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佩弗爾

第1章 01

宮廷法師站在城堡的廊道裏，盯着面前那扇鑲嵌了星光琥珀和桃花貝螺钿的大門發呆。

“陛下還沒有出來嗎？”在第十七次用視線描摹門上精致的圖案之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一旁的侍衛。

侍衛沒有回應，裹在盔甲裏的身體一動不動，像是沒有生命的雕像。

宮廷法師冷笑一聲：“原本你們可不是這個态度，以前我來的時候……”

宮廷法師知道這扇漂亮的大門後頭長什麽樣——那裏被貴族們稱為“星光大廳”，大廳裏有貼滿天花板的貝殼螺钿，牆上嵌滿罕見的星光琥珀，每當夜幕降臨，這些溫潤的黃色石頭就閃閃發光，營造出奢華迷離的氛圍。從他為宮廷供職起，法師參加在星光大廳舉行的宴會不知凡幾，他一度是宮廷法師中陛下最為倚仗和重視的人，擁有榮譽頭銜，貴族們争相讨好，只為獲得他手中奇妙的法術制品，并吸引陛下的目光。

而現在，而現在……

宮廷法師沉浸在對往日輝煌的追憶中，直至星光大廳的門轟然洞開，帶着異香的風從門後湧出，打斷了他的思緒。

法師驚喜地擡起頭：“陛下！陛下——”

穿着錦袍的國王陛下被近侍和寵臣簇擁着，從大廳裏走出，走在最外側的大臣嫌棄宮廷法師擋路，粗魯地将他推開，險些把這個埋頭研究法術、缺乏鍛煉的法師攘在牆上。

“陛下——”

國王陛下目不斜視地走了，臣子圍繞在他身旁叽叽喳喳，他們的聲音淹沒了宮廷法師的呼喊。

沒關系，沒關系，還有另一個方案。他安慰自己，貼着牆跌跌撞撞地站穩，陰狠的表情一閃即逝。

即使宮廷法師在王宮裏已沒有了昔年的輝煌，多年經營到底給他留下了一些人脈，他能知道今天陛下莅臨星光大廳也多虧了這些人脈，而宮廷法師同樣也知道，這次星光大廳被啓用是為了誰——

披着黑鬥篷的人站在大廳門口，身體細瘦伶仃，仿佛能被宮廷法師一把攘到牆上。貴族們出門向來前呼後擁，而這位神秘人士則孤身一人，但是他自帶一股無法言明的、古怪的氣場，好像這種孤身一人對他而言正常極了。

“梅提亞法師！”宮廷法師忍住了把他攘到牆上的沖動，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熱絡地迎上去，“啊，初次見面，真是久仰您的大名——”

梅提亞法師向前走了幾步，他在室內也戴着兜帽，但是拉得并不嚴實，宮廷法師能夠看到他掩在帽下的蒼白下巴，以及幾縷從脖頸旁溜出的黑發。他沒有說話，只是冷淡地向宮廷法師點點頭，權作招呼。

“我乃禦用宮廷法師，羅威納勳爵，為維特拉王庭服務已超過十年……”宮廷法師繼續滔滔不絕地介紹，“陛下很器重您，今後共事還請多多關照。”

梅提亞法師沒有任何回應，他抖了抖鬥篷，似乎準備離開。

宮廷法師在寬大的法師袍底下握緊了拳——天知道他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才能谄笑面對這位國王的新寵，說出那些讨好的話，這位新來的法師不止孤傲，簡直是不知禮節！

然而這時候不是發洩個人情緒的時機，梅提亞法師的出現已經讓羅威納勳爵的地位一落千丈，與這位新寵建立好關系，搭上他的順風車重新爬回他原來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說發洩情緒，他的莊園裏有的是漂亮女奴與健壯男奴……

“聽說您擅長詛咒法術？”宮廷法師羅威納勳爵整理好了情緒，跟上梅提亞法師的步伐——這位法師看着身材矮小，動作倒是很快，羅威納勳爵又要走路又要說話，沒一會就氣喘籲籲，“您……您初來乍到，肯定還沒有……呼呼……還沒有自己的土地與奴隸……如果……如果承蒙不棄……在下可以贈送一些奴隸給您，用來……用來實驗咒術的效果呼……”

梅提亞法師突然停下了：“你要送我一些奴隸？”這是羅威納勳爵第一次聽到他開口，他的嗓門又高又尖，聽起來不像是成年男性。

“随便你。”他報了一個地址，“送到佩弗爾莊園。”他們已經走出城堡幽深的廊道，梅提亞法師站在陰影裏，以非常法師的方式消失在羅威納勳爵的面前。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佩弗爾莊園是吧……”羅威納勳爵喃喃，悚然一驚，“佩弗爾莊園？！”他站在陽光下，卻無端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如果真是那個佩弗爾莊園的話……那他可真是，真是……”聯想到這位法師神秘的身份和似乎不大的年紀，羅威納勳爵覺得自己有必要再上調一下梅提亞能夠帶給他的價值。

“那麽，準備送出去的奴隸得調換一下，不如加上那個……這種陰毒的法師應該會喜歡的，反正我留着也沒什麽用。”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嘀嘀咕咕，“再讓管家去探一下口風……”

披着鬥篷的梅提亞法師出現在佩弗爾莊園的城堡影子裏。

這座莊園面積不算太大，城堡也精致小巧，比起城堡更像是鄉紳的莊園別墅，然而放眼望去卻是滿目瘡痍——原本應當高聳的塔樓完全垮塌，連帶城堡主體都坍塌了一部分，碎落的磚石到處都是，花圃裏的植物早已枯死，只留下枯黃色的莖幹和遍地雜草。不遠處有幾個人在花園裏幹活，穿戴全套盔甲的騎士站在一旁，見莊園主人回來，立刻小跑着來到他跟前。

“梅提亞大人。”騎士向法師行了個禮，胸前皇家衛隊的徽标在夕陽下閃閃發光，“花園裏的雜物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開始整理塌陷的城堡，之後我們需要招聘石匠和泥瓦匠，對城堡進行修繕。”

“随便你。”梅提亞不耐煩地皺眉，沒打算和皇家騎士多說什麽，徑直轉身進了城堡。

“大人……”見披着鬥篷的黑袍法師離開，民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推舉出一個膽子大的人和皇家騎士搭讪，“他就是那個法師嗎？看到他我怎麽感覺……瘆得慌。”

皇家騎士掀起頭盔面罩，露出嚴肅的面容，他抿了抿嘴：“如果嚴格按照性質來概括的話，他……不能算法師。”

“那算什麽？”

“不要多問，多餘的好奇心對你們沒有好處。”騎士搖搖頭，“不需要知道，也不要問，把活幹完，拿了你們應拿的工錢就回家吧，這不是個好地方，有條件的話離佩弗爾莊園遠一點。”

“不是個好地方……您是說關于這座莊園的傳說？這裏真的死過很多貴族？”騎士監督他們在這裏幹了幾天活，民工多少和他混了個臉熟，壓低了聲音試圖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然而騎士把面罩重新拉下，不說話了。

--------------------

本文一些可能的雷點包含：攻産乳，受雌化以及部分人外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