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天道裂隙
作為違逆了天道出生的鳳翎,他本可以不受天道拘束,将所有的真相說出。
他幾乎對着遇見的每個人都說了通天塔的真相:通天塔完全建成之際,便是魔天下墜之時,夢浮萍為了不讓魔天下墜,不得已殺了郎雪生。
所有人都在悲痛于聖主遭人背叛,慘死于通天塔前,整個魔界一片悲戚氣氛,現在突然有個人跳出來說夢浮萍是無辜的,根本沒有人相信。
鳳翎說得口幹舌燥,可魔界之人都當他在為夢浮萍做掩護——
鳳翎長得太像夢浮萍了,或許這人是他的兒子也說不定。
怨氣轉移到了鳳翎身上,他幾乎沒到一處就遭人喊打喊殺,根本無人相信他的話。
初生的少年并不明白,為何有人不願相信真相。
他開始懷念起了令他啓蒙的夢浮萍,那樣溫柔的人,怎麽可能是他們口中那個無惡不作、欺君叛主的大混蛋呢?
他越想心中越悲傷,心中滿腔的悲憤想要訴諸于口,可惜無人聽他傾訴,所有的悲戚只能藏在心中。
夢浮萍已經沒有來世了,他魂飛魄散消散天地,不存于世,那他存在于這個世上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鳳翎想死,想魂飛魄散,與他的母親一樣。
可是他既然是違背天道出生,那他自然也不能列入輪回之列,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一樣,被所有的一切排斥。
只有他的魂飛魄散的母親能夠接納他。
心中悲痛至極,鳳翎昏沉睡去,三日三夜,又睡七天七夜,整整十天,不吃也不喝,看着魔界無邊的黑暗。
鳳翎緩緩起身,不知道做什麽。
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了。
就在他迷茫之刻,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了天道之音。
天道就問道他一個問題:“你還想見夢浮萍嗎?”
自然是想的,但他不是魂飛魄散了嗎?
“我為天道,世間萬物都必須在我掌控之中。”
鳳翎回答到他腦海之中的聲音,輕聲反駁說道:“可惜我不能被你掌控。”
“我們做一個交易,我給你見到夢浮萍的希望,你接受我的掌控。”
鳳翎冷笑一聲:“天道不可違,母親違逆天道,魂飛魄散是懲罰,你如何違逆你自己,讓我母親重現呢?”
“交易與否,在你自己。”
鳳翎本就覺得生存無意義,若是接受天道掌控,能讓自己獲得生存的意義,那也不算一件壞事。
沒有多想,鳳翎答應了天道的交易。
一個黑色的巨球在他的身邊萦繞,将鳳翎整個人都吞噬了進去。
此處為——天道裂隙。
從裂隙之中衍生了無數小世界,夢浮萍的靈魂碎片被天風挂起,吹入了一個個的小世界之中,鳳翎在天道裂隙之中,看着無數夢浮萍出生、成長、死亡,靈魂的碎片變得堅固,從小世界中飛出,與其他的碎片合二為一。
碎片在小世界中不斷地修複、不斷地融合,最終成為了一塊略微大一點的碎片。
就是這一魂一魄的碎片,已是天道裂隙能做得最大努力了。
天道不可違,夢浮萍必須處在魂飛魄散的這個狀态之中。
即便是只有一魂一魄的碎片,強大的執念依然震蕩着整個空間搖晃,鳳翎幾乎是想要哭了。
他在天道裂隙之中,能看見四界與裂隙小世界的一切,他不知道外面過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十分想念夢浮萍。
或許幾千年過去了,或許一萬年,或許一萬多年,執念将一魂一魄帶入了輪回之中,鳳翎以系統的形态站在了他母親的面前。
“這裏是《清冷仙尊落難記》世界,請問是否退出?”
與夢浮萍一模一樣的人罵罵咧咧的,讓鳳翎還有些恍惚——這是他溫柔的母親嗎?
後面的事情夢浮萍——或者說現在是越千秋的夢浮萍不知曉,他不知道鳳翎與天道做了交易,以天道對他的掌控換取自己靈魂在天道裂隙的修複。
所有一切都回憶起來的越千秋只覺得恍如隔世。
郎雪生、夢翡翠——還有自己。
他捂住了臉,拼命地想阻止自己的眼淚往下流。
簡直就是苦情劇裏面的女主角,有口不能言,有冤不能申。
不行!越千秋心想着,得想個法子讓阿雪自己發現他有冤。
他最讨厭的戲碼就是兩個人長嘴了,但都不說真話,天天在那裏放着狠話,等最後快死了不行了,結結巴巴地告白。
這種憋屈他越千秋怎麽能受呢?必須不能,必須手把手教會阿雪算卦,讓他自己算出來‘天道不可違’的秘密。
萬年前的真相并不是夢浮萍吃醋發瘋捅了魔界聖主,而是一個魔界良心公務員為了國家未來不得已只能快刀斬亂麻。
這不給自己頒一個奧斯卡敬業獎?
說到這個,那裏劍心靈洲的島主,一看就不是很好對付的模樣,該怎樣教會他算卦,讓他自己算算通天塔建成會發生什麽?
越千秋苦中作樂地想了想,若是想要給自己正名,他得教多少人?這下真桃李滿天下了。
鐵鏈穿過腳踝的疼痛被記憶恢複的震驚掩蓋,越千秋蹲在大牢裏,心想着:囚禁play怎麽不用金鎖鏈,小說裏不都這麽寫的?
不用金鎖鏈沒有逼格,暮沉雪可是魔尊诶!
轉念一想,他前世就這一副摳搜勁兒,連個宮殿擴張都不肯,全把財政轉移到了魔界基層。
真是的,真是一個好君主,他喜歡,喜歡地要命。
希望他們之間的誤會能夠早點解除,真受不了這樣的憋屈勁兒。
越千秋本就不是那種把所有苦往肚子咽的人,他一恢複記憶,就開始琢磨着讓暮沉雪知曉真相了。
可惜的是,他還是越千秋,那邊的暮沉雪卻是變成了郎雪生。
魔氣在一間小房間裏面轟然爆開,直接震傷周圍侍女,‘暮沉雪’的軀體逐漸蘇醒,紅色的瞳眸帶着久經沙場的戰勝方的霸氣。
他腦海中還有着這具身體‘暮沉雪’的記憶,可在魔氣催化之下,‘暮沉雪’的人格卻被壓制,屬于郎雪生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叛徒呢?”
栎霄驚喜地擡頭,看向了只記載在史詩中的魔界尊者,問道他:“在牢中,要将他挫骨揚灰嗎?”
郎雪生低頭看着栎霄,沒有回答他。
“輪回轉世了啊,”他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頭:“他輪回轉世,不記得前塵往事的一切,那夢浮萍的一切便與他無關,放他回去吧。”
栎霄震驚地問道:“尊上可是要放虎歸山?”
“前程事,前程畢,本尊已懲罰過他了。”郎雪生想起了他的怨氣從萬華鏡中湧出,占據了暮沉雪的軀體,将越千秋的脖子掐住,勒出了紅痕。
即便是那樣,夢浮萍還未記起前塵事,自己又何必怪罪一個無辜之人呢?
郎雪生疲憊地擺手,對栎霄說道:“再說一遍,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