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
瀚。”
“怎麽不進去?”
“裏頭的人不肯給我開門。”
傅染笑着示意她坐上車,“是我的意思,我讓她們別随便帶瀚瀚出門,也別讓別人進來。”
尤柚手絞着安全帶,“連姑媽都不行嗎?”
傅染輕嘆口氣,“我現在每天都戰戰兢兢,最寶貝的就是瀚瀚了。”
尤柚聞言,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到了客廳,月嫂抱着才換好尿布的瀚瀚準備給他喂奶,傅染接過後讓尤柚在客廳內坐。
她邊給孩子喂奶邊問尤柚,“現在住在李家,他們對你好嗎?”
“挺好的,”尤柚盯向傅染懷裏的瀚瀚,“我想回學校,可是李琛不讓。”
李家跟明家當時所謂的規矩,應該是如出一轍的。
傅染抱起瀚瀚給他後背輕拍,尤柚走到她身側,“姐,給我抱會。”
“留在這吃晚飯吧,我讓廚房多準備些菜,你也好久沒跟我說說話了。”
“嗯。”尤柚神色心不在焉。
傅染去了趟樓上,尤柚抱起瀚瀚走到客廳門口,家裏的傭人和月嫂見是傅染帶進來的親戚,自然也沒多加防備。
尤柚緊張地帶瀚瀚來到花園,她裝作散步的樣子,嘴裏邊跟寶寶說話,人卻在往門口的方向而去。
瀚瀚喝過奶,睜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四處張望,尤柚擡起頭,見周邊都沒人,要想帶他離開現在是個最好的機會。
孩子喉嚨口發出叽裏咕嚕的動靜,說完後自己又在那樂。
尤柚手指撥弄他粉嫩的臉頰,目光看了眼三步開外的大門。
她逗了孩子幾句,又折回客廳內。
恰好傅染從樓上下來,尤柚将孩子交還給她。
“姐,瀚瀚長得像姐夫多點。”
傅染讓小家夥在懷裏找個舒服的姿勢,“好多人這麽說,可兒子不該像媽媽嗎?”
尤柚也知道明成佑病逝的消息,李韻苓對李家人沒有隐瞞,她看到傅染的樣子,心裏倍感難受,“像爸爸好。”
那樣的話,至少傅染每天對着也算有個慰藉。
心有忐忑地回到家裏,果然李韻苓也在。
看到尤柚空手而歸,李則勤不悅開口,“孩子呢?”
“我沒找到機會。”
李韻苓冷哼,“我就說她跟傅染是一路的,你們偏還不信,讓她抱個孩子都抱不到,以後還能有什麽大的指望?”
“姑媽,”尤柚走到衆人跟前,“姐夫走了,我姐現在唯一的希翼就是瀚瀚了,再說孩子應該跟着媽媽。”
“尤柚,你住口!”李太太出聲呵斥,又軟下語調對李韻苓道,“姐,您別放心上,小孩子不懂事。”
“呵,不懂事?”李韻苓拿起手拿包,“我看是你們調教的還不夠。”
李琛回到家,誰也沒向他提及今天發生過的事,他走進卧室看到尤柚還沒睡。
幾步來到她身後,兩手圈住她的腰,“怎麽還不睡?”
尤柚斂起眼裏的暗色,“你今天回來好晚。”
“有個應酬。”
尤柚轉過身,整個人窩進男人懷裏,“以後早點回來好嗎?多陪陪我,我們多久沒一起吃過晚飯了?”
李琛只當她随口抱怨,“老婆,對不起,”他薄唇蹭着尤柚的嘴角,“我争取,這個周末帶你出去玩,忙過這段日子我能清閑一陣了。”
“真的?”尤柚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早點休息吧。”
李琛躺到床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尤柚抱住肚子翻來覆去睡不着,起來想找些吃的,可卧室內幹幹淨淨,李太太對她管得很嚴,別說是吃東西,就連穿什麽衣服都要插手。
尤柚小心翼翼走出房間,想去冰箱內找些食物,腳才跨下樓梯,看到在餐桌前收拾的李太太。
“媽……”
李太太頭也不擡,“大半夜下來做什麽?不怕吵醒琛子。”
尤柚立在原地沒動。
李太太知道今天兒子回來的晚,刻意準備了宵夜,她擡起頭正眼望向尤柚,“你別忘記,你現在已經是李家的人了,孰輕孰重你還不清楚的話以後我怎麽放心給你當家,今天的事,琛子不知道吧?”
尤柚搖頭。
“好,”李太太見她站着,“還不上去?一頓飯而已餓不壞的。”
尤柚轉身上樓,手掌扶着樓梯把手,這兒,連腳底下踩着的地板據說都價值不菲,一盞好點的燈可能就能抵尋常人家一套房子,可盡管金碧輝煌,尤柚卻始終覺得與這格格不入。
若不是愛的人在這,她真想不用委曲求全。
公墓。
一名男子手裏捧着束康乃馨來到範娴的墓前,他彎腰将花插入花瓶內,入目的另一側,是大朵的黃色金絲菊。
男人蹲在墓前,擡起頭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他摘掉墨鏡,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喉間輕滾後,滑出一個單薄的音節,“媽。”
範娴的容貌似是永遠定格在那一瞬間,記在心裏,不會模糊。
體內的心髒有力跳動,連周身血液都猶如煥然一新,男人擡起頭望向正南方斜灑下來的陽光,古銅色的肌膚賦予新生後不再蒼白,有種破繭成蝶的驚豔。
男人微閉起眸子,陽光滲入皮膚的感覺,竟是許久都不曾感受過了。
孱弱的身體得以重生,瀕臨死亡的絕望,那種睜開眼都能感覺到沉入冰潭湖底的恐懼,他終于能夠擺脫了。
男人伸出手,将沾在範娴照片上的塵埃拂去。
他重新戴回墨鏡,走出墓園後驅車離開。
馬路兩旁都是培植的松柏,前方有個紅綠燈,明嵘接完電話減速,車子穩穩停在線內,他不經意回過頭,眼裏一陣恍惚好像見到個熟悉的人影。他陡然心驚,對方的車子已經蹿過去,他趕緊拍檔,“成佑!”
前面的車開得很快,透過後視鏡男人看到尾随其後的車,他踩了油門加速,明嵘也不甘示弱,幾番追逐,男人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前幾年張狂過,飙車的速度自然是驚駭的。銀白色跑車如閃電雷鳴般刷地飛越,兩旁的綠化仿佛被蒼勁有力的利刃劃過,道路蜿蜒,男人卻駕輕就熟地打着方向盤,他許久不玩,而今的刺激回到體內,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明嵘按響喇叭,想讓前面的人停車。
幾個路口後,卻被男人甩得個沒影。
明嵘重重捶向方向盤。
心裏越發猶疑。
他快速回到明家,李韻苓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怎麽了,急成這樣?”
“媽,”明嵘将李韻苓拉到沙發前,“我今天好像見到成佑了。”
李韻苓驚愕,半晌後方甩開明嵘的手,“說,說什麽呢?”
“媽,是真的,”明嵘接杯水後一飲而盡,“我看到個側面有些像,只是不能确定。”
“當初在加州的醫院,成佑的遺體你不是說你親眼看過嗎?”李韻苓在沙發上坐定,明嵘聽她這麽一說,也覺有些不可能,“對,況且傅染也進去……”
“再說,倘若他真活着,為什麽不回來?”李韻苓起初的激動慢慢平複,她手掌撐住前額,“身影相像也不足為奇,許是我們都太思念的緣故。”
明嵘贊成地點下頭,但還是覺得不對勁,“我在後面拼命按喇叭,對方的車卻開得很快,沒多久便把我甩掉了。”
“骨灰都帶回明家下葬近半年,怎麽可能還有這種事發生?”
明嵘手掌撐起下颔,李韻苓不由嘆息,“如果成佑真活着的話就好了,讓他回來看看現在的場面,想來也只有他能收拾這殘局。”
傅染接到電話,匆忙開車趕到別墅。
她推開房門大步進去,看到男人躺在床上,“怎麽了?”
“沒事,”他不以為意拉過傅染的手,“看你急得。”
“還說沒事?”傅染有些惱,伸出拳頭落向他胸口,“還想再跟以前一樣是不是?那些苦頭還沒吃夠嗎?”
話音方落,喉嚨口稍有哽咽。
男人撐坐起身,雙臂将她抱緊,“真沒事,方才飙車太快,回來後稍微有些不适,醫生方才來看過說沒有大礙,只是一下子太過激烈心髒有些難受适應。”
“你做什麽去了還飙車?”傅染将他推開,神色惱怒。
“就出去一趟,回來看到二哥差點被撞破,我心想應該沒事,就提了速度。”
傅染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男人前額同她相抵,“回來吃過藥,這會好多了。”
傅染兩手圈緊他腰際,“如果你再有事,我跟瀚瀚要怎麽辦?”
“誰打電話給你的?”
“這你別管。”
男人手掌揉着她的後腦勺,聿尊沒那麽無聊,他一下想到陌笙簫,所以說呢,女人都同情心泛濫。
盡管醫生說不要緊,傅染還是心有餘悸,她讓男人休息會,醫生還在二樓的書房內,傅染敲門進去,聿尊說了幾句話後便将空間留給她。
“醫生,他真的沒事嗎?”
“動完手術一年內最好避免這種極速的運動,況且以後都需要服用抗排斥藥物,心髒移植後雖然能同尋常人一樣,但我的建議,還是要自己小心。”
傅染手掌撐住桌沿,“我之前看過資料,我想請問,像他這樣生命能夠持續多久?”
醫生面有難色,傅染蹙緊眉頭,眉尖攏起一道暗傷。
之前,只奢望他能夠活下去,現如今,便貪心的想要他真正能夠跟正常人一樣。
“也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醫生說出實話,“再說我認為心髒移植本來就是個奇跡,你何不期待另外一個奇跡呢?”
傅染聞言,心頭盡管還有沉重,但也不由豁然。
那時候總希望他能夠活一天是一天,如今,以後的事情既然難料,何不也樂觀面對呢?
陌笙簫推門進來,看到傅染站在書桌前,醫生已經出去了。
她走到傅染跟前,“一起去吃些東西吧?”
傅染的目光不期然又落到笙簫手腕處,她順着傅染的視線盯向自己的手,“你是不是想問我的手為什麽會這樣?”
“很痛吧?”
“反正現在挺過來了,”陌笙簫擡起手臂,“當時醫生告訴我,我的手幾乎廢掉時,我覺得整個世界坍塌了,因為我的鋼琴夢和人生幾乎都毀掉了。”
“是誰?”傅染不禁動容,“誰把你害成這樣?”
笙簫笑着将袖子拉回去,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聽說過一句話嗎?愛我的人傷我最深。”
她拉起傅染的手走出去,傅染指尖摩挲到她腕部的傷口,有些心悸。
來到三樓,男人背對她躺在床上休息,傅染坐到床沿,她傾過身,手掌梳過他短削的黑發,男人拍了拍她臀部,“放心了吧?”
她和衣躺到男人身邊,“你都沒問過我寶寶的名字,怎麽知道叫瀚瀚?”
男人笑着摟住她的腰,“你不是偷看了我的電腦才給孩子取得名嗎?”
“呸,那是你自願給我看的。”
男人手肘撐了下後居高望着傅染,“從哪學來的?”
“什麽?”她一臉懵懂。
“那個呸。”
“誰不會說啊,你裝什麽正經。”傅染勾翹起唇瓣。
“再說一遍?我得好好治治你。”他壓下身要去吻她,傅染忙用手捂住嘴,“你安生些吧,醫生讓你靜養。”
“親個小嘴沒事。”
傅染側過身用肩膀抵住男人湊過來的下巴,“生這麽大一場病也沒見你有所收斂。”
“就是因為久了,才想着過過嘴瘾。”
要想在他身上讨口頭上的便宜,沒門。
傅染适時握住男人拉開她拉鏈欲要深入的手,“現在不行。”
“我不做。”
“那也不行。”傅染扣好拉鏈,“我得趕緊回去,最近被盯得很緊。”
男人趁她穿鞋之際将她拉坐到腿上,“家裏人沒為難你吧?”
“放心,我能應付。”傅染彎腰去夠鞋子,背後的衣服拱起,能看到光滑細膩的腰線,男人喉間輕滾下,她這雙鞋子才買的,穿起來有些費勁。
男人單手繞到她跟前解開褲扣,另一手順腰線往下滑。
手掌有些涼,傅染本能地尖叫聲,人突然往後仰,後腦勺砸在男人堅挺的鼻梁上。
他悶哼聲,傅染被他帶向後,男人反手将她壓在身子底下,手還在原來的地方。
MR最近的精力全部都在新項目上,這是傅染能站穩腳跟的第一步。
在部門忙着推動的關鍵期,一則驚猛的爆料卻席卷而來。
有人稱,明成佑不是出國,明家将這個消息瞞的滴水不漏,是因為明成佑已經死了!
起先還只是猜測,傅染知道這會不能承認,她盡量避開媒體,哪怕不小心遇上也是三緘其口。
事情卻并未因此而被藏匿,反而越是捂着掀起的浪花便越是迅猛,直到有一天的頭條,各大新聞及報紙全是這樣的标題:明成佑英年早逝,魂牽青山墓園。
附着的,還有一張被放大的照片,墓碑上明成佑的名字清晰可見。
這個被藏了近半年的秘密,以鋪天蓋地之勢被掀開。
李韻苓不免一陣傷心,傅染的意思是拒不承認,畢竟這種事只要沒人站出來說個準話,傳言便永遠是猜測而已。
李則勤知道事情後,趕往了明家。
“姐,你還不如承認的好,傅染藏着掖着還不是怕影響她現在在MR站穩腳跟?你堅持做什麽,公司在她手裏,說不定以後都沒瀚瀚的份,況且成佑的事,連墓碑都被拍出來了,她倒一拍手說別管那些媒體,可明家這樣的身份,您能逃得過去嗎?”
李韻苓接過蕭管家遞來的毛巾,擦拭眼角後又遞回去,“我自己也知道,起先說要藏着是為MR好,可現在都這麽久了,我也在擔心傅染這Y頭心裏打什麽鬼主意。”
“姐,MR裏頭沒自己人,你能放心嗎?”
“不然怎樣?”李韻苓蹙眉,“你有什麽更好的法子嗎?”
“我想讓琛子進董事會。”
李韻苓眼睛淺眯,“你心裏該明白,琛子還不具備這個資格。”
“我最近在想法子,只要花得起價錢,還怕弄不到少量股權嗎?”
李韻苓沒說話,明成佑病逝後,MR無疑成了塊肥肉,誰都想過來分一口,關系近的,自然更方便下手,她唯一堅持的,便是替明成佑守住MR,因為那只能是留給瀚瀚的。
一時間,輿論的壓力幾乎滅頂,狗仔真可以用無孔不入四個字來形容,之後也有不少記者趕往青山想一探究竟,盡管都被看守墓園的人拒之門外,但明成佑病逝一事,在外人眼裏已成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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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瀾帶着大包小包東西去依雲首府,在家沒事,她只能織些小孩子的衣服,最近明成佑病逝的消息被傳開,心裏難免再度傷心,她晚上有時大半夜睡不着,心思也都在瀚瀚身上,希望孩子能一帆風順。
做完晚飯出來,傅染正好在玄關處換鞋,“媽?”
“小染回來了。”
傅染把手裏的包放到沙發上,“家裏不是有傭人嗎?”
“我見你最近工作忙,給了你煲了雞湯,趕緊過來喝。”
“瀚瀚呢?”
“讓月嫂帶嬰兒房睡覺了,這孩子越發的調皮,以後學走路肯定管都管不住。”趙瀾眼底帶有寵溺,将盛好的雞湯端到傅染手邊。
“謝謝媽。”
“一個人帶瀚瀚很辛苦吧?”趙瀾起身從冰箱拿出個罐子,“這是媽自己做的金針菇罐頭,你嘗嘗,聽傭人說你有時候不吃早飯,那怎麽行?”
傅染喝了兩口湯,“媽,這雞湯很好喝。”
“我加些紅棗,補氣血的。”
傅染拿起匙子的手稍頓,怪不得味道很熟悉,以前範娴也時不時會這樣炖雞湯,說是女人喝了好。
趙瀾見她臉色黯淡,伸手握住傅染手腕,“你忙得總顧不上自己,以後我經常過來給你做飯,順便也能幫你帶帶孩子。”
範娴不能再做的,趙瀾希望自己能盡量彌補上。
一輛香槟色車停在塹堃門口。
明铮瞥了眼,眸底漸沉,打算開過去。
李韻苓見他的車過來,趕緊下來。
她攔在跟前,“明铮。”
明铮徐徐放下車窗,“有事?”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李韻苓手掌落向他的車窗,“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給我十分鐘也好。”
塹堃周邊是條商業街,繁華熱鬧,服務員送上兩杯熱咖啡,明铮翹起條腿,上半身往後靠,“說吧。”
男人的手機放在桌上,似乎在看時間。
李韻苓見狀,掩飾不住的悵然。
“明铮。”李韻苓啜口咖啡,将來意跟他說清楚。
男人喝着咖啡,動作頓住後眼簾擡起,似是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媽一心為你好。”
明铮好笑地把咖啡杯落向桌上,“你讓我對付MR,你心裏究竟怎麽想的?”
“不是對付,現在外面觊觎MR的人很多,媽希望你能幫我。”
“既然是幫,何來你方才的說法?”明铮眉宇間的嘲諷很明顯。
“難道你認為傅染會真心實意幫着明家嗎?媽現在能相信的只有你和明嵘,你是我親兒子,我自然什麽都要優先考慮你。”李韻苓對明嵘不設防,但畢竟是抱養來的。
“其實我了解你,”明铮放下翹起的腿,“就像你以前對明成佑一樣,你認定我不是你親生的,所以處處防備打壓,現在又想以同樣的手段對付傅染,優先考慮我,你也要問問我稀不稀罕。”
“明铮?”李韻苓無力地喊了聲,她跟他的嫌隙竟是至今都難以消除,“你如果想的話,你需要什麽媽都會幫你。”
“我對MR不感興趣。”明铮冷冷吐出句話。
“他也是成佑的心血,難道你忍心?”
“別打着別人的幌子再來找我,”明铮從錢夾內抽出兩張紅色大鈔,拉開椅子後起身,“你們明家的事,與我無關。”
“你別忘記,你也是姓明!”
李韻苓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
幾輛黑色轎車停在某樓層的停車場內,司機下去打開車門,傅染收起筆記本電腦,随着跨出去的右腿,一身熨燙整齊而幹練的套裝随她簡單的動作躍然呈現于人前,她長發簡單盤起,珍珠耳環越發襯得一對耳垂圓潤。
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的韓隽跟幾名人員相繼跟在傅染身後,她微擡起頭,仰望目前這幢聳入雲間的建築。
“總裁,進去吧。”
傅染點頭,7CM高跟鞋踩上石階,不遠處的玻璃門映入眼間,視界豁然開朗。
忽然,從大廳內湧出來一大片記者,傅染事先有過準備,但還是下意識地皺眉。
“明太太,請問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有關明三少已經逝世的消息是真的嗎?”
韓隽跟另外幾名員工擋在傅染跟前。
她被圍在中間,水洩不通,“這件事完全是造謠,我不想再多做解釋。”
“可為什麽三少這半年來從未露過一次面,況且此次您所謂的謠言如果再繼續,勢必會影響MR股價,你們難道不擔心嗎?”
“他現在的近況我不便透露,确實是在國外有新的項目需要他,況且我執掌MR以來,業績從未有過明顯的下滑,以一句謠言便想否定我的努力,恐怕對我不公平吧?”傅染被韓隽護到門口,可記者依舊沒有退讓的意思。
“有消息稱三少是因為心髒病過世,這讓我們想到明老爺子也是這樣的病,倘若真像你說的他還活着,那麽請問,青山墓園內的墓碑又作何解釋?”
傅染索性緘默,媒體認定的事,你休想有轉圜餘地。
出來的保安幫忙将記者堵在門外,傅染和韓隽等人才得已脫身。
經過大廳來到走廊,看到明铮和羅聞櫻站在電梯口,傅染含笑打聲招呼。
不用問都能知道,這次項目吸引的人真可謂不少,塹堃和MR無疑是最大的有力競争者。
電梯率先下來,站在門口的兩人先進去,傅染擡起腳步,韓隽輕拉下她的衣袖,“總裁。”
她停住腳步,示意明铮和羅聞櫻不用等她。
待電梯門合上後,她這才沉聲問道,“怎麽了?”
“在這當口卻有這麽多記者出現,而且是出現在這兒,您不覺得奇怪嗎?”
傅染方才便細想過,“韓隽,你想說什麽?”
“縱觀迎安市,跟我們最有競争力的恐怕就是塹堃。”
傅染揮下手,“先上去再說。”
羅聞櫻和明铮率先從會場出來,兩人走進電梯內,羅聞櫻握緊手裏的資料,“為什麽要在最後關頭更改報價?”
男人并未正面回答,“怎麽了?”
羅聞櫻語調微變,“沒什麽,只是瞎問問,有些好奇。”
電梯很快來到底樓,明铮修長的腿率先邁出去,羅聞櫻跟他一路走出大樓,陽光有些刺眼,拂灑在肩部令人招架不住。
走到停車場,明铮替她打開車門,羅聞櫻站定在副駕駛座前,“你這樣做,是為MR嗎?”
明铮擡頭看她,“你以前從來不問這些事,最後關頭,我有決策權。”
羅聞櫻點點頭,對,這公司都是明铮的,她沒什麽好擔心的。
羅聞櫻坐進去,明铮關上車門後回到駕駛座內,羅聞櫻打開車窗,只是,這個項目是她争取了近一個月,最後為趕計劃甚至好幾個晚上通宵不睡覺,倒也不是別的想法,可明铮連試一試的機會都不曾給她,便硬生生刷了下來。
她擡頭看到半空的太陽,一把明亮照進眼中,心卻沉至谷底。
明铮透過內後視鏡看到羅聞櫻臉上的失落,他不習慣跟她解釋,這次也不例外。
傅染和韓隽等人走出大樓,司機将車子開到門口,傅染半晌沒說話,韓隽瞅了眼她的側臉,知道事情有些棘手。
坐進車內,傅染面色鐵青,手裏資料啪地扔到車座上。
韓隽臉色也不好看。
“照理說不可能,我昨晚還仔細核查過不會有錯。”
“除了你核查之外,還有人動過嗎?”傅染正色問道。
“沒有,”韓隽刻意強調,“絕對沒有。”
傅染手指按向眉宇間,也未再開口。
最近要避風頭,別墅那邊傅染也沒去過,男人的電話打進來,傅染正為此事頭疼。跟她大概一說,男人給了套程序給她,說是能發現異樣。
傅染登陸後,确實有些不對勁,盡管對方隐藏的很好,具體地址和信息沒有顯示,但确實有病毒篡改後的痕跡,傅染心有餘悸,這樣看來,她存在電腦中的所有文件随時随地都能被別人擅自更改。
傅染不動聲色,又合上電腦。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傅染兩手環胸眼睛擡起望向半空中的彎月,之前她經營着MR,每月收入綽綽有餘,從未涉足過商界,接手MR之後才知道,這番爾虞我詐太激烈,也真正明白明成佑那時候處在怎樣的旋渦中。
瀚瀚睡得正香,傅染走到床前,心裏的煩躁随之也被驅散。
傅染遇到媒體盡量會避開,可三天後,明成佑病逝的消息還是得到證實,明家開了個小型的新聞發布會,李韻苓親口承認,明成佑已經由于心髒病去世近半年。
一時間,迎安市一片嘩然。
李韻苓在新聞發布會現場痛哭流涕,意有所指,MR目前處在風雨飄搖時期,卻再要受此重創,而隐瞞了這麽久,他們都是遵循傅染的意思。
MR股價連日來暴跌,所有的矛頭自然都對準傅染。
明成佑病逝的消息,恐怕連小弄堂內的老爺爺老奶奶都能知道,本就是迎安市的風雲人物,現在英年早逝,消息越發傳得比風速還要厲害。
記者都堵到了依雲首府大門口。
李韻苓不止打過一次電話來,傅染聽明她的意思還是要瀚瀚,直截了當說不可能。
趙瀾最近索性搬到依雲首府,生怕傅染和孩子被吓到。
驅車去往MR,走出電梯看到倪秘書神色怪異地望向她,傅染讓她趕緊準備開會需要的資料。
才打開門進去,就聞到一股清淡的花香味,電腦旁的紅玫瑰顏色盡管豔俗卻花開正濃,倪秘書恰好走進來,聲音不鹹不淡,“方才有人送來的,我替你簽收了。”
傅染拿起花束,沒看到名片,她想到近期煩心事特別多,估計是他送來的。
唇角不由勾起,眼裏也溫潤些許。
倪秘書見狀,臉色微黯,果然是逝去的人最可憐,親者痛也是一時的。
傅染把花小心翼翼插進花瓶內。
下班後出公司,卻又看到李藺辰的車。
傅染搖下車窗,李藺辰倚在車門前,“花還喜歡嗎?”
“你送的?”
“不然你以為呢?”男人精明的眼睛淺眯。
傅染沒有下車,“謝謝。”
李藺辰兩手趴至她車窗處,“一起吃晚飯吧?”
“不了,我還要回家帶兒子。”
李藺辰目光誠懇,“小染,我以為我們即使不是戀人也能做朋友,明三少的事你有意隐瞞我知道你有苦衷,但你難道不為自己留條後路嗎?”
“藺辰,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現在沒心思想別的事。”
李藺辰似乎要從傅染的眼裏看出些什麽,她收回視線,“我們改天再聊,我先回去了。”
傅染踩了油門,李藺辰識相地退開身。
想到要給瀚瀚去買些衣物,傅染在商場出來後打了個電話回去,聽到趙瀾的聲音她一松,心間有股暖流。
她之前給趙瀾帶過生煎,趙瀾很喜歡吃,傅染又恰好順路,想着過去買些。
折騰個把小時,天都黑了,傅染把車停在不遠處,由于正好是晚飯時間,她跟明成佑去過的那家店生意火爆,門口連停車的地兒都沒有。
她拿起包走出駕駛座。
公園旁邊的矮樹叢內,一抹人影蹲着,見到傅染的身影,她趕緊起身跟上。
傅染穿過馬路,她也跟過去,眼見傅染要進入店內,女子張嘴要喊。
一只大掌猛地捂住她的嘴,“傅——”
店內聲音嘈雜,傅染下意識頓住腳步,她轉過身卻并未發現任何異樣。
一輛車子關閉車門後飛馳而去,尤應蕊被兩人按住肩膀,她惶恐地張望四側,“你們是誰?”
“我們找你找了可快半年了。”
尤應蕊聞言,猜出個大概。
“他在哪,帶我去見他。”
“好。”身側的男人不懷好意拍下她的肩膀,“你讓我們一通好找,說什麽都要補償下。”
車子越來越往偏僻的地方開,尤應蕊全身汗毛直豎,“你們想做什麽?”
“帶你去個好地方。”
尤應蕊肩膀躲開男人伸過來的手掌,“你們告訴他,他還有把柄握在我手裏,倘若不想事情曝光的話最好見我一面。”
男人似乎不信。
“到時候,你們可別後悔。”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撥通電話,半晌後示意司機調頭。
約見的地方是在郊區一間寬敞的房子內,兩名男子将她推進去後守在門外。
尤應蕊握着撞疼的胳膊。
男人站在燈光底下,背對着她。
尤應蕊冷哼聲,倒也不若先前那般害怕,“沒想到你這樣心狠手辣。”
男人轉過身,“這半年來似乎過得不怎麽樣,瞧你這狼狽的樣子。”
“還不是拜你所賜?”尤應蕊環顧四側後走上前,“我躲到現在,想不到還是落在了你手裏。”
“要不是明成佑的死訊被公開,恐怕你還要躲着吧?”
“是你故意散布的消息?”
“呵,明成佑是真死了,”男人拉把椅子索性坐定,“說說,你今天本來想做什麽?”
尤應蕊警惕地緊盯向男人。
他兀自笑開,“你不說我都能猜得到,你得到明成佑死後的消息,就想找傅染做筆交易是吧?”
尤應蕊見此,也幹脆承認,“對。我媽變成植物人的真相我會告訴她,我頂多是失手傷人。”
至于明成佑的事,她以此為交換條件,傅染應該會同意不追究。
男人聽聞後,卻笑出聲來,“難道你沒聽說範娴已經死了嗎?”
尤應蕊驚怔,傅家不像明家,一點風吹草動登得全電視臺報紙都是。
“我媽死了?”
“她的心髒給了明成佑,只可惜,他沒挨過排斥期,也死了。”
尤應蕊凄厲地尖叫聲,撲過去想要厮打,“都是你!”
男人擒住她揮過來的手掌使勁一掃,尤應蕊重重摔倒在地,手肘磕破後騰地爬不起來。
“你現在跟我在這裝什麽,要真有良心你媽會死?”
“那件事與我無關。”
“好笑!”男人拍了拍袖口要起身,尤應蕊手掌支地,“你想怎麽樣?”
“我不容許任何對我有威脅的人和事存在。”
他提起腳步要走,尤應蕊難掩心裏的恐慌,卻仍然強自鎮定道,“你也別想得太得意,我既然出來肯定也有面對萬一的法子,事情的經過我都告訴給了我的朋友,如果我出事,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哼,你能抓到我什麽把柄?”男人居高望着她滿臉狼狽。
“有沒有你可以試試,況且現在誰都沒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