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堂酒店9
趁着照片安靜下來,荊戊開始認真地觀看走廊上的所有照片。
照片裏有一個人不同時間的記錄,能看出部分人生軌跡。
荊戊看到了唐振五人的部分人生軌跡,看到了斷頭鬼姐弟的人生和死,能看到有關自己的卻只有抵達度假村這裏的時間。
是因為他進入游戲導致人生軌跡大變照片男鬼看不出來嗎?
還是說照片男鬼本就與唐振等人人生有交際,而與自己完全陌生最近才有交際?
荊戊心裏隐隐覺得,答案是前者。
那麽問題來了,他進入游戲只三年,三年前的人生軌跡同樣是真實存在的,為什麽男鬼看不出來?
荊戊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催促他,催促他去尋找真相。
“你在哪,自己出來。”
荊戊一番騷操作,為的就是找到攝影男鬼。
他仗着人多勢衆,索性不直接找人了,在走廊開口威脅。
走廊一片靜悄悄,所有的照片變成了面無表情,僵硬而雷同,乍一看還以為是批量打印複制的。
荊戊也不着急。
一群人都是彼此的分/身,心意相通之下,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個荊戊把打火機打出火苗,宛如魔術師一般把打火機在手裏單手上下翻飛,然後猛然一個高高抛起,抛向了走廊的天花板!
火苗舔過天花板,火苗瞬間燒出新發型,把一排照片男鬼變成了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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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荊戊背靠背,手裏各自一把水果刀舞出花,兩兩配合,旋轉飛舞,把水果刀當回旋镖使用,割開牆壁上的一片片照片。
破碎的照片四處飛舞,人臉在照片上咆哮。
一張破碎的照片看似被随意濺開,朝着荊戊的雙眼割了過來。
荊戊右手輕輕一擡,食指與中指潇灑夾住照片,反手投擲了出去,利用照片的邊緣當飛刀,潇灑一番旋轉,割開一片片飄絮。
男鬼仿佛決定頑抗到底,照片再次暴動,唯獨不見他自己的人影出現。
在尋找的過程中,團結的荊戊們在走廊裏各出奇招,後面甚至比起誰的動作更帥。
“他定然萬萬沒想到,我們從不內鬥,團結而和諧。”這是驕傲的荊戊。
“這麽近距離地看這張臉,我還真是帥的毫無瑕疵。”這是自戀的荊戊。
“團結是真的,吵鬧也是真的。”這是社恐的荊戊。
“我自己的內心戲這麽多嗎?”這是自我懷疑的荊戊。
“不可能,我明明是個單純的人。”這是虛僞的荊戊。
“呵呵,單純地偷拍別人的黑歷史存檔的人嗎?”這是毒舌的荊戊。
“你不懂,這叫做紀念。”
“真的好吵……”
“随緣吧,出都出來了……”
荊戊捂臉:心有億點點累。
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怪不怕詭異物,沒想到最怕的是自己。
果然,人最後都是敗給了自己。
好在,多人的效率是顯著的。
“終于找到你了。”
經過多人的合作與實驗,荊戊們在樓道口發現了一張與衆不同的照片。
不是任何頭像或者合影,只是一張老式膠卷相機的照片。
仔細看相機,能看到鏡頭裏拍攝的正是一個微小的人影,正是荊戊一直苦苦尋找的攝影師男鬼。
“哎。”一聲嘆息後,一個模樣憔悴的長發男人從照片裏顯現出來,從鏡頭往下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蒼白,模樣正是荊戊在樓道口見過的那張臉。
近處看,正常的男鬼模樣消瘦,紮着一個微卷的馬尾,胸前挂着一臺膠卷相機,身上的工裝服沾滿了泥土,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這麽看,這個男人還算是個正常的攝影師。
荊戊們把他包圍在中間,上上下下打量。
攝影師藏得位置十分巧妙,在走廊入口處,地面的第一張人臉照片的背後。
往後尋找時,很少會有人回頭看,回到入口的地方查看。
而且如果不是他們之前撕下過照片,不會知道照片下還有照片。
整個四樓就仿佛是無數的照片堆疊而成,貼在牆壁上的照片撕一層還有一層,永無止盡似的,看不到下面本應該有的牆壁。
荊戊不禁贊嘆:“看不出來,你看起來這樣一個文藝青年,死後造出的幻境這麽恐怖。”
荊戊敢說,來得如果不是他,還沒與攝影師打照面,普通人已經被吓得死無數次了。
“跟你相比我弱爆了,你才是真正的惡魔。”攝影師看着荊戊的眼神露出畏懼。
這密密麻麻的荊戊,讓他縮着脖子無比老實,一問一答十分配合。
實在是這些荊戊們不是在耍刀子就是在玩打火機,一副躍躍欲試想在他身上做實驗的惡魔模樣,讓他完全不想給他們任何機會。
荊戊歪了歪腦袋,莫名有些萌:
“如果說我是惡魔,制造出惡魔的你豈不是惡魔中的惡魔?”
攝影師嘆息着搖頭,看着密密麻麻的荊戊,只想回到過去打死那個手賤的自己。
“不不不,我不是惡魔,我只是一個蠢貨,僅此而已。”
他是有多蠢,才會把一個惡魔複制粘貼成無數份來追殺自己!!!
從一對一單挑變成了群毆,他現在身上的痛就是當初腦子裏進的水!
“你的能力是拍出其他人的人生?”
“我生前做過人生成長系列紀錄片的攝像師,後來出來自己單幹也拍過人生紀念冊,就是從小拍到大。”攝影師扭頭看着牆上自己的照片,下意識撫摸着胸前的相機,語氣裏帶着無限的緬懷。
“可能正因為我的經歷,我才在死後有了這樣特殊的能力。”
荊戊壓低聲音:“為什麽沒有我的人生?”
攝影師猶豫一番,看到周圍一群虎視眈眈的荊戊們,最終只能實話實說:“你的記憶是假的。”
“是真是假我自己不清楚?”
“真的,我能看到的真實的,只有這一段。”
“我有三年的特殊經歷,三年前的可以跳過直接看嗎?”
“在我的眼裏,除了今天,你的所有記憶都是假的。”攝影師眉頭緊皺,“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攝影師說着說着,突然陷入崩潰的情緒,捂着頭大叫: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為什麽我死了?為什麽我回不去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荊戊的心情不太美妙。
他明明清晰地記得,自己有對離異後再婚的父母,雖然不再管他,但都活得好好的;
有三五個至交好友,在他昏迷的三年全是好友在籌錢繼續治療。
他記得自己從幼兒園到大學到工作的生活軌跡,記得小時候父母感情還算恩愛,也記得一起穿開裆褲長大的兄弟,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詳細,怎麽可能是假的。
“你怎麽不說我人是假的。”荊戊冷笑一聲。
攝影師發着瘋,突然安靜了一瞬,然後喃喃低語:
“星期一我把擔憂埋葬在土裏,”
“星期二我把恐懼埋葬在鐵裏,
“星期三我把歡喜埋葬在水裏,
“星期四我把悲傷埋葬在紙裏,
“……”
荊戊猛地擡起手,所有荊戊齊齊安靜下來。
這是荊戊上樓時,在樓梯間看到的話語,寫在紅色的油漆下的字句。
原本他以為只是一個陷阱,但是現在從攝影師的嘴裏聽到,似乎還有別的含義。
攝影師癫狂一般,聲音越來越大。
“我失去了一切,也重新擁有了一切。”
“我快樂無邊,我無憂無慮。”
“我來到了我的天堂,我的世界。”
攝影師猛地一聲高亢大叫,突然開始狂笑。
“我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荊戊們原本注意力集中在攝BaN影師身上,突然聽到某個方向傳來劇烈地動靜,齊齊沖過去,一腳踢開門:
“誰!”
攝影師的一句話讓荊戊陷入煩躁的情緒,看到401房間裏東倒西歪還在打架的唐振十人時,都沒了之前的好心情。
他只覺得吵鬧。
這樣的情緒在自己的分/身間傳染,幾乎所有荊戊們都變得煩躁不耐煩了起來。
401的房門被踹開,偷聽的人倒了一地,打架的人還在對打,畏懼的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荊戊站在門口,血色的光線下,室內的人只覺得荊戊身後有無數模糊的血色人影,但是又不确定是不是幻象。
荊戊看着眼前喧鬧的打架:“別打了。”
十個人依然打得激烈,不少人還在互相撕扯頭發。
“我說,別打了!”
上百個荊戊齊齊出聲,魔音灌耳,響徹整條走廊。
這一刻,唐振幾人頓時明白,密密麻麻的血色人影不是幻覺。
門外,電梯原本悄無聲息躲在一旁看熱鬧,電梯門開合開合着在哈哈大笑,煽動叫好,見到這一幕快速合上門,電梯樓層電閃雷鳴般飛速下降。
當十個人回過神來,看到眼前這恐怖的一幕時,在場衆人只恨自己明明有兩條腿還不如門外沒有腿的電梯跑得快,瞬間收手。
然後,齊齊安靜如雞,站的如挨訓的小學生一般規矩。
面對擠滿一走廊的荊戊,誰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兩個唐眠一起往各自隊伍的唐振身後躲過去,一起瑟瑟發抖:
這個大神,不,這個大妖,太恐怖了!
從今天起,他要得密集恐懼症了!
越神,越神你在哪裏,快來救我們啊!
仿佛聽到了他的召喚,一個黑衣男子走到了天堂酒店外,看到了停在雨中的越野車。
取出一個染血的銀質望遠鏡,黑衣男子朝上看了過去。
隔着遙遠的距離,唐眠等人的情況被清晰地傳到了望遠鏡的視野裏。
越金儃清晰地看到,一片血色之中,唐振唐眠等人已經被包圍了,看形勢有點危急。
越金儃有些緊張。
情況比預想的要危險,敵衆我寡,看來他得等支援到了一起動手。
就在這時,上百個詭異物齊齊擡頭看向望遠鏡,狹小的視野裏瞬間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相同面孔,瞬間讓人聯想到某知名恐怖漫畫角色。
越金儃心頭猛地一顫,快速收起望遠鏡。
“這是什麽詭異物,如此恐怖,竟然還會分/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