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圓滿結局(中)
洛書顏沒去扶鐘離陌,只是冷眼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走來。
令衆人吃驚的是,被打傷的鐘離霧,她被功力反噬,臉部變化極大,直至變成了五六十的模樣,而且還有很多疤痕,看起來格外恐怖。
“啊,我的臉,為什麽,為什麽?”
“二妹,真的是你,你竟然……”
這臉雖然變醜了許多,但卻顯現出了她本來的面目,鐘離宇更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不要看我,都不要看我,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臉也不會毀。”
鐘離霧突然瘋了般爬到了淑妃的身旁,皺皺巴巴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分開她們,即使她們該死,也不應該是母女相殘。”
有人上前拉開了兩人,淑妃卻突然笑了。
“白瞳啊,到頭來,我還是輸給了你,你死在我手上,我死在你兒子手上,呵呵,也算報應了。”
“果然,真的是你幹的,眸兒,那是你姐姐啊,朕這些年懷疑過所有人,唯獨相信你,你真的是,太讓朕痛心了。”
皇上由花修扶着,從內室走出來。
“痛心?呵呵!鐘離傲,你有心嗎?你的心不是早給了楚嫣和蕭然那兩個賤人了嗎?”
“啪”!皇上的巴掌落在淑妃臉上,淑妃本就因為筋脈盡斷吐了不少血,也不差這一兩口了。
“朕問你,然兒和嫣兒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是我害的,不過是用了些小手段,是她們該死,皇上,明明是我最早嫁給了你,可你卻把寵愛都給了她們兩個,你告訴我,如果她們不死,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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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荒唐的情史,說起來也是很無奈。
當時朝政不穩,先皇一共兩個兒子,冥湘王無心朝政,先皇就早早的定了現皇為太子。
現皇為了穩固朝政,加上本身就有些花心,就多娶了幾個。
當時的白家是第一大家族,甚至權傾朝野,雖有冥湘王和白家長女訂了親,可畢竟他将來不做皇帝,所以現皇就娶了淑妃。
當時,淑妃是正妃。
後來,白家勢力被削弱,楚家勢頭正盛,現皇和淑妃白眸結婚不過一月有餘就娶了楚嫣。
對于楚嫣,鐘離傲是愛的,以至于後來他用同樣的手段削弱楚家勢力之時,沒像白家那樣幾乎趕盡殺絕。
至于蕭然,那是鐘離傲在已經坐在那個位子上一段時間後,孤獨之下,有的心動。
蕭家只是小戶,偏偏生了個天仙般的蕭然。
可惜天妒紅顏,入宮為妃沒幾年就死了。
先皇後楚嫣,先冥湘王妃白瞳,先皇貴妃蕭然,在當時是龍朝赫赫有名的三大美女加才女,只可惜都是薄命的。
當時,三人的關系也是被世人稱道的典範,何曾想,就是因為她們關系好,才給了淑妃把她們一起害了的機會。
鐘離銘進殿的時候,正好聽見淑妃親口承認了是她害了他的母妃。
一時間殺氣頓現,但是被鐘離宇給拉住了。
“銘,我也想讓她死,但她不能死在我們手上,父皇,淑妃娘娘還是理應由您來懲治。”
皇上剛想派人把淑妃拖下去,鐘離陌卻突然開了口。
“等一下。”
只見站在洛書顏身邊的男子,臉色格外蒼白,右腳似乎有傷,站的不是很正,洛書顏大概是知道他要說什麽,雖然還是生他的氣,但還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竟然比她的還涼!
洛書顏擔心治愈,緊緊簇起了眉頭。
“姨母,這是陌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記事早,小時候母妃常常外出買藥,但是母妃一向身體健康,我問母妃,藥是給誰的,母妃說,是給你的,說你生三表哥的時候落了病根,她找了很多方子,想要把你的身體給養好。她知道你因為叔叔不開心,所以想勸你放寬心,畢竟當時叔叔娶你并不是愛你,而是為了把白家的勢力拿到手,母妃後來最常說的就是,白家沒了,她就你這樣一個妹妹了,所以要把最好的都給你。她死前留了一封信,信裏寫到,她早知你曾經喜歡過我父王,但她說了,除了父王,她什麽都可以讓給你,你也許一直覺得是她每次都先挑好的物件,但每次她随便挑後留給你的都是最好的,我母妃無意跟你争什麽,就算是我父王,也是他們兩情相悅,一直以來,争的都是只有你自己一個人,我母妃死時雖然傷心,但死後可以跟我父王同眠地下,想必也不會在顧忌你了。”
鐘離陌說完,突然覺得胸口刺痛的厲害,一口血毫無征兆的噴出,驚了一片人。
只有洛書顏,一瞬間驚慌之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拿了帕子遞給了鐘離陌,讓他自己擦擦嘴角和身上的血,便沒再理會他,徑直由青蘭扶着,朝着皇上微微行了一個禮。
“叔叔,顏兒懷着身孕,今日站的有些久了,這會身體覺得乏了,想先行回府,好在大局已定,往叔叔莫怪顏兒失禮。”
她說完,也不看在場的衆人,尤其是沒有給鐘離陌任何一個眼神,由青蘭扶着,轉身,慢慢向殿口走去。
皇上讓人帶了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淑妃等人下去,和其他人一樣同時看向了還站在那裏拿着帕子急急忙忙擦着身上血跡的鐘離陌。
他見洛書顏已經快要走出大殿了,也不管血擦沒擦幹淨,連忙喊道。
“卿顏!你不管我了嗎?”
在場的人震驚,這樣撒嬌的人,真的是那個他們認識的冥湘王嗎!
只見洛書顏停了停步子,卻是沒有回頭的冷聲說道。
“有人下午點了本王妃的睡穴,這會困得厲害,實在無暇在管別人了,王爺有手有腳,不過區區右腿的骨頭未長好,心肺的內傷傷上加傷而已,應該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吧。”
她還作勢打了個哈欠,沒等鐘離陌說什麽又接着自己的話說道。
“哦,自己回不了府裏也沒關系,影風,那有輪椅,你主子要是傷的實在是回不去了,就把你主子推回去,本王妃這一覺大概要睡上些時候,回來的時候可以先讓王爺在客房休息一會,莫要吵到我,等我醒了再好好給王爺看看傷。還有,沾了血的東西不要進北湘園,影風,都記住了嗎?”
影風徹底石化,不知什麽控制着他,讓他點了點頭。
衆人目送那一道絕色傾城的倩影,慢慢消失在大殿之內,都覺得像夢一樣,他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一個人這樣“彬彬有禮”的對着冥湘王生氣。
關鍵是,冥湘王還只能默默受着。
當時,還是皇上帶頭說自己乏了,又回了內室休息,衆人才回神開始各回各家。
夜澤染等人本想安慰鐘離陌兩句,卻發現無從下口,洛書顏真的生氣起來,鐘離陌都沒辦法,他們還能有什麽想法。
洛書顏回到王府的時候,青萍已經把北湘園的主室收拾好了,她去了連晨那看了一眼,留了個藥方子,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剛剛踏進去,屋外就下起了暴雨。
青蘭見洛書顏神色雖然沒什麽變化,眼中的擔憂卻一直沒化開,還是開了口。
“王妃,王爺受了傷,這會下了大雨,王爺回來怕是會更難受了,您……”
“青蘭,你要是替他說話,近期就別來伺候本王妃了。”
青蘭心裏一驚,她家王妃這是真的氣大了啊!
但洛書顏還是寫了方子,給了青蘭,自己倒真的吃了點東西,就上床睡了過去。
鐘離陌真的是被退回府裏的,青蘭當時守在門口,看着自家王爺已經不知道在哪換了月白色錦袍,可能是因為淋了點雨,臉色更加不好了,青蘭剛想行禮就被他制止了。
“王妃,睡了?”
“回王爺,睡了。”
青蘭看見鐘離陌眼中閃過一絲惱意,但又似乎夾雜着些緊張和失落,讓影風推着他往偏房走去。
“王爺,等一下。”
鐘離陌眼中亮了亮。
“王妃睡前寫了方子,這會藥應該快熬好了,您務必把藥喝了。”
鐘離陌一喜。
“卿顏果真還是更擔心我。”
“王爺,王妃還說,這方子的藥效她知道,您的情況她也知道,所以讓您千萬別搞什麽苦肉計,她最近幾日都不太想見您。”
……
鐘離陌當時的心情堪比外邊暴雨雷電的天氣,最終也只是輕輕一嘆,去偏房喝藥了。
那晚,暴雨一直未停,雷打的特別兇,鐘離陌本來因為藥性已經睡了,子時左右被一道閃電震醒了。
那一刻,胸口刺痛的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內傷的原因還是別的,反正痛的他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索性,他起了床,穿好衣服後,沒坐輪椅,扶着牆,一瘸一拐的出了偏房走向了主室。
這下雨天,沒好的骨頭還真是疼的厲害,短短幾十步路,他走到時頭上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鐘離陌深吸了一口氣,擦去頭上的汗,方才輕輕推開了門,進了主室。
他因為腿傷,一直都只能慢慢行走,走到外廳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內室傳來了洛書顏的一聲尖叫,他一急,也顧不得腿傷,匆忙跑了進去。
這一急,不僅僅是額頭出了薄汗,連後背都瞬間濕了一層。
他進去的時候,洛書顏正坐在那,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放在圓滾滾的肚子上,大口喘着氣,沒有光他也看不清她的臉色。
鐘離陌走到床邊,直接把洛書顏抱在了懷裏,輕聲問道。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鐘離陌覺得腰間一緊,洛書顏伸手也回抱住了他,随後便覺得脖子間一涼,才知道她這是哭了。
連她生氣不理他,對他冷言冷語,他都沒有此刻那麽慌張。
“卿顏,到底怎麽了,是做惡夢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随後聽見她邊抽泣便悶聲說道。
“嗯,做了噩夢,都怪你。”
一瞬間,他就知道她夢到什麽了。
今天白日的洛書顏讓鐘離陌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定情之前,她任何的話都沒什麽溫度,理性,但是淡漠而傷人。
他心急了許久,才敢确定她是生了大氣。
這會的洛書顏,讓他才意識到,她早已因為他變了太多,變得開始有了害怕的東西,變得也會因為一些事情而使性子生氣,變得她想嘗試變回去,卻會被噩夢驚醒,告訴她,她沒辦法了,沒辦法再做回以前那個孑然一身的洛書顏了。
“不怕,我沒事。卿顏,對不起,以後,我什麽都不會瞞你了,更不會受傷,不會流血,不會發生讓你害怕的事。”
他拍着她的背,輕輕哄道,漸漸聽見她說。
“你上來,陪我睡。”
黑夜中,他笑了笑,眸子裏的柔光讓她覺得安心無比。
“好。”
那一夜,兩人很快相擁而眠,雷電暴雨狂躁了一夜,也沒再打擾到他們。
說起來,還是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
比如那個鐘離霧。
她是淑妃第一胎所生,比鐘離宇小不了多少。
十年前,也就是鐘離霧十五歲左右時發生了一件醜聞,十五歲的鐘離霧勾引了四十五歲的前左丞相。
沒有用錯詞,是勾引,但這件事是淑妃一手設計,勾引了可以做她父親的人。
皇上一氣之下革了前左丞相的職,暗中滅了他滿門。
這正是淑妃想看到的。
而鐘離霧被人報複毀了臉,淑妃又趁機設計了她自殺,從此之後,皇家再無鐘離霧這一號人。
她被淑妃藏了起來,發展平王的江湖勢力,淑妃也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本斜功,練此功的只能是女子,而且要不斷與男子合歡,吸收陽氣。
這功法可以讓女子越來越美,鐘離霧練了這功法不久後臉上的疤就沒了,像是現代的整容一般,而且還有凍齡的效果。
但是練此功的人,一旦受到重創失去內力,便會迅速衰老。
鐘離霧的悲劇,早就注定了,也确确實實是淑妃一手促成的。
那日,平王被樂正嬈一劍刺死,而鐘離霧終是因為受不了刺激自殺了。
淑妃,皇上留了她一命。
鐘離陌斷了她的筋脈,她的武功也算是廢了,皇上又讓人斷了她的手腳,割了她的舌頭,弄瞎了她的眼睛,只留了一只耳朵,關在佛堂裏,日日聽着佛家的忏悔詞度過餘生。
聽說,這其中,有些懲罰是淑妃自己要求的。
那日的暴雨沖走了皇宮的鮮血,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齊王雖帶領了叛軍,但并未受傷,被拿下後降了鐘離陌,事後被皇上逐出了京城,帶着瘋了的德妃,無召永不能回京。
平王做了件狠事,若是他謀反失敗,平王府的所有人都被吓了毒,他死了,那些人都會毒發而亡。
就是洛書顏也來不及配解藥。
鐘離陌的人在平王府的地牢找到了連晨的妹妹,她雖然被折磨,但還好留了一條命。
說來一切都是命運使然。
連晨的師父是一代神醫,無意間制成了血祭這樣的至毒,又因為一時鬼迷心竅賣給了淑妃。
他師父給淑妃毒的時候把解藥一并給了她,并且發誓,此生此世不會再制跟血祭有關的藥物。
但神醫後來心生愧疚,覺得自己身為醫者卻害了人,實在不該,就派了自己的徒弟下山去幫助鐘離陌。
而這個人,就是連晨。
連晨下山時,他師父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了,連晨醫術不錯,但遠遠比不上他的師父。
鐘離陌說的沒錯,若是沒有洛書顏,連晨是唯一有可能能夠救他的人。
而連晨,終是因為他妹妹,走上了制毒之路。
師父和徒弟都鬼迷了心竅,幫了淑妃和平王。
後悔時,已經錯的太深了。
洛書顏在連晨的藥裏加了忘憂散,自此之後,他将永遠忘記前塵過往。
連晨醒來的那天,入眼的便是一邊哭一邊笑的青荷。
他皺了皺眉,問道。
“你是誰?”
青荷擦幹了眼淚,笑着說。
“我是你的愛人,叫做青荷,連晨,記住了嗎?”
連晨的眉頭沒有舒開,卻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嗯,他叫連晨,她叫青荷,她是他的愛人。
連晨醒來後的第三天,他們便離開了王府,青荷沒拿洛書顏給的銀兩,走之前,給洛書顏重重的磕了個頭。
洛書顏記得那天青荷說的每一個字。
“王妃從不讓我們跪,待我們如親生姐妹,青荷一輩子都會記得王妃的恩德,父母生了青荷,确是王妃教了青荷,怎樣才算一個人。”
青荷他們走的安靜,也是不想要那離別的場面。
雨過天晴之後,彩虹挂在天邊,街上,百姓照常擺攤叫賣,生活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