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護士來收點滴的時候,付飛哲因為輕微的疼痛而驚醒,明亮的病房,一眼看到周明賜用手撐頭坐在床尾。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直到護士叫醒周明賜,他才閉上眼想繼續裝睡。
周明賜好笑道:“要裝睡就裝像一點,眉頭皺那麽緊幹嘛,我能吃了你不成?”
付飛哲窘的睜開眼,局促的想笑卻沒笑出來。
“以後喝酒別那麽拼,傷了胃很難治。”
“哦。”
“你感覺怎麽樣?”
“沒事了。”
周明賜點點頭,看一眼手腕的百達翡麗,已經是後半夜,他揉揉額角,說:“醫生讓你住兩天院觀察一下,你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讓殷俊過來陪你吧。”
“多謝。”這句話,付飛哲說的很有誠意。
周明賜起身走到他跟前,俯低身,鼻尖幾乎湊到他的鼻上,用很暧昧的語氣,說:“口頭的謝謝我是不收的,換一個,嗯?”
付飛哲眼睛瞪得大大的,輕輕眨一下,睫羽仿佛帶動起風,周明賜深吸一口氣,從口袋抽出一手,扶着他的後腦,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付飛哲暫時遺忘的幾個小時前的記憶全部想起來。從未有人碰觸過他身體的那種陌生觸感,被另一個男人擁抱濕、吻的纏、綿,高、潮時比任何一次都要刺激的興奮和快、感,随着這個吻,讓他全身的毛孔都想起被另一雙溫熱的手撫摸過的滋味。
周明賜咬着他的嘴唇,在一番激烈唇舌交織之後,不舍的放開,微喘着看着他,片刻低聲說:“我等你病好起來,你再來謝我。”
說完便抽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付飛哲大張着嘴拼命呼氣,心跳的令人恐懼,好像立刻就要從張開的嘴巴裏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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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賜關門出去的時候順手把燈也關了,眼睛還未适應突然地黑暗,他看着門的方向,緊緊的抓着胸口的衣服。
剛才的吻居然讓他的身體有種興奮的渴望,似乎想要之前,在酒店套房的床上,周明賜對他的那些愛、撫。
真是瘋了!
他又不喜歡男人!
雖然他可以大方的表示尊重非異性戀,也不會因為對方性向與自己不同而排斥,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接受來自同性的親吻和愛、撫啊!
就算不會惡心,他也不應該會覺得舒服啊!
付飛哲兩手抓着被子,心跳仍然沒有半點慢下來的意思,黑暗中他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燒,他趕緊用被子蒙着自己的頭,從頭到腳都緊緊的包在被子裏,這樣就不會被窗外的星看到他可恥的反應。
殷俊早晨接到消息就立刻跑去醫院,昨晚等到很晚付飛哲都沒回來,他心裏就在擔心,打電話老也不通,又沒有別的辦法去找,就只能忍着。
但今天他還有事要去做,上次為某雜志拍的硬照,本來是要付飛哲去挑圖片,結果他住院了,只好由他代勞。
到醫院看過人,心裏有數了,他也顧不上問什麽,打電話把方小柔叫來陪護,便急急忙忙又去雜志社。
付飛哲幾十天內入了兩次院,數着點滴熬時間的感覺真是太差了,他幹脆閉上眼努力睡覺。
方小柔砰的打開門,把他吓了一跳。
“造反啊你!”付飛哲瞪着眼。
方小柔顧不上回嘴,猛的把門關上,拍拍心口,直喘氣:“好多……記者!”
付飛哲半坐起身:“哪裏?”
“從大門到……到前面,樓梯口,好多個!”方小柔把門反鎖上。
付飛哲提醒道:“護士還要進來換針的!”
方小柔把包放下,往旁邊沙發一坐,自發自動的倒了一杯水,喝完才說:“沒事,我再開門。”
“發生什麽事了,記者圍這裏幹什麽?”付飛哲問道。
方小柔張大嘴,大大的黑框眼鏡滑下鼻梁,她推了一下,反問道:“你不知道?”
“廢話,我昨晚就睡這了,怎麽會知道!”付飛哲擡手給她一個爆栗。
方小柔一邊揉着頭頂一邊說:“你也知道自己昨晚住院的啊。”
“有話快說!”
“我又沒去年慶現場,怎麽知道你們鬧了些什麽,反正今天報紙,各家都用了很大的版幅,來說同一件事。什麽事呢?就是你住院了麽!”
“住院有什麽稀奇?”
“誰說不是呢?”方小柔鬼馬的一笑,“奇就奇在,某人是被老板抱出電梯的呢!”
付飛哲心往下一沉,臉上輕輕的好奇和笑意統統不見,他在害怕。
圈內多多少少都有人知道周明賜男女不忌,淩恒怎麽蹿紅的大家心知肚明,忽然冒出來周明賜抱着他到醫院,別人又不知道他當時是胃急症,萬一想到不和諧的聯想,他的形象就完全毀了。
現在世道較為開明,同性戀坦然出櫃被接受的幾率很大,但正常的談戀愛,和為走紅而被高層潛規則那是絕對不一樣的!
前者會有不理解的反對和真心誠意的祝福,後者則只會是全篇一律的辱罵。
更可況,這是他沒做的事,被人誤解,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付哥?”方小柔輕聲叫他。
付飛哲微微擡眼看了她一下,不想看她的表情。
方小柔卻并沒有發現他的心境變化,自顧自的說:“從沒接觸過老板,沒想到他還是挺厚道的領導啊,親自送你到醫院。還有那個淩恒,平時趾高氣揚的很拽,居然是他和老板一起送你的。所以人不可相貌還真是不差……”
付飛哲一邊聽她八卦的碎碎念,腦子裏一邊開起小差,這樣看來,好像媒體都沒怎麽猜測他們的關系麽?但記者都在外面幹什麽?想拍有誰來探望?還是想拍到他到底是腿斷了還是腰斷了嗎?
快到中午的時候,房門又一次被砰的撞響。但反鎖了,外面的人便用力猛拍門板,并着大喊:“阿哲,開門!”
門邊警醒的方小柔認出聲音,急忙開門把人放進來。
“外面還有記者?”她問。
殷俊點頭:“你來的時候就有了?”
方小柔猛點頭:“這些人還真有耐心等啊!你怎麽進來的?”
“我在老遠就看到有奇怪的人了,等了半天,有救護車過來,我就趁亂一起跑進大門,進了電梯就好了。”殷俊摸摸額頭,大冷的天,跑出一層汗。
付飛哲好笑的看着還在門邊交流心得的兩個人。
殷俊走過來,指着他罵道:“還笑!”
付飛哲挑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賤德性。
殷俊對方小柔說:“我留這兒就行了,你回家吧,有事再聯系,出門小心些。”
“行!”
等人走了,殷俊又把門反鎖,轉臉,付飛哲就看到他的臉色凝重許多,不禁疑道:“怎麽了?有什麽事?”還要特意支開方小柔。
殷俊把帶來的外賣午餐先擺到餐桌上,最後是一份報紙,彩色的照片很顯眼。
“這是……?”
“報道內容都很正面,然後都猜測你明年一定要大熱。”
“那你……?”
殷俊把他手裏的報紙抽了放到一邊,以手壓着,說:“報紙不看也罷,我問你,昨晚怎麽回事?”
“什麽時候?”付飛哲不禁有點心虛。
“從酒宴直到你被拍到這個。”
“我就想辦法靠近他,然後都在敬酒,我就和他拼酒,打算把他灌醉,結果我自己反而喝大了,彭靈送我去休息……”他腦中在飛快的旋轉,這一段要怎麽瞞過去。
殷俊問道:“那他怎麽送你到醫院的?”
“我昏迷了,不知道。”
這樣的解釋殷俊也沒有再問。
付飛哲追問他:“你問這些是要說什麽嗎?”
殷俊點點頭:“周明賜這個人,的确值得你好好查查。”
“這又怎麽關聯在一起了,說清楚啊!”付飛哲不耐煩的踹他,“到底聽到什麽了!”
“我去雜志社挑照片,打算去找主編說說排版的事,走到他外間,不小心聽到她在罵人,我怕被人看到,就只聽了一會,也不知道她是在打電話還是跟前有人。”
“說什麽了?”
殷俊嘆口氣不想說,頓了好大一會,想想其實也沒什麽,就說道:“反正你聽聽就算了,別往心裏去,自己知道怎麽回事就行。”
付飛哲終于忍不住坐起來,狠狠的拍了他的頭一把,叫罵道:“他媽的你麻利點說是能怎樣!一會扯這個一會扯那個,我稍微傻點就能讓你繞暈了!到底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就我們兩個人,你他媽原原本本都說出來!我這麽多年有什麽難聽的沒聽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