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受世人的鄙視。雖然已經很久不曾想起……但那時的事我記得很清楚。
“……我弟弟叫小柯。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姓樂,他姓柯。不過你那麽聰明,不用我說,就能猜到,這個是因為我母親再嫁過的關系。”
我不耐煩的站起來,走到窗前說話。
“我剛到他家時,他父親對我很好,媽媽也很高興。我一向品學兼優,而小柯……只是個半吊子。家人所有的愛一起給了我,對他的疏忽造成他對我的恨。當然,這也是他後來告訴我的。那時的我并不知道。我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的照顧,沒想到他卻并不在乎。”
“前兩三年,他很叛逆,不上課光混着,朋友也不三不四。爸媽都很生氣,打罵多了就變成惡性循環。每次他離家出走,我都很擔心。大半夜到他常混的酒吧裏找他是經常的事。直到有一次,我去酒吧找他時被一個醉鬼騷擾,小柯看到了。他盯了我半晌沒有說話……後來他忽然變得很乖。”
說到這裏,大家都應該明白,事情有個轉折了。
我站在窗口,心忽然間很痛。過去的事好像翻江倒海似的蜂擁而來。
那些熟悉的臉……對我的鄙夷,無情,冷淡……其實我都已經可以忽略,我一直都對自己說,過去了過去了過去了,誰再敢說我娘,我就跟誰急!
舊事(上)
我望着窗外的景致,有半分鐘的靜止。
深深呼吸,故事既然說了開場,怎麽能不給結尾呢?我鎮定情緒,剛要再次開口,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雙大手從我肋下伸進來輕輕環住我,把我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淚意一下子湧上來。
不管是人道主義的安慰還純粹可憐的意思,我想我會始終感激喬的溫柔。這個時候還願意走過來,對他也是種勇氣。
我轉過臉:“喬……”
“噓。別說話。”喬把臉放在我的肩膀,“你不想說就別說了,我不是很想知道。其實我問你這些,只不過是希望……”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找措辭。
希望……
“我只不過是……希望你能接受我。”喬嘆息。
我驚訝的張大嘴,真沒想到會聽見這句話。我以為将這個秘密攤開講,是一個結束。
卻聽他繼續道:“原來你心裏有那樣一個痛苦的郁結。原諒我,樂如,原諒我沒有早點來到你身邊……”
我想我有點糊塗了,是我沒交代清楚麽?
剛才的語言太貧瘠還是我詞不達意?以至于喬不能明白我的過去是什麽?
“喬,你是不是……其實我和弟弟的……事情……”我說。
“我聽明白了。樂如。”喬看着我,“你很難過。事情過去多久了?仍然能叫你抗拒新的生活,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現在沒事了,聽懂了嗎,我在這裏。”
他溫柔的手撫上我的背,輕輕的拍着。就像小時候媽媽常對我做的那樣。我貪戀的美好。
強大的安全和溫暖的情感襲上心頭,莫名其妙的讓人感覺委屈。
我調整了一下:“不,喬。我要說完。我很久沒有說這個故事了。上一次說這件事是5年前,當時的聽衆是我爸媽,但是……沒人願意聽我說完……他們都……”
“我知道我說出這件事,你可能會看不起我,可能會厭惡我,也可能會笑話我,但……我想告訴你。”
“我弟弟從那後,忽然變得很乖。認真上學讀書、轉性不去外面混了。我爸媽很高興的看到他的轉變,那段時間我也非常開心。我發現被人依賴的感覺很好,他很聽我的話,與我一起睡覺吃飯讀書,我從來沒有被人如此關心和需要。甚至我覺得,弟弟比我任何一個家人都重要。他看我的眼睛充滿了傾慕的色彩,雖然黏糊的過分,但我已經開心的忘記想想,這忽然的轉折有什麽不妥……”
“其實爸爸也曾經問過我,是用什麽方法教好他們家的大魔怪。我說,我們是兄弟啊。但漸漸的,弟弟開始會要求我親吻他的額頭道晚安,或者悄悄和我拉手。我很忐忑,我們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拉手很奇怪,前面幾次我還紅了臉,弟弟就笑我傻,說我像女孩子。兄弟間有這樣的親密,是從前的我不敢奢望的,我在單親家庭成長,一直很希望有很多家人的圍繞。也可能是這樣的願望太強烈,才讓後來弟弟親吻我的時候,與其說害怕,還不如說我寧願舍棄道德底線也想留住他……”
“我想告訴他不行,也想告訴媽媽,但是……我知道一旦說出去,這個弟弟,就會失去。所以我選擇了不說。然後……”
“然後有一個周末的下午,爸媽出去加班。我喝過弟弟給我泡的果汁,就睡過去了……醒來時,爸臉色鐵青的瞪着我,媽媽一直在哭。我很困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哆嗦的問,弟弟呢?爸擡手就給了我一巴掌,那一掌讓我咬破了嘴唇,媽媽尖叫起來。我不曉得怎麽全身無力,動也動不了,頓時覺得很害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心裏有很不祥的預感。”
舊事(下)
“你被人下藥了。”喬簡約的說。
“是。弟弟給我喝的果汁。”我垂下眼眸,“是我太蠢,原來一切都是他的計劃。一步一步走來都在設計。才那個年紀的孩子,真不簡單。我不知道原來他恨我若此,哪怕毀了我,也要這樣做。”
“樂如……”
“喬,讓我說。”我按住他的手。
“他給我下了藥,然後叫了幾個人拍照……再打電話給爸媽,等他們到家時看到的情形就是,弟弟全身青紫的躺在我懷裏哭,還有攝像機……”
“他說,我強迫他,還拍下來,威脅他……”我無聲的落下眼淚,“我反駁過,把這件事講給爸媽聽。但他爸爸甩給我一個U盤,裏面是幾個人和我在一起的果照。別人的臉都很模糊陌生,只有我……”
“當時的情形,你也百口莫辯……”喬揉我的頭發。
“你相信我說的嗎?我真的沒有……”我伏在他肩膀抽泣。這麽多年了,沒人願意聽我說一說當年的委屈。
“我信你。”喬說,“我當然信你。其實聽你說來,當時的事情不是沒有漏洞的。”
“可是他們不相信。他們說我是肮髒的同性戀,惡心的流氓。弟弟在他爸爸的懷裏哭訴我如何折磨他逼迫他,說以前去酒吧都是想逃避我。後來覺得不能這樣下去,決定回歸正途,但我仍然不願意放過他,他才給我吃藥打電話給爸媽揭穿這件事……他還說我平時就女裏女氣,臉紅害羞是個死娘娘腔……”
人渣。
“當夜我就被趕了出來,本來媽媽還肯聽我說一說,後來看到弟弟哭的喘不過氣,還有那些照片……她也不能再理我……”
“你……”喬憐惜的眼色有遮掩不住的心疼。
“我在火車站住了幾天,身無分文。又回去過幾次,他們都不肯跟我說話。最後小柯找到露宿在外面的我,很冷酷的把事實告訴了我。我才知道他恨我,奪走本來屬于他的。他說他最讨厭乖乖牌,娘娘腔。我當時很氣憤,跟他大打一架,最後我媽抹着眼淚丢給我一包行李。她叫我走……說丢不起這個人。”
我平複下呼吸,繼續說:“都過去了。其實……也沒糟糕到底,她終歸還是我媽,在怎麽讨厭我,她還是在行李裏面放了一萬塊錢,大概是她的私房錢了。寫了鄰市姑媽家的電話給我。我就來這裏投奔姑媽了。”
“你後來轉來這裏讀書?”喬問。
“嗯,已經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了,姑媽幫我轉來就差不多考試。然後就在這邊讀了大學找到工作……”
“你姑媽他們……”
“他們不知道。我只在她家住了半年。後來一直住校。我媽媽對他們說,我跟繼父處的不好,所以……”
喬搖搖頭:“你媽媽有來看過你嗎?”
“沒。他們已經與我斷絕關系,我媽媽很為難。我也不想因此……”
“那你就任由這個誤會跟随你一輩子……讓別人一直以為你是那個侵犯弟弟的人?”
“我也想過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別的不說,當時照片上的幾個人我回憶起來,應該是酒吧裏常和小柯混的家夥。但是……”
“但是什麽?”喬嚴肅起來。
“但是千錯萬錯,我發現有一點沒錯。我……應該……是同志。那段時間弟弟刻意的接近我,我不是沒有感覺,我想我喜歡過他。只不過……這個喜歡是個天大的笑話……”
“……”
“所以,某種程度來說,我是咎由自取。”我低下頭,羞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