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記憶抓緊2
父親的身體也在他的悉心照顧下漸漸好起來。麻煩的黑道問題也在季父的庇蔭下順利解決。為此，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是他覺得值得。回公司的當天他就發過誓，不要再讓自己的老父親替自己擔心一分一毫。
公司穩定之後，季冷去過好幾次他和小言邂逅的廣場。他常會在那裏一坐就是一整天，希望可以再遇到小言，但卻一直沒有如願。
那夜，她對他說的話言猶在耳，每一句都那麽清晰，甚至說每一句時她的神态表情都讓他印象深刻。
季冷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靠着之前解決黑道問題時的風度與手段，他和他們不單沒有老死不相往來，反而成了關系朋友。他借他們的手完成了報複。
不過只是完成，并非完結……
那時的季冷這麽想着，揶揄地扯出笑，從四十三層的高度眺望天空。剩下的，需要時間等待。所以收斂起了報仇的心思，他把心思都花在了公司上。
……
……
收回回憶的思緒，季冷推開門，幽幽睇了眼依然在昏睡的小言，仔細地替她整理起發絲。這麽一張細嫩的臉，卻多了歲月的滄桑，面孔不老，感覺上卻老成很多。心裏也許落了更多的苦，無處訴說。
“快點好起來吧，莫易也不會願意看見你這樣虐待自己的。”
“莫易……”聽見這個名字，小言稍稍有了反應，輕聲呢喃。輾轉着腦袋，看來很難受。季冷用手背摸上她的額頭，還是很燙。他起身，麥考夫醫生就在附近的別墅裏住着，并不遠。他關上門，朝醫生就住的別墅走去。
感覺到身邊又變得空空的，小言安靜了，可是依然難受，無法睡得安穩，眼睛卻澀得睜不開。夢境裏，總有太多太多的情緒困擾她。悲傷、自責、歉疚、懊悔……太多了……
讓她的心情無法平複，無法得到很好的休息。
這會兒，她又被自己黑色的夢境糾纏住了。夢裏，天空黑得吓人，時而閃現白色的閃電，帶着震耳欲聾的雷聲。風很冷，猶如利刃，刺過逆風行走的小言。
她冷極了，用雙手環抱住自己，雙腳卻沒有因為疲累而停止。
眼前，似乎有什麽正在吸引着她前進。雖然不确定前方忽隐忽現的會是什麽，但那不是幻覺，是真的……是真的有閃着光的東西，不是很遠……就在前方，也許只有幾步路……
——砰
那個閃光點猛地爆炸了。強烈的沖擊讓本就孱弱的小言站立不穩，她被空氣中蔓延過來的波浪推倒在地，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有一瞬間的暈厥，下一秒她就醒了過來。
望着沖天的大火，小言震驚了。火勢如同一條火龍，神氣活現地四下搖擺着身軀，仿佛在向世人展示它的力量。
小言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緩了緩神。她倏地想起一個名字，一個她一直在尋找的人的名字……
冷顫從腳心一直串到了她的額頭，驚出一身冷汗。她快速站起身子，往火光那裏跑去，喊着誰的名字……
才跑出幾步，匆忙的腳步停住了。
不遠的地方，一個模糊的黑色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身影在大火的熱量裏變得虛幻不真實。這讓她不确信，眼前的身影究竟是大腦經受過撞擊後産生的幻覺，是海市蜃樓，還是真實存在的？
她又往前挪了幾步。
那個黑色的身影依然在，沒有随着越來越小的火勢消失。
“莫易……？”她不确定地喚出那個名字。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火光消失了，天空又變回了原來的黑。黑得她幾乎看不見他，除了那個模糊的輪廓外……
“是莫易麽？”她問，朝他走去。
黑色越來越黑，身影的輪廓也越來越模糊。小言急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可不知為什麽，她越走似乎就離身影越遠。
“莫易……”小言忍不住哭了，淚水伴着大風模糊了她的視線。鼻子上有一滴沁涼，她擡頭，攤開雙手，大雨唰地一下就落了下來。雨霧徹底遮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見身影。
“莫易……！不要走！莫易……”呼叫的聲音越來越弱，跄踉的腳步讓她的整個身子都往前傾去。冰冷的水濺上她的臉頰，高低起伏的地面磕破了她光潔的額頭，磕痛了她的心。
“莫易……莫易……莫易……”現實中的小言呓語着，額頭不停滲出汗。季冷獨自回來，見小言喃喃着睜開眼睛，眼眶裏盛滿了悲戚的淚水，他踏着平穩的步伐走到她床邊，在她床沿邊坐下，一臉平靜。
“你做噩夢了。”
小言靜了一會兒，看樣子還沒有完全從夢裏醒過來。她轉過彷徨的眸子，注視着季冷。須臾後，她問：“莫易呢？”
“他不在了。”
“他還在生我的氣麽？”
“小言，你知道的。他已經不在了。”
“讓他別生我氣好麽？我以後都聽他的……”
“小言，別逃避……”
“都聽他的……”
“小言……”
哭泣聲……
與沉默。
宮小言不再固執己見，恸哭着，抿緊了嘴，不再做聲。
“小言？”
“不用你重複告訴我事實是什麽！”小言惱怒，緊閉了雙唇，瞪大了眼睛，充血的雙眸裏透露出恐懼與怒氣，“不用！不用！不用！”
說着，她負氣地轉過身子，把被子蓋過腦袋。顫抖的牙齒咬緊了自己蒼白的下嘴唇，努力控制着，不讓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抱歉，但是你必須面對。”季冷溫柔地抱起她，讓她貼着自己的胸口，把她抱得緊緊的。
小言忽然間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憤怒。一個強而有力的聲音有規律地在她耳邊回響，仿佛永恒一般，不會消失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