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渾身的毛都抖了一圈,這才意識到自己慌亂之下,居然跳到了洛祝的肩頭。
以前他連看洛祝都不敢看一眼,現在當了貓,居然敢跳到洛祝的肩頭上了!
秦沐差點飛起來。
好在有洛祝的手控着他的後頸脖,叫他動彈不得。
秦沐渾身一抖,被強行拎到懷中。
其他長老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麽。
他們知道洛祝不喜歡秦沐,而且這事是他們沒處理好,他們自然得負責調查清楚,再把秦沐找回來。
幾個長老手背後,朝申烨道:“你把風安帶回去,先關起來,我等去看是個什麽情況。”
申烨從方才的風波中回過神來,趕緊點點頭,他彎腰撈起地上躺屍似的風安,不知察覺到什麽,眼神微微一眯,随後便将風安帶離。
衆人接連散去,劍衍山只剩下秦沐和洛祝兩人。
秦沐被逮着無法動彈,提心吊膽了一陣,也沒見洛祝對他做什麽,反倒又把他拎回樓閣,渡進靈力養傷。
他迷迷糊糊,感覺這靈力十分溫暖,溫暖到每次渡進來,他都很想睡覺。
半夢半醒間,秦沐睜開眼皮瞧了一眼洛祝,見他神情淡漠,卻又不像毫無情緒,平時極具攻擊性的眼睛似乎也柔和下來。
本對洛祝的印象就是個兇巴巴的暴脾氣美人,但如今看來……
似乎也不算壞?
秦沐慢慢閉上眼睛,意識像被繩拉扯着,就在将将欲沉之際,他突然聽見洛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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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兒,這個名字,好聽吧?”
秦沐突然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猛地看向洛祝,身上的毛又控制不住炸了一圈。
洛祝視線落在秦沐的下巴,垂眸想過什麽,狀似無意道:“我撿到你的時候,你在木頭旁,所以給你取名木兒,不然……叫你木頭?”
秦沐狂跳的心髒在聽到這句話時,勉強松緩下來。
吓死貓了,還以為他真的知道了呢。
“嗷嗚。”秦沐趕緊回應道,“嗷嗚。”
随便你。
愛叫啥叫啥。
洛祝眼底閃過一些細碎的光亮。
“那好,叫你木頭。”
秦沐:“……”
在劍衍山又養了兩三天,秦沐身上的傷基本好全了,也能四處跑動了。
自他傷好以後,洛祝每次晨禮都帶着他,通常時候不會去管着他,他愛跑到哪裏就跑到哪裏,不過傍晚前必須到大殿等着他接回去。
秦沐以為這是因為他本就快死了,洛祝懶得管的緣故,再加上這段時間洛祝待他不錯,秦沐心裏琢磨,或許洛祝真的沒有發現他有異常,于是逐漸放松下來。
這幾天,秦沐終于把萬仙閣的地方跑了全,也逐漸熟悉了自己這副殼子。
因着他靈寵的身份,他到哪裏,哪裏的弟子就給他讓路,甚至還會投喂些小點心吃。
秦沐用爪子扒拉着點心,一口咬下去,還沒回味糕點的香氣,突然聽見申烨的聲音。
“你別問了,風安什麽都不肯說。”
秦沐動作一頓,回頭望去。
申烨正被一堆弟子圍在裏頭,滿臉寫着心煩意亂。
仍有弟子還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詢問申烨:“怎麽突然把風安抓起來?這事和他又沒有關系吧?”
申烨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道:“關他自然是有理由的,你們等最終結果出來就好。”
“這事鬧這麽大,風安還受着傷,多少讓我們送點東西進去吧?”
申烨:“那不行,關押重地,閑人免進。”
弟子:“那可是你師弟啊申烨,到底是因為什麽要抓他?”
有人腦子靈活些的,一下子就猜出來了:“該不會這一切,都是風安自導自演的吧?那到底是誰背叛了萬仙閣?難道秦沐才是被冤枉的?”
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秦沐愣了下。
申烨張了張口,想到什麽,又咽回去:“這事還尚無定論,你就別問我了,我還要去……”
話沒說完,突然有一個弟子急沖沖跑過來,面色慌張。
申烨眼見着那弟子要摔了,便伸手将人攔住:“怎麽了你這是?”
“申烨師兄,牢房走水,快,快去救人!”
申烨連忙朝牢房跑去。
秦沐見狀,也急忙跟上。
他雖然不清楚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但對方畢竟是風安,這事便不像個意外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走水?
是不是和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黑衣人有關?
秦沐胡思亂想中,已經超過了不少人,緊跟在了申烨的身後。
畢竟是只黑豹,速度來說,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差。
秦沐無心關注旁側因他而起的陣陣驚呼,借着身體的優勢,繞開前面複雜擁堵的人群,一路到了牢房。
牢房在另一坐山峰上,離結界禁制很遠,即使是從這越獄,也得穿過劍衍山,才能到達出口。
劍衍山是最嚴防的山口,有洛祝坐陣,就算是一只蚊子飛過,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因此,秦沐第一時間便排除掉了是黑衣人要救風安這個選項。
他既然躲在這麽多人中還不被發現,說明他早就在這裏很久了。
而且,對方應該也知道這事才是。
那麽,到底是誰?
申烨眉頭皺起,擡眼瞧着高高揚上天的黑霧,目光又落到不遠處漆黑一片的廢墟。
他們好像來晚了。
“風安……呢?”身側傳來申烨略微有些發顫的聲音。
前面撲水的衆弟子聞聲扭頭,露出一張滿是髒污的臉。
“是申師兄來了。”
“申師兄。”
“申師兄,人……”從弟子中走出來一個穿着黑制弟子服的男子,沖申烨微微颔首。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秦沐聽到了不遠處搬運的聲音,他擡頭看去,就見四五個弟子扛着一個架子,架子上蓋着塊白布,白布高高隆起,裏面蓋着的,應該就是風安。
那黑制弟子也道:“我到現場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擡出來了,很抱歉,沒能及時救他。”
申烨身形晃了晃。
在劍衍山這麽多年,他還從未遇到過這些事。
不過此刻,他還有很多疑惑想問。
“為什麽會突然走水?”
“走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多久?”
“你們到現場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黑制衣弟子見狀,露出一點贊許的目光,他道:“走水的時間并不清楚,我方才也問了一圈,似乎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時候突然走水的,也沒有發現今天有什麽人接近過,想來應該是從內部出的事。”
牢房不算小,外面是石屋,裏面只有簡單的木栅欄和一些油燈,以及部分稻草。
雖然這看起來容易引起火災,但地牢中,早就下過大量的避火訣,按常理不應該會着火才是。
所以黑制弟子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是裏面有人,故意毀壞避火訣,以讓風安葬身火海。
那麽,破壞避火訣的人,會是風安自己嗎?
秦沐不知道,但他确定的是,風安并沒有那麽想死。
他如果是這麽輕易放棄的性格,那麽在那日和洛祝對峙的時候,也不會使出那麽多手段以求茍延殘喘。
所以,他确信應當是黑衣人所為。
同時,申烨也給出了他認為的答案:“是黑衣人吧?只有他有這個可能。風安的性格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呃……”對方似乎是想到什麽,眼神閃爍了一下,申烨也意識到他不言語的意思,眸光閃避開去。
對方很快道:“在當時,并沒有弟子發現什麽可疑人物,這事我會秉報長老檢查,申師兄,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我……”現在這麽混亂,他想問的問題也得不到相應的解答,與其提問,他覺得還不如自己去看。
秦沐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趁着他們在聊天,秦沐果斷繞開人群,朝牢房跑去。
牢房內四處都是濃煙,瞧着火勢不小。
秦沐肉墊剛踩上去,便被燙得差點飛起來。
他連忙收回腳墊,心疼地朝上面吹了吹,目光循而望向屋內。
現在裏面熱度依舊攀升,眼瞧着還有二燃的趨勢,如果他貿然進去,也會受到危險。
秦沐暫時放棄進去檢查的想法,轉頭在地上看去。
可惜,地上的鞋印混亂,因着事情緊急,大家都不敢耽誤,也就忘了保護線索,秦沐瞧了半天,也分不清個所以然來,又繞着牢房走了一圈,并沒看到什麽異常。
對方只是想殺了風安而已,似乎并不打算波及其他的。
但是那人怎麽過來的?
能接近牢房的,只有負責巡邏的弟子。
而牢房一日三班,上一班是半個時辰前,應該是往裏面送早飯的時候。
難道是那會兒有人進去,破壞避火訣的嗎?
可是每班的都有三個人,三個人不論去哪裏都得同去,如果有人在屋裏做小動作,應該會被另外兩個人發現。
但或許……那個黑衣人的修為高深,騙過了另外兩個人?
秦沐正在這胡思亂想中,突然聽到一聲驚呼。
他下意識擡頭望去,卻見本該被大水澆熄的廢墟牢房,突然竄出一朵明火,在空中扭曲成一條火龍的模樣,直沖他張口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