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販子必須死
他的名字叫郎雪生,母親是另一條街上花樓的姑娘,魔族戰亂,他母親逃難的時候将他生在了雪中。
暮色沉黃昏,郎君雪中生。
夢浮萍睜着眼,看着郎雪生被幾個小孩一起毆打。
他雖然站出來阻止了小孩打夢浮萍,自己卻被小孩打得奄奄一息。
夢浮萍覺得心酸又好笑。
小翠大聲喊着你們不要打了,不過也沒人聽他。
這條街都是賣身的妓//女、逃難的災民、避仇的劍客,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道德标準在這裏是喪失的,小孩長大後去做妓//女、去做殺手,也沒人會去安安穩穩地成個家立個業,小翠在這兒呼籲和平也沒有用。
夢浮萍苦笑了一生,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了被打得半死的郎雪生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活着的。
他将郎雪生的一只手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勉強将他擡回到自己搭建在樹下的小帳篷裏面。
小翠燒了一鍋熱水,給他擦拭着傷口,等他蘇醒。
夢浮萍将幾顆珍貴的鳥蛋從懷中掏出來,打在了熱水中,一人盛了一碗湯。
雖然不多,勉強夠吃。
夢浮萍嘆了一口氣,看着郎雪生。
郎雪生睡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才睜開了眼睛。
他睜眼,就看見了夢浮萍夢翡翠兄妹二人在他的一側打着盹。
兩人因常年在外流浪,精神極度敏感,郎雪生微微一動就将二人驚醒。
“你醒了,”夢浮萍看向郎雪生問了一個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問題:“你——是魔族嗎?”
答案是肯定的,郎雪生點了點頭說道:“是。”
“那我們便是同胞了。”小翠搶着回答說道:“以後我們相互照應,就是挨打三人一起也能少挨一些。”
郎雪生有些無奈,搖頭說道:“就不能想好一些,比如以後不用挨打了?”
“他們又看不起我們,還是要被打的。”夢浮萍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還有,多謝你替我們解圍,害你也挨上了一頓毒打。”
郎雪生爽朗一笑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我挨幾頓打都無所謂,你們沒事就好。”
他鼻青臉腫地說着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好笑了,夢浮萍看着他這樣想着,不過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抱團在一起總是比單打獨鬥要好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還有些尴尬,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們這樣的魔族經歷的大多是相似的,跟着妓//女母親生活,母親一死自己就會被妓//院趕出來,然後在街上游蕩。
但是——
郎雪生看着面前的兩個小不點心想到:自己比他們年長,自己得照顧他們。
說是年長,其實郎雪生也沒比夢浮萍長幾歲,大概三歲,或許四歲。
也許是相似的經歷令毫無交集的三人,不用言語都能相熟起來。
郎雪生先開口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比你們大,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具體如何保護?
就是街上小孩想要打人的時候郎雪生沖上去先挨上一頓打,等他們打地差不多了,疲乏了,也就懶得再打年紀較小的夢浮萍兄妹了。
郎雪生的身上總是傷痕,不是被打的,就是搬米袋勞損的。
他總歸年長一點,有些氣力在身上,別人搬米袋要一文一袋,他什麽都不要,只要剩飯,也能找到雇主肯省這筆錢。
待到夢浮萍年歲大些了,他也跟着郎雪生一起去搬運米袋了。
魔界的魔族面色豔麗,肌膚雪白,常有人問夢浮萍與郎雪生肯不肯去做兔兒爺,郎雪生總是啐他一口,讓他滾蛋。
他們就是賣力氣吃剩飯也決計不肯再過自己親娘的生活了。
但凡事總有不巧。
他們是拒絕了自己去花樓裏賣身的提議,有人就将目光盯上了夢浮萍十二歲的妹妹夢翡翠身上。
男的有力氣不好搶,女的就容易多了,趁着夢浮萍與郎雪生疏忽之際,花樓的龜公直接闖進了夢浮萍在城外搭建的小帳篷裏。
龜公笑嘻嘻地看着夢翡翠,還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小翠,你忘記我了?”
夢翡翠皺了皺眉頭,警惕地看向了他。
不知道他來幹什麽。
“你娘欠了我們花樓三千兩銀子,你還我。”
“我娘早死了六年了,前兩年不說,現在過來沒安好心!”
龜公猥瑣地笑了笑說道:“對,我就沒安好心,你娘是做雞的,你女承母業也得去做。”
“沒有這樣的道理!”夢翡翠摸向了身邊哥哥給她的匕首,指向龜公說道:“你給我滾!不然我殺了你!”
“現在殺我還太早,等你——嘿嘿,再殺我,用那處。”
下流低俗的話夢翡翠不可能不知曉其中含義,她盯着龜公罵道:“你他媽的真不是人,我娘死了,你把我們兄妹二人扔出來,現在我長大了,又要将我重新推入火坑!”
龜公一步上前,捏住了夢翡翠的手,将少女的手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小翠的手捏着匕首,指甲都要摳出血來了,卻被龜公一根根掰開,手中的匕首也被龜公奪走。
“何必呢,你早日選擇賣身,你早日還能吃飽飯。”
龜公捏着匕首,直接插進了小翠的左眼之中。
“魔族的眼太可怕了,客人不喜歡。”
他說着,盯着夢翡翠,卻見她死死地咬住下巴,不發出一絲聲響。
“你想看我屈服對嗎?不可能,我夢翡翠絕不可能屈服!”她伸出稚幼的手,在龜公臉上狠狠地抓了一把,将他的臉抓出了血。
龜公慘然一叫,低頭所見卻是夢翡翠輕蔑的笑容。
“這就疼了嗎?”
龜公見着她的笑,忽然覺得這個魔族的小孩真可惡。
他伸手,生生地将夢翡翠的一只眼球給挖了出來,夢翡翠卻仍沒漏出一絲一毫疼痛的慘叫。
她将所有的恨意壓在了心底,變成了無窮的怒火,注定要燎遍整個不公的世界。
空出來的血洞直勾勾地盯着龜公,背後又來一聲慘叫。
“小翠!”
夢浮萍怎麽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今日不過晚來了半個時辰,小翠的一只眼睛就永遠的失去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刻,小翠的轉頭看着他,那滿腔的委屈的眼神。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夢浮萍抄起了放在門口的掃帚,直接向着龜公打去。
龜公豈是吃素的,他三下五除二奪走了夢浮萍手上的掃帚,将他反手按在了桌子上,拿着拳頭狠狠地在他的頭上敲了七八拳,将夢浮萍整個人敲得暈頭轉向後,又急匆匆地扒下了他的褲子。
“你妹妹要賣,我還不能動她,你不賣,我動你。”
“我□□媽,你要敢動小翠,我把你祖宗十八代的野墳都給燒了!”夢浮萍掙紮着,又被錘了好幾下,整個人宛若案板魚肉,不能動彈。
他已經滿心絕望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看着小翠一只眼的血洞,心中的痛惜已經完全超越了肉/體的疼痛,他滿口都是被打出來的血,腦袋昏沉一片,心中暗淡無光。
可就在這時,一股熱血從龜公的喉嚨噴出,噴濺到了夢浮萍的臉上,接着是他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後是緩緩倒下,咚的一聲。
在那個肥頭大耳的龜公倒下後,夢浮萍才看見他身後的人。
郎雪生冷冷的眼與他對視,似乎還沒收回剛剛殺人的果決,鐵鍬在他的手中,還沾着鮮血滴答流下。
“阿萍,我們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郎雪生接着說道:“回魔界吧,回到我們從沒見過的故鄉。”
一股遲來的熱淚湧了上來,這一刻的夢浮萍似乎是看見了他這一生的救贖。
“阿雪!”他跑上前,緊緊地抱住了郎雪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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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複讀:人販子必須死,人販子必須死,人販子必須死,必須死在動手的一瞬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