬釀釀，然後又釀釀醬醬, 最後兩人一起達到了生命的大和諧。
運氣不算好, 沒有選對孔。
莉迪亞木着臉看完了這段被作者剪掉的春戲的全過程。
事先聲明，她是一點也不想看這種東西的。不如說, 有了一周目的各種糟心經歷，她現在已經到達看見白花花亂顫的肉塊就反胃的程度了。奈何小孔偷窺這段劇情是有強制力的, 只要趴在孔上偷窺了，莉迪亞就需要把小孔中的整段劇情全部看完, 在此之前她的身體完全沒辦法動彈。
等到這段床上激戰終于落下帷幕, 守候在門口的仆從也仿佛掐好了點一般，推門進來告訴莉迪亞, 這次的偷窺時間已經到了。
“給你50G, 再讓我看看吧。”
莉迪亞知道他這是來要錢的，便十分上道地掏出一袋子錢, 硬塞進了仆從手裏。
“哎……好的, 您繼續，您繼續。”
仆從拿到錢, 臉上又是笑開了花, 動作麻利地滾回了門外。
這一次, 莉迪亞選擇了旁邊的那個小孔。她對自己的運氣沒什麽自信，覺得與其亂選一氣，還不如按照順序依次選下去。
第二間房裏此時正在上演一場辣眼睛的角色扮演。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挺着大大的啤酒肚，光着身子裹着尺寸詭異的粉色花邊嬰兒圍兜，躺在另一個過分豐滿的女人懷裏，踢蹬着四肢做出嬰兒哭鬧的樣子。
“媽咪！媽咪！傑克餓了！”
“哦~乖，小寶貝兒，媽媽這就喂飽你。”女人仿佛絲毫不覺得懷裏的人惡心，柔聲哄着，将……塞進了他口中。
“啊……媽咪的XX好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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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這次又選錯了！
從頭到尾看完了這一段，莉迪亞感覺自己要瘋了。
“您好，時間已經到了……”就在這時，吝啬的仆從再一次推門進來。煩躁的莉迪亞看也沒看，直接憑感覺隔空丢了個錢袋到他懷裏。
“錢拿去，我還要繼續看！”
“哎……好的，您繼續，您繼續嘿嘿嘿。”
房門關上後，莉迪亞氣鼓鼓走到再下一個小孔邊，趴了下去。
這一次，她選擇的是一間不在營業狀态的房間。這間房比前面兩間要大，桌椅櫃子之類的家具看起來也比先前的要好上不少。一個漂亮女人正坐在床頭櫃前，專心用梳子梳理着一頭烏黑順滑的卷發，梳着梳着，女人的眼角滑過一行清淚。那輕輕顫抖的纖細脊背與無聲落淚的可憐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房中的女人似乎哭了，是否要出聲詢問？】
【是/否】
從看到那個女人起，莉迪亞便是心中一顫。當眼前出現這樣一行系統提示，她眼中更是湧上壓也壓不住的忿恨。
莉迪亞永遠忘不了，一周目的時候，她在這個名叫瑪麗安的女人身上栽了多大的跟頭。
這一次，絕不會再犯先前的錯誤！
系統跳出選項後，身體就能自主行動了。看到那選項，莉迪亞沒有猶豫，果斷選擇“否”，切斷了後續劇情。這一次的偷窺也因為這個選擇而提早落下了帷幕。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守候在門外的仆從再度開門進來，搓着手提醒莉迪亞到時間了。
“還不夠，讓我再看看吧。”
莉迪亞老樣子用50G打發走了他，等房門關閉後，她背靠着門板，陷入了沉思。
其實，直到現在莉迪亞也沒想明白，瑪麗安當初為什麽會那樣做。
她從頭到尾都只是想幫助瑪麗安而已。
一個可憐的、身心飽受摧殘的女支女，一個同樣遭受過來自男性的大量欺瞞、利用與加害的女人，在被戀人賣進妓院之前，瑪麗安甚至與莉迪亞一樣，曾是個敢于孤身踏上冒險之路的女冒險者。
一周目的莉迪亞在瑪麗安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的影子。
透過小小的觀察孔，她和瑪麗安交談了那麽多，回憶起過去的輝煌，瑪麗安眼中飛揚的神采是那樣的璀璨奪目，當說起自己被戀人欺騙喝下了迷藥、醒來已經身處地獄時，女人臉上的痛苦與絕望又是那樣深入骨髓。男人們迷戀瑪麗安的肉/體，為了讨女人歡心，他們甜言蜜語，向瑪麗安許下了無數的承諾，可當瑪麗安堕入深淵時，環顧四周，身空空蕩蕩，誰也不在……莉迪亞無法只把瑪麗安當作一個NPC來看待。瑪麗安口中的“曾經”，何嘗不是一周目莉迪亞才剛經歷的噩夢般的“過去”。
她希望自己能幫助瑪麗安逃離這段恐怖又絕望的人生。她倆是那樣相似，可是，與莉迪亞不同，瑪麗安并沒有被這個游戲困死，瑪麗安是自由的。當毫無陰霾的笑再次出現在瑪麗安美麗的面龐時，莉迪亞覺得，積壓在自己心頭對命運的不滿與怨怼，也一定能得到緩釋。
于是，當系統詢問是否要表明身份向瑪麗安提供幫助時，莉迪亞毫不猶豫選擇了“是”。
當着瑪麗安的面，她脫下了身上的山賊外套僞裝。
“已經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有我在你身邊。”隔着薄薄一面牆，莉迪亞微微笑着，向瑪麗安伸出手。
“你、你是冒險者？……你真的願意幫我嗎？”牆的那一頭，瑪麗安驚喜擡頭，美目含淚。
“是的，我想幫助你，請讓我幫助你。”
莉迪亞真誠地回應。
“謝謝……謝謝你！如果我能出去，無論要我為你做什麽都可以。”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我只是沒辦法坐視不管。”
“你……嗚嗚……謝謝。”
瑪麗安先是一愣，然後，她露出又哭又笑的古怪表情，向莉迪亞遞出了她的手。
兩只手隔空相貼，一周目莉迪亞孤獨的心也仿佛得到了雨露滋養，從幹涸的縫隙間生出青翠欲滴的嫩芽。
如果一切都在那一刻止步該多好……
按照瑪麗安提供的情報，莉迪亞需要潛伏進瑪麗安的房間，等待瑪麗安将山賊頭領引誘進屋。在山賊頭領的脖子上挂着一條魔石項鏈，項鏈中收錄着妓院所有人的賣身契約。那是女孩們被賣進妓院時簽下的有契約之神盧比修斯加護的魔法契約。違背契約中的條款擅自逃跑，女孩們會立刻丢掉性命。瑪麗安被從原來的妓院轉賣到亞爾帕山賊營地時，這份契約也轉而落到了山賊頭領馬洛尼手中。只有毀掉那塊魔石，瑪麗安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平時，山賊頭目馬洛尼從不單獨行動。他的身後永遠跟随着他的幾名得力愛将、也就是其他山賊口中的“四大天王”，只有在妓院**一度時，這些護衛才會離開，這也是奪取契約的最好時機。僅憑瑪麗安一人無法制服馬洛尼，她需要莉迪亞幫忙一起對付他。
按瑪麗安的計劃，莉迪亞離開暗室，借口上廁所甩掉仆從，潛入瑪麗安的房間，鑽進了瑪麗安的床底躲了起來。
瑪麗安随後便出去了。
莉迪亞在床底等待了很久，最後等來的是荷槍實彈的一群山賊守衛。雙方一照面就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當莉迪亞不敵車輪戰，身上的藥品告磬戰敗被抓時，告密者瑪麗安就倚坐在山賊頭領馬洛尼的懷中，居高臨下，美豔的臉盛氣淩人。
“老實點！”
守衛将衣不蔽體的莉迪亞押解到山賊首領和瑪麗安面前跪下。守衛的手勁很大，莉迪亞的臉被直接按在了地板上，當她呼吸的時候，能嗅到一股深入地毯纖維的石楠花的苦澀氣息。
莉迪亞覺得想吐。
她想尖叫，想吶喊，想咆哮，她不明白瑪麗安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早在她被捕的那一刻，強制劇情已經開啓，莉迪亞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她什麽也做不到。
她甚至無法擡起頭再看一眼瑪麗安。
“辛苦你們了，我想跟她說句話。”
伴随着鞋跟敲擊地板的噠噠聲，一雙冰涼的手托起了莉迪亞的臉。靠近以後，女人身上濃濃的暖香竄入鼻間，蓋住了地毯上精/液的馊臭，本來是終于能令人松一口氣的環境，莉迪亞卻感到呼吸艱難，無法喘氣。
——她終于看到瑪麗安的表情了。
那個女人在笑……瑪麗安居然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好狼狽呀。”美豔的女人咯咯笑着，紅唇湊近莉迪亞的耳邊，呵氣如蘭，“怎麽這個表情呀，你不是說想幫我嗎？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所以笑一個不行嗎？”
“……”莉迪亞努力別過頭，不去看那張滿是惡意的臉龐。
“好吧，真遺憾。”
看出莉迪亞不想搭理自己，瑪麗安低嗔一聲，松開了鉗住她下巴的手。因為雙手被綁無處着力，莉迪亞的下巴重重磕在了地上，疼痛令生理性的淚水滾出眼眶，一片朦胧中，她聽到女人掐着尖尖柔柔的嗓音，對馬洛尼進言。
“大人，要不送她去角鬥場吧。這麽好的人才，不送去戰鬥可惜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道理。就按親愛的說的辦。”
那之後，莉迪亞便被人押去了角鬥場，再也沒見過瑪麗安。
這是一周目她在攻克山賊據點時唯一的敗筆。
……
從這段讨厭的回憶中抽身，莉迪亞靠在門上，發了很久的呆，然後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向了第三面牆。
“你在哭什麽？”
隔着小小的孔洞，她問那個哭泣的女人。
牆那頭的女人擦幹眼淚，熟練地朝客人擠出一個笑。
“我在悲嘆自己的命運，大人。想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那麽，如果有人願意幫你獲得自由，你願意嗎？”莉迪亞打斷女人的話，問。
“您想要贖我，我當然願意，前提是您能夠說服馬洛尼大人。”女人公式化地笑着，朝莉迪亞風情萬種地一挑眉。
“如果不是我，而是一個好心的冒險者呢？”
“那得看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你什麽也不需要付出，那個女冒險者，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幫你——如果有那麽一個人出現，你會怎麽做？”
“……”瑪麗安沉吟了一下，莞爾一笑：“我會把她也拖進來。”
“她如果真的想幫我，那就陪我一起走進這個漩渦吧。當她變得跟我一樣污穢、肮髒、下賤、堕落，她就會明白，我們不需要憐憫，也不配被憐憫，我們想要這整個幹淨的世界當陪葬。”
系統：【是否表明身份向瑪麗安提供幫助？】
【是/否】
“……好的，我明白了。”
莉迪亞深深看了一眼瑪麗安，選擇了“否”。
原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