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撩

第29章 光明正大的

倒不是陸柏清故意欺負湯煦，他的日程确實安排得很滿，一丁點兒的空閑都沒。

周一到周五的白天要在學校上課不說，晚上也要去做各種兼職。

周末就更不必多說了，白天上家教課，晚上去音樂餐廳彈琴，餘下的一點碎片時間還要兼顧自己的學業。

湯煦原本還挺委屈的，聽完陸柏清的解釋，直接驚呆了：【……你是超人嗎？】

陸柏清：【誇張了，不至于】

陸柏清：【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幫你補習的話，我可以每天晚飯抽時間幫你看一會兒】

湯煦想都不想便拒絕：【不用不用，你那麽忙，我找別人就行了】

本來他找陸柏清的目的就不單純，再看陸柏清這麽忙，他怎麽可能再浪費陸柏清的時間。

陸柏清：【還好，如果只是每晚看一小會兒的話，我還是有時間的】

現在情況完全反過來了，湯煦不想讓陸柏清幫他補習了，陸柏清那邊兒卻認真地規劃起了時間。

湯煦啼笑皆非，趕忙回複：【真不用了，你放心，我不是生氣，我是真的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哄了陸柏清好久，湯煦才算是把陸柏清給哄好了，答應不再幫他補習了。

過了好一會兒，湯煦才琢磨出不對勁兒來，陸柏清拒絕他，不是應該他生氣才對嗎，怎麽反而要他來哄陸柏清呢？

思來想去想了很久，湯煦到底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到最後索性就不想了，還能為什麽，因為他喜歡陸柏清呗。

喜歡本來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陸柏清什麽都不需要做，只是知道他在那裏，湯煦就會很開心。

陸柏清沒空幫湯煦補習，但湯煦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見陸柏清，比如周末的時候去音樂餐廳聽他彈琴。

陸柏清很忙，彈琴的時候根本顧不得湯煦，湯煦只能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但哪怕是這樣湯煦也很滿足，小少爺本來就是一個很好滿足的人。

這天周末，湯煦又來到了音樂餐廳，他一邊吃着剛烤好的鳳梨酥，一邊偏着頭，很安靜地注視着不遠處正在彈琴的陸柏清，目光澄澈又直白。

餐廳裏的燈十分昏暗，靜谧的音樂聲中，陸柏清的背影高挑、挺拔，像是屹立于雪地裏的一棵松柏。

湯煦拿出手機，偷拍了一張陸柏清彈琴的背影，發了條朋友圈。

他随手配了個表情包，一只卡通的小狐貍咧開嘴，笑得傻乎乎的，臉頰泛着一片紅暈，周圍還泛着好多小愛心，像是在看什麽寶貝。

湯煦是個很愛發朋友圈的人，晴天要發個朋友圈說天晴了，雨天要發個朋友圈說下雨了，陰天了還要發個朋友圈感嘆一番“怎麽想發個朋友圈都這麽難”。

就連當初不認識陸柏清那會兒，表白牆上有人說陸柏清比他攻，他都要發個朋友圈，隔空跟那個投稿人理論一番，更別提現在，他一邊吃着最喜歡的鳳梨酥，一邊看着最喜歡的人彈琴，自然要發個朋友圈來表達一下自己愉悅的心情。

不過湯煦只拍了陸柏清的背影，還拍得模糊而朦胧，說不清楚是什麽心态，或許是不太想讓太多人知道陸柏清在這裏打工，雖然陸柏清自己從未隐瞞過；或許是不太想讓人知道倆人的關系太好，雖然表白牆上關于他倆的同人文已經滿天飛了；又或許是他不想讓人看出來自己有喜歡陸柏清，雖然他真的很喜歡。

那照片拍得确實模糊，幾乎所有人都沒認出來湯煦拍得是誰，還有人問湯煦這是哪個明星，湯煦全都沒回複，手機擱在面前的木桌子上，一邊吃點心，一邊繼續托着腦袋聽陸柏清彈琴。

湯煦在音樂餐廳一直待到晚上十二點，陸柏清下班，倆人一起出了音樂餐廳的門，公交車已經沒有了，陸柏清騎了輛老式自行車，明顯有些年頭了，但保養得很好，并不讓人覺得破舊，陸柏清騎上的時候，反而有種很幹淨的青春感。

湯煦家的司機也已經等在音樂餐廳門前了，湯煦與陸柏清揮手再見，坐上車，習慣性地想要刷會兒朋友圈，拿出手機，才發現陶慧寧給他私發了一條消息。

陶慧寧：【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湯煦，我想問下，你朋友圈裏的那張照片，拍的是陸柏清嗎？】

陶慧寧的語氣很禮貌，帶着些許的小心翼翼，她本人也是那種膽怯而溫和的性格，跟誰說話都軟軟的，讓人根本不舍得對她說重話。

湯煦盯着她的消息看了一會兒，不想騙她，但又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說實話。

湯煦知道陶慧寧喜歡了陸柏清很久，甚至還幫她遞過情書，那時候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甚至還挺為陶慧寧惋惜的，覺得她喜歡上了一個不會回應她的人，但現在不一樣了，湯煦自己都對陸柏清有了那種意思，再回複陶慧寧，不管說什麽好像都有些怪怪的，說什麽都不合适。

思來想去，湯煦還是決定跟陶慧寧實話實說，他言簡意赅地回複道：【嗯，是陸柏清】

就算是現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湯煦也沒辦法對陶慧寧有什麽負面情緒，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學生時代真誠而純粹的這種喜歡值得被人尊重，甚至湯煦很敬佩陶慧寧能安安靜靜地喜歡一個人這麽久，如果換做是他，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那麽長情。

陶慧寧回複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不說我也猜到了，是他打工的那家音樂餐廳吧，我其實也偷偷去看過他彈琴，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片刻，陶慧寧又回：【不過我的第二個“也”用得不太合适，你跟陸柏清關系那麽好，肯定不會是偷偷去看他的】

這話就有點兒沒法接了，湯煦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于是就這麽晾着，但陶慧寧的消息還在發：【其實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身邊，可以肆無忌憚地跟他開玩笑，可以毫不遮掩地看着他而不會被他反感】

湯煦眼睑微垂，回了條：【你如果喜歡那就光明正大地追，你跟我說這些沒有意義】

雖然不讨厭陶慧寧，也很佩服她的這份感情，但湯煦不是那種沒脾氣的老好人，別人觊觎陸柏清，他不可能給人太好的臉色，能這麽客氣，已經是很給陶慧寧面子了。

陶慧寧的語氣依然弱弱的，很好脾氣的樣子，趕忙跟湯煦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有點難過，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

湯煦嘆了口氣，沒好意思繼續說重話了，晾了她一會兒，回複道：【以後別跟我聊這個話題了，咱倆聊不合适】

發完消息湯煦就把手機扔一邊兒了，沒再去管陶慧寧的回複。

湯煦不是那種愛吃飛醋的人，喜歡陸柏清的人那麽多，要是湯煦個個都介意，那他每天不用幹別的事兒了，光喝醋就喝飽了。

小少爺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他不怕別人喜歡陸柏清，喜歡又怎麽樣，那麽多人想跟陸柏清做朋友，不還是只有他跟陸柏清玩兒到一塊去了嗎？更何況喜歡湯煦的人也同樣不少，小少爺向來是人群的焦點，他不需要與任何人比較，他就是最耀眼的那個。

第二天是周一，湯煦早早地起了床，去陸柏清工作的早餐店買了份早點，然後等着他一起坐公交車去學校。

雖然陸柏清說已經原諒他了，但湯煦還記得自己說的話，小少爺向來說到做到，他之前冷落了陸柏清，現在自然要補償回來。

更何況這種“補償”湯煦求之不得，他巴不得能和陸柏清多相處一會兒呢，不過是早上早起一會兒，對湯煦根本不算是個事兒——什麽，你問湯煦不是很喜歡賴床嗎，怎麽就突然改好了，小少爺确實喜歡賴床，但他更喜歡陸柏清啊，這沒有任何可比性。

光是早上一起上學還不夠，晚上放學之後湯煦還要等着陸柏清一起走，其實也同行不了幾步，就從教學樓到校門口，倆人并不順路，陸柏清還要去臺球廳打工，但就這幾步湯煦也樂意去找他。

這周是湯煦他們小組值日，湯煦給陸柏清發了條消息，讓他稍微等自己幾分鐘，然後火速地掃完了地，甚至來不及背書包，拽着書包帶就沖出教室，往樓梯口那邊兒跑。

已經放學有一會兒了，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樓梯口空空蕩蕩的，湯煦一眼就看到了陸柏清，以及……他身邊的陶慧寧。

倆人是側對着湯煦站的，他們面對着面交談着，雖然不算是相談甚歡，但也絕非是那種冷場的狀态，陶慧寧明顯有些不安，低着頭摳弄自己的手指，陸柏清則微微垂眸，表情平靜地看着她。

湯煦大概能猜到陶慧寧要跟陸柏清說什麽，心裏多少有點兒尴尬，沒再繼續往前走了，靠在走廊的欄杆旁邊兒玩手機，打算等倆人講完再過去。

倆人并沒有談多久，陸柏清很快發現了湯煦，站在原地喊他：“湯煦。”

湯煦一愣，回了句：“沒事兒，你們聊吧，我在這兒等你。”

陸柏清大步邁開，走到湯煦的身邊，說：“已經聊完了。”

陶慧寧也跟着一起過來了，她的眼角有點兒紅，沒看湯煦，低着頭對倆人說了句“你們聊，我先走了”，然後便小跑着繼續往前，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處的拐角。

湯煦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盯着陶慧寧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然後勾了勾唇角，半笑着對陸柏清道：“咱陸大學霸的魅力可真大，被小姑娘堵在樓梯口表白。”

說實話，湯煦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理智上，他還不至于因為陶慧寧吃醋，感情上，他卻還是會覺得不爽。

陸柏清沒有否認：“你聽到了？”

“沒，”湯煦搖頭笑了下，故意啧啧道，“那麽明顯了，我又不瞎。”

“我沒答應她，”陸柏清的表情很淡定，說，“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她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嗯，我知道，”湯煦點點頭，半笑着分析道，“你肯定沒答應她，不然人小姑娘也不會眼角那麽紅，還哭着跑開。”

本來湯煦确實有那麽丁點兒介意，但陸柏清的态度太明顯了，以至于湯煦想吃醋都吃不起來。

甚至湯煦心裏突然生出了幾分好奇的情緒，雖然昨天她剛跟陶慧寧說過“你如果喜歡那就光明正大地追”，但他其實沒想到她真的會來。

在湯煦的印象裏，陶慧寧是個挺內向的小姑娘，不太像是會主動表白的人，她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不然也不會之前要纏着湯煦要他幫她送情書了。

頓了片刻，湯煦感嘆道：“這小姑娘真癡情，之前喊我給你送情書，你沒收，我還安慰了她好久，結果人還是對你念念不忘。”

陸柏清的眉心微蹙，忽然想起了什麽：“所以，那天跟你聊得很開心的那個女生是她？”

湯煦愣了好一會兒，才發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天”是指哪天，不可思議道：“不是，你不記得嗎？你那天還問我了，說有個戴黑框眼睛的姑娘，個子不高，長得乖乖的，那不就是她嗎？”

陸柏清眼睑微掀，表情淡然又很理所當然，甚至還反問湯煦：“我為什麽要記得她？你會記得每一個跟你表白的女生嗎？那咱們湯小少爺還真是有心了，怪不得喜歡你的人這麽多。”

不記得陶慧寧，卻記得那天湯煦跟她聊得很開心，陸柏清的語氣帶着些若有似無的酸味，湯煦很快咂摸出味兒了，勾起唇角，露出頰側的小虎牙，故意問他：“怎麽，跟你表白的小姑娘你都記不住，咱陸大學霸這麽關心我啊？”

陸柏清的表情似乎僵硬了那麽一秒，但很快的，又恢複了往日的淡定。

“我把你當朋友，自然會留意你身邊的人。”陸柏清擡眸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定定的，很直接地承認道，“我當時以為她喜歡你，所以就多留意了幾眼。”

湯煦的心跳沒由來地快了兩拍，他的嗓子有點兒發緊，盯着陸柏清，繼續追問：“為什麽以為她喜歡我你就要多留意啊？我怎麽不明白，你這到底是什麽心态？”

陸柏清別開眼睛，略微沉默了片刻，然後回答說：“她性格太溫吞了，和你不合适。”

“為什麽不合适？”湯煦直勾勾地看着陸柏清，脫口而出，“那你覺得我适合什麽樣的？你這樣的合适嗎？”

“怎麽可能，咱倆看着就不像一路的，”陸柏清很自然地笑了下，甚至很難得地跟湯煦開了個玩笑，“怎麽，湯小少爺還想釣我？那麽多喜歡你的女生不夠你挑的？”

湯煦的嗓子更緊了，喉結上下滾動着，許久，說：“如果……我說我真的想釣你呢？”

“你釣我幹什麽？咱倆又沒可能，”陸柏清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很正經地回了句，然後認真地幫湯煦分析了起來，“我覺得那種外向開朗些的小姑娘比較适合你吧，愛聊愛鬧的，你們會比較有共同話題。”

“我不喜歡這樣的小姑娘，”湯煦靜靜地看着他，語氣硬邦邦的，“我不喜歡小姑娘，我喜歡男生。”

陸柏清的表情微微一怔，又很快放松下來：“男生？男生也行，那我覺得你應該喜歡陽光開朗的男生吧……比如盛紹昀那樣的。”

湯煦微微一怔：“盛紹昀？”

“嗯，就是上次我在音樂餐廳給他講題的那個男生，他成績挺好的，籃球打得也好，是咱們學校籃球隊的隊長……”陸柏清以為湯煦是不認識盛紹昀，簡單介紹了一番，又說，“不過他有喜歡了人了，你倆不适合，我就舉個例子。”

湯煦擡起眼眸，盯着他的眼睛，問他：“你為什麽不拿自己當例子？”

陸柏清想都沒想：“因為咱倆不合适。”

作者有話說:

感謝SerenaG的魚糧X1，感謝大家的追文和評論，川川鞠躬。

明天休一天，後天準時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