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趁着前輩還沒有回來, 秦沐翻着上面的記載,反複練習數次,已經能短暫地留下一眨眼的影子。
不過這還不夠, 眼瞧着天色快暗了,秦沐正練習着,這時突然聽到小草喚他:“貓!”
秦沐轉過頭去:“怎麽了?”
他瞧着那只瘦弱的小草。
小草說道:“他好像丢下東西沒帶出去。”
“什麽東西?”秦沐一聽連忙望過去,就見小草用葉子托着什麽舉起來。
仔細一瞧, 秦沐才發現那是一塊小石頭。
“這是什麽?”秦沐拿起那塊小石頭, 随意晃動了下,或用靈力探進去,也沒有感覺和普通石頭有什麽不同。
“你确定這是從前輩身上掉下來的嗎?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當然确定!”小草挺起胸膛, 驕傲道,“我才不會看錯, 我是小草裏面眼神最好的草!”
“那……好吧。”秦沐說着把石頭還回去,“那你在這保護這塊石頭,等前輩回來吧。”
小草驚訝地瞧着他:“你怎麽不送過去?”
秦沐道:“倘若這石頭是有必要的東西,前輩早就回來取了,到現在出去那麽久了也沒來取, 說明不是什麽緊急的事。再說了, 前輩又不是不回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前輩是去找洛祝的。
而他不願意去見洛祝。
“那……好吧。”小草用草葉子把石頭卷起來, 默默收回去,嘀咕了句,“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和我聊天呢。”
旁邊的小花道:“他向來不和別人聊天的, 要不是有貓在, 他都不進來的。”
“是哦。”小草說,“那他好像受了傷, 也不會找三哥治嗎?”
小花沉默了下:“或許吧。”
秦沐聽了一耳朵,也有些擔心鳥的傷勢,但他轉念又想起來昨日瞧見鳥用靈力燒翅膀的舉動,鳥身上本來就有傷,只是這些花啊草啊石頭的,有些過于敏感了。
他并沒有多想,順口又提醒一句:“你們要好好照顧前輩哦,他身上負傷了,好像傷到了翅膀,他可能不太能飛得動,你們盡量幫幫忙。”
衆花草用沉默的眼神望着秦沐。
他們齊齊心道,那鳥是什麽身份,哪用得着他們來幫忙。
“不過前輩怎麽負傷的呢?”秦沐說完又有些奇怪,按着先前聽鳥說的話,鳥是不太離開幻境的,後面又說自己會出去做任務。
可鳥又去了哪裏?方才鳥說去見洛祝,是不是任務和洛祝有關?
想到這裏,秦沐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他突然有些想知道,平時洛祝和前輩到底是如何相處的?
一只鳥向往天空,又為何甘心在這幻境裏待着?
該不會其實也和他一樣……
秦沐越想越多,這時擡眸,恰好又看見劉文公拓來的秘籍。
他心思一動,開始修習窺心術。
大抵是真的有這個天賦,秦沐覺得自己修習窺心術的時間比留影術要短許多,又修習得更快許多。
天色完全暗下來之際,秦沐已經差不多簡單掌握了。
正巧,這會兒,前輩像是踩着點似地走進來。
“秦沐,時間到了。”洛祝飛到附近的高枝上,居高臨下地望着秦沐,“你該回去了。”
“我在這修習得很舒服,都忘了時間了。”秦沐趕緊爬起來,接着又意識到什麽,問洛祝,“前輩是覺得我在這裏待得太久了嗎?”
“沒有。”洛祝斂下眼眸,将心底的情緒掩過去,他不該為秦沐更喜歡和「前輩」待在一起而煩躁,但他現在的身份是「前輩」,他應當高興才是。
只是洛祝實在演不出來:“只是時間到了。”
秦沐趕緊上前一步,用誠懇的目光瞧着洛祝:“本來也沒規定過時間,再說了,這幻境對我修練頗有利宜,即使在這住上幾天都無礙。前輩可以讓我多叨擾幾日嗎?我會找師尊說明,想直接搬過來住。”
洛祝呼吸一梗,眉心又擰起來,他深吸了口氣:“為何?你讨厭你師尊,不想見到他了?”
秦沐連忙道:“并不是,只是想來見前輩。”
“哦?”那一瞬間,洛祝甚至起了想毀掉「前輩」這個身份的念頭。
好在臨出口的時候,僅剩的理智又拉住了他。
洛祝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洛祝的眸底已經恢複了平靜:“等你師尊答應了再說。”
秦沐眼眸瞬間一亮,他開開心心跑到樹枝底下,朝洛祝道:“多謝前輩啦!對了前輩,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我有朋友給我送過來了一份「追蹤術」的秘籍,但是這裏面有幾個問題……”
洛祝瞧着秦沐,心裏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他甚至不想再聽秦沐說下去,不想看秦沐明明面對着他,卻是在朝另一個人說話。
但他還是忍住了,他說:“給我看看。”
秦沐将拓的那一份拿出來。
洛祝簡單地瞧了兩眼:“你有哪裏不會,我教你。”
于是,夜更深了。
待秦沐回到房間樓閣的時候,月亮高挂,一切都靜悄悄的。
他站在門口,停頓了好片刻,在猶豫自己要不要進去。
若說是放下了,秦沐并沒有放下過。
但秦沐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
大概還是感覺自己過不去,即使是知道了當初自己深受咒術的影響,故意曲解別人的好意。
可秦沐依舊無法邁過這個檻。
他無法瞧着洛祝朝他露出悲傷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的好心被人抛棄了似的。
曾經,他難道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嗎?
他不知道為何,為什麽洛祝在那個山洞回來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舉止行動,像是愛上他了。
他不記得自己和洛祝相愛過。
明明洛祝的那個人在獸界才是。
所以,秦沐不願再瞧洛祝一眼。
他不想在洛祝身上再放任何的感情。
他只想逃離。
夜風打着卷飄過去,秦沐遲遲沒有推開屋門。
同樣的,屋裏的人也遲遲未睡。
兩人各隔着一扇門,無聲相望着。
不知幾時。
隔日一早,四玦前來找洛祝,剛到門口,差些被不知什麽絆了一下。
他垂下腦袋,看到一只小黑豹。
小黑豹身上裹着暖袍,周側還被設了禁制,不讓任何動靜打擾到他。
四玦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他敲了敲門。
不多時,便聽到屋裏傳來洛祝的聲音:“進來。”
四玦推門而入,正要關門,突然聽到洛祝輕咳了一聲。
四玦動作一頓,沉默了下,才放輕了動作。
甫一關上門,四玦便有些忍不住:“師尊既然關心他,為何不把他抱進來?”
“有用嗎?”洛祝昨晚也想過,不過他更不想看見第二天醒來時,秦沐滿臉的警惕。
既然秦沐不想見他,那便不見就好了。
四玦頓了下,難以置信地瞧了眼洛祝。
仿佛他是第一天見到洛祝似的。
他試探着問:“這次下山,師尊可是發現了什麽?和當初沙盤一樣,你為他逆天改命了?”
洛祝本來躺在床上,慵懶靠着床頭,聽到這話,才有幾分正經神色:“猜這麽多?”
“倒也不是我想猜。”四玦嚴肅道,“但師尊這模樣,叫我确定了。”
一旦意識到這個結果,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也能順着猜出一二。
“師尊想來……還在策劃着什麽吧?”四玦向來是個聰明人,“師尊,還請慎重。”
洛祝不答,只是想起來一件事:“你當初為何要跟着本尊?”
四玦有些驚訝擡眸,像是等了許久,才終于等到這句話似的。
“我這次遇到一個秩序官,和以前遇到的不同,他和我說……我救過他。”洛祝又回憶了一陣,依舊不太記得清。
他的記憶裏,處處都是秦沐,一回憶起來,滿心都是疼。
他都分不清現在自己的感覺如何,到底是被過去裹挾,還是真的這樣慢慢慢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
四玦默了一下,道:“師尊當初也救過我,和那個秩序官一起。”
那是他們都還是凡人的時候了。
當初鬧饑荒,洛祝還沒遇到秦沐。
洛祝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身上沒什麽錢,自己吃的都是雜米野菜,但依舊會把錢省下來,攢到差不多數的時候,他就親自到災區,點名要了秩序官和四玦。
他無法拯救所有人,但是這裏面的人中,有他需要的棟梁。
孩子,是為來的國之棟梁。
他不舍得看着孩子們死了。
當初除了這兩人以外,還有第三個孩子。
那孩子比他們要更聰明,學習也更上進。
在洛祝不斷的資助下,那孩子成功考取了狀元,步步高升。
然後,朝廷中有人因無法賄賂洛祝而決定抹黑陷害他。
四玦和秩序官得知此事,便要出面給洛祝作證,誰知他們剛走出門,就被人攔住,那些百姓鄰居像看什麽受盡迫害的可憐人似的,眼中含淚瞧着他們,以保護為名限制了他們兩人的行動。
兩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被關進房子裏。
待半個月之後,他們才從某個鄰居的口中得知。
那位考取了功名的孩子,舉報洛祝曾用錢誘惑他,試圖猥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