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說,他很好
一曲盡了。
方素心似是還在沉思之中,王洛賢問着:“我還是咖啡癖,可是素心姐,多年後的你,還是偏執狂小姐嗎?”
他只一語,便道破方素心多年來的僞裝。
六年了,六年來的方素心一心僞裝自己強大的內心,一心僞裝自己偏執的習性,一心僞裝成溫婉動人的女子,可是,在她內心深處,她依舊是那個“偏執狂小姐”。
這個“偏執狂小姐”的外號,是洛晚月封的,還有兩個人曉得,一個是方淇悅,另一個便是王洛賢。
方素心不說話,她的食指輕輕的叩擊着桌面,得、得得……
王洛賢自知說錯話,方素心不說話,便是她最最不開心的時候,而偏偏,王洛賢決定一錯再錯:“素心姐,不管,你是否還介意那男人的事,我只想告訴你,晚月很好,真的很好。”
“什麽!晚月,你竟然見到晚月了!”方素心激動的站起來,差點掀翻桌子,“你在哪裏看到晚月的?”她多年來的懶散性子,只因着兩個字,晚月,便足以激起她平靜無波的心思。
“素心姐,你先冷靜下來。”王洛賢抿了抿嘴唇,輕描淡寫的說,“前不久,我在日本拍戲,見到了他。”
“他還好嗎?他的身體還好嗎?”方素心坐回到椅子上,恢複了安之若素的姿态。仿佛剛才的內心震動,只是幻夢一場。
“他很好,臉色比當年走的時候好。”王洛賢淡淡的說,“他要我給你帶句話。”
“嗯,他說的是……”方素心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她知道他還好,這邊夠了。
“只有三個字——”王洛賢拖長語調——
“快說。”方素心簡直要抓狂,王洛賢,他居然敢吊她胃口。
漂亮的女服務生走過來,對着方素心職業微笑:“小姐,需要點些什麽嗎?”
方素心哪裏有閑心吃東西,她真想抓起王洛賢的衣領,威逼利誘,暴打一頓他,可是,她總不能當着服務生的面,于是佯裝淡定的說着:“先給我來一杯清水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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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微笑:“好的。”轉身便走,卻低聲嘟囔一句,出來約會,居然穿的這麽随意,真是奇怪。
方素心才懶得管服務員說什麽,壓低聲音:“王洛賢,你快說!”
“我不說。”王洛賢賣起關子來,從小到大,她竟然這樣緊張洛晚月。不過,王洛賢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個人并不喜歡洛晚月。而偏偏素心姐,那樣緊張這個人。
此時,服務生的動作很快,送上一杯清水,轉身離開。離開之時偷偷的瞄了一眼王洛賢,心想,真是個極品帥哥呢,現在的帥哥,都喜歡這樣的女人嗎?
“王洛賢,你要是不說,我就潑濕你,看你怎麽走出去,哼。”方素心耍起潑來。
王洛賢立刻變得畢恭畢敬,那啥,方素心耍潑的功夫,可是堪稱清江一流,絕無僅有,小時候就潑過一個男生從頭到腳都是油。從此,那個男生見到方素心,繞道三尺,恨不能每日燒三炷香把方素心當祖宗供起來。
“他說,他很好。”王洛賢摩挲着茶杯,淡淡的說道。
“只是這樣?”方素心的心一緊,只有三個字嗎?這麽多年,他走了這麽多年,他只有三個字想對她說嗎?
“素心姐,你也覺得是廢話對吧?”王洛賢端起咖啡杯,慢慢悠悠的品了一小口。
“不、是、廢、話。”方素心了解洛晚月,他說他好,就一定不好,“洛賢,晚月當時和誰在一起?”
“和他。”
王洛賢用了輕慢的語氣,他不敢說那人的名字,這是清江市的禁忌,也是方素心心中的刺,曾經将她傷害得遍體鱗傷的刺。
他果然帶走了晚月,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還要将晚月控制在身邊。
方素心低下頭,像是在揣摩着什麽。
王洛賢和方素心一起長大,雖然他只是她身後小小的一枚跟班,他依舊可以從她的表情裏窺探出一種耐人尋味的氣息,那是一種偏執的氣息。偏執狂小姐,洛晚月口中的偏執狂小姐又怎會是泛泛之輩。
方素心緩緩擡頭,眼裏閃着碎鑽一般的奇異光芒:“洛賢,你和晚月見面的那天,究竟是什麽情況?”
“是在飯店偶遇,我覺得他眼熟,喊住他,他回頭,竟然真是他。”王洛賢輕快的娓娓道來着,“我想,就那麽一次相遇,以後大抵不會再有了吧。”言語之間,似在自說自話。
“真是這樣嗎?”方素心眼角一勾,狐疑問道。憑着她對王洛賢這小子的了解,他必定沒說實話。
“好吧……”王洛賢無可奈何的攤開手,一副拿方素心沒辦法的樣子說,“當時,我在日本拍戲,無意間收到一封匿名信,裏面提到洛晚月會在某個時間出現在某個飯店。也許是好奇心吧,去看了看,竟然真遇到他……”
“匿名信……”方素心輕聲呢喃,“那麽,那封信呢?”心想,王洛賢你這厮腦門被擠了吧,這麽重要的事情,現在才說。
“燒掉了,信的最後指示我燒掉它。素心姐,你還要找晚月嗎?”
“不管過多少年,我都不會放棄……”方素心堅定的說。
“可那個男人那樣強大……”王洛賢依舊記得那場婚禮上那張戲谑的笑臉,以及後來希爾頓飯店的狹路相逢,那人一臉平靜,像是将王洛賢當作透明。而這場事隔多年後東京的相逢,讓王洛賢驚異的是,那個枭雄一般的男人已經三十多歲,依舊是一副安然不變的妖豔容顏,狹長鳳眼,流光溢彩,依舊是那樣不動聲色的氣息,一揮手便是翻雲覆雨。
方素心高昂着頭:“他當年只是說,我不能見晚月,可沒說過不許我找晚月。只要有一絲一毫和晚月聯系的機會,我都會努力争取。六年,六年了,晚月替我受了六年的苦,這一切,本該我來承受的。”
“素心姐,你不要這樣,說不定,是晚月自己要求和那人走的呢?”
“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王洛賢有些愠怒。
王洛賢的愠怒是有他的道理的,方素心她就那樣信任晚月,多年來,王洛賢一直覺得,晚月是那人安插在她身邊的棋子,只是,她一直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你一直對晚月心存偏見……這麽多年了,都還這樣抵觸……”方素心幽幽的嘆氣。
那些年,洛晚月對她的好,全是假的不成?
在她不開心的時候,洛晚月會翹掉晚自習,和她坐在河邊,聊聊天,像是多年的舊友。那時候的方素心并沒有幾個朋友,一個妹妹,一個跟班。她不喜歡說太多話,卻偏偏對晚月例外,絮絮叨叨着,而晚月,安靜的聆聽。
在她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晚月帶着她來到一間鋼琴房,彈奏了一曲生日快樂。簡單的旋律,卻只是因為是他的用心,她淺淺的笑,擡頭便撞上他的眼睛,而他,蒼白的臉上,流露着喜悅和祝福:“偏執狂小姐,生日快樂。”
她曾聽洛晚月說過,他十歲的時候,父母死于一場意外,留下一大筆遺産,足以讓即使體弱多病的他,剛好持續優質的生活。機緣之下,他初一的時候,轉學來到清江市,和方素心成為同桌,從此,結為摯友。
就是這個機緣,在王洛賢看來,是那個男人的陰謀,一個隐藏了多年的陰謀。
要不然,方素心十七歲那年,為何會遇上那個處心積慮的男人,十八歲的時候,愛上那個桀骜不馴的男人,十九歲的時候,因為他抓了洛晚月,而嫁給君臨天下的他。
方素心寧願相信,洛晚月是因為迫不得已的理由,代替她跟在那個男人身邊。
所以,她一年又一年,打探着晚月的消息。
說起往事,說起晚月。
總是牽動着她的心神。
她怕自己繼續失态,控制住自己奔馳疆外的思緒,笑了笑,說:“好了,不說了,聽說他很好,這就夠了,至于能不能找到他,要看天意。哦,對了,我妹妹——回來了。”
王洛賢若是拿方素心有辦法,他便不是王洛賢,也不是那個跟在方家姐妹身後多年無怨無悔的小跟班了,而他亦沒想到,方淇悅會回來,畢竟,好幾年沒見,于是遲疑的問着:“她——幾時回來的?”
“前些時候回來的,還帶回來一個麻煩的師兄。”
“啊,師兄,他是淇悅的男朋友嗎?”王洛賢不經意的微微皺眉,那個當年懷疑他是GAY的方淇悅,居然會有男朋友……不,她應該有男朋友的,她那樣好看。只是短短幾秒鐘的思考,王洛賢的心像是經歷了滄海桑田。
“不是,我妹雖然後來有過幾個男朋友,這個倒真不是他男朋友。”
“啊,方淇悅還沒有男朋友嗎?我就說,怎麽會有男人要她!”王洛賢暗自舒了一口氣,嘴上卻厲害得很。
“你呀,嘴巴總是這樣厲害。對了,他的師兄叫做汪爾,相信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是嗎?是帥哥嗎?我最煩比我還帥的男人了……”王洛賢抿嘴而笑。
“汪爾要找一個清江市的故人,你有空,就來幫忙……”方素心懶得理會王洛賢,然後說完她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