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愛的小老虎
姚婧之在心裏怒罵了一句‘去你大爺’後,強自鎮定,刻意放軟聲音,說:“那你看到了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說完,她被自己語氣裏微嗔又微怒的埋怨給吓了一跳。
心裏有個聲音說:姚婧之,你現在很慫了呀!這種小屁孩兒,你就該賞他一記旋風腿,再潇灑地扭屁股走人。
用得着這麽低聲下氣,軟呼呼地哄着讓着嗎?
心裏又有一聲長嘆:沒辦法,現在四面楚歌,如果失去了這份工作,她就等于會失去全世界,包括她的寶貝女兒小可樂。
林沐也站了起來,在姚婧之穿上恨天高的情況下,他也足足高她一個頭。
他眉梢輕輕擡了一下,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痞痞的,“我覺得你舉着牌子站在那裏的時候,身材棒極了!簡直就是一道無比靓麗的風景線,我都不忍心破壞。”
姚婧之瞪圓了眼睛,心裏只有一句MMP當講又不能講。
林沐看她烏黑密密的睫毛不停顫動,瑩白的臉頰紅的能滴出血來,瞪圓了的眸子裏火光一片,像只蓄意待發,就要伸出爪子撓人的小老虎。
他不由地想起小時候爺爺教他唱的歌: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這麽可愛的小老虎,幹嘛要躲開?
林沐上前一步,微微彎下腰,認真地看着姚婧之,說:“大嬸,我餓了,請我吃飯。”
大嬸是吧?請吃飯是吧?
“好呀!”姚婧之松開握緊的拳頭,笑的明媚,身子也微微往前湊,腳上的高跟鞋‘很不小心’地踩到他腳上,軟聲問:“想吃什麽?”
“啊……”一聲悶叫,林沐好看的五官皺成了一團,“大嬸,要不要這麽狠!”
姚婧之故作驚慌地跳開,雙手捂上張大的嘴,“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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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低頭看自己無辜的腳,白色的球鞋塌了一塊下去,他咬牙憤然道:“頭可斷血可流,球鞋不可髒!”
姚婧之偷笑,小樣兒,不是說在國外生活近五年了嗎,中文一點也沒退步嘛。
心裏堵着的那口淤氣終于通暢了些,她伸手扶林沐,輕聲誘哄:“回頭姐姐保證給你洗白白。”
林沐也沒拒絕,由她扶着,拖上行李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大嬸,你這身衣服挺好看。”
姚婧之心頭暗喜,嬌羞地說:“謝謝!不過,不準叫大嬸!”
“行,大姐。”接着,林沐又說:“就是腰上肉多了些,一條一條的像香腸一樣……”
你大爺!你才是香腸,你全家都是香腸!
姚婧之只恨自己心太軟,剛才只用了一半的力道,早知道這小子嘴這麽賤,就該踩殘他!
……
六點過十分,婁夢才‘撲哧撲哧’地趕到診所。
大門是半關閉狀态,她小心翼翼地将腦袋探進去看,裏面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正猶豫着要不要走人時,有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你來了?”
婁夢一驚,扭頭就看到孟一安立在藥櫃旁,靜靜地看她。
他此刻已換下白大褂,穿着灰色的短風衣,牛仔褲,顯得挺拔而有活力。黑發下,他俊朗不凡的臉讓人過目不忘,偏偏清冷沉靜,漠然而疏離。
婁夢手裏捏了一把汗,硬着頭皮上前,勉強擠出一抹還算甜美的笑意,解釋道:“不好意思,孟醫生,讓你久等了。我那個……堵車……”
孟一安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釋,将一袋藥遞過來,款款吩咐道:“一日三次,用開水燙溫了喝,這裏是三天的量,喝完了再來複查。記住,忌辛辣生冷。”
婁夢接過,連連道謝。
然後呢?
然後空氣就像凝固了一般,診所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孟一安低頭整理處方單,婁夢瞪着雙眼蒙蒙地看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過了好一會兒,孟一安才擡頭看她,黑眸清冷,表情裏有一絲微訝。
婁夢笑了笑,态度很坦然:“孟爺爺說請我去他家講講保險,請問該怎麽走?”
她不傻,能明确地感受到孟一安的強烈不歡迎。
但她也別無選擇,連續半年團隊銷售倒數第三,再簽不到單,她真的快要吃不起飯了,還有可能被淘汰。
所以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孟一安緩緩移開眸光,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拒絕,頓了頓,說:“那你等我幾分鐘。”
“好吶!”婁夢拳頭緊握,在心裏大喊了一聲“yes!”
随而,她聲音輕快地問:“需要幫忙嗎?要掃地?拖地?還是擦灰,這些我都能幹!”
孟一安從一堆處方單上擡起頭來,眸光湛湛,盯着她,聲音淡淡的:“不用。”
“哦……”婁夢吶吶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提着藥袋規規矩矩地立在一旁。
很快,孟一安收拾好東西,從藥櫃圍成的圈子裏走了出來,掠了婁夢一眼,說:“走吧。”
其實,如果不是爺爺放了狠話,說如果不請婁夢去家裏吃飯,就讓他也不要回家的話,孟一安是絕對不會就此妥協的。
不知是不是快入冬了的原因,爺爺近來越來越焦躁了,他也想放緩一下态度,別真把老人家給急出毛病才好。
婁夢乖乖跟上,看着他鎖門,微風将他的衣擺吹了起來,像頑皮的孩子一樣上下翻滾着。
他鎖好門,起身,頑皮的衣擺瞬間就老實了。
婁夢心想,家人之間性格是不是互補的?
因為孟爺爺太熱情,所以孟一安很冷漠。
就像她的父親總是太沉默,而她也就成了遠近聞名的話痨一樣……
就在婁夢以為他們會一路無話走到孟家時,孟一安破天荒地率先開口:“你為什麽去保險公司上班?”
婁夢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呆了呆,說:“我在襄城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畢業那年正好遇到股災,證券公司都不招人,銀行又考不進,最後實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去保險公司應聘了份工作,做電銷。今年,電銷裁員,我就轉去做外勤業務了……”
沒等她說完,孟一安側頭看她,“所以,賣保險對你來說只是一份別無選擇的工作?”
婁夢張了張嘴,想解釋,又覺得無從解釋,只得弱弱地點了點頭,又快速地搖頭……
孟一安唇角彎出一抹譏诮的弧度,嗓音清冷:“既然是一份可有可無的工作,那你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承擔起別人的一份希望?”
婁夢臉色發白,劃過一絲慌張。
她……不是這個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