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摩天輪緩緩轉過一圈,摩天輪的格子在上升的過程中,其實人們會感覺腳下輕飄飄的,并不踏實,這樣的氣氛容易讓人下意識去尋找安全感,加上浪漫傳說的烘托,情侶們總是酷愛摩天輪,氛圍太合适了,表白啊,緊緊相擁或者接吻啊,都很合适。
從摩天輪上下來,沈钰和言進神色不變,非常自然,蘇小樂和言安安卻是臉頰帶紅視線飄忽,牽個小手都是羞怯又舍不得松手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剛才必然發生了點什麽。
非常典型的,老夫老妻和新手小情侶之間的差別,看看沈钰和言進多淡定,也可能是因為兩位的面皮和心态本就經過千錘百煉,段位很高,這種素質體現在方方面面,也不是說學就能學來的。
游樂場裏沒什麽特別好吃的,他們之前只随便買了點小食墊肚子,現在摩天輪也坐了,游玩結束,也該出去吃點好的犒勞一下胃。
附近就有家不錯的日料店,除了價格貴點,沒別的毛病,食材新鮮味道一流,衛生也很好,環境清雅,幾人選在這兒,吃到一半時沈钰手機響了,他拿起來聽了電話,心頭一動,面色卻不顯,有些話不好當着其他人的面說,他語氣聽不出起伏,是很平常的口吻道:“好的,謝謝,你發我消息我看看。”
對面大概也意識到沈钰此刻不方便用聲音詳談,答應着挂斷電話,電話挂斷,沈钰卻不急着看手機,把手機收了起來。這麽一看,似乎只是一個普通電話,也不是什麽着急要處理的事務,起碼言安安和蘇小樂都沒發現不對勁。
又吃了兩口,沈钰道:“我去趟洗手間。”
言進也來了句:“剛好,我也去。”倒不是說他們真的非得随時随地、每次上洗手間都必須黏在一塊兒,而是沈钰說話時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言進,言進會意,知道沈钰有話要避開兩人跟他單獨說,于是他們一塊兒出來,也沒去洗手間,而是到了店外,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言進:“怎麽了,跟那通電話有關?”
“嗯,清弦傳過來的消息。”沈钰把手機屏幕豎給他看,“你之前追着周欄成的蹤跡,不是查到過他幾個舊的落腳點麽,他們如今又找到一個,也是舊地址,約莫一年多以前他待過,這應該就是我們目前能掌握到的,他最新的蹤跡了。”
就算對他們來說是最新情報,可那也是周欄成一年多以前留下的蹤影了,如今不知道又躲到哪兒。
言進微微蹙眉,将手機接過來仔細看,一年多以前……這人當真能跑,尾巴留的長,可就是還沒薅到真人在哪兒。沈钰繼續道:“這次他們發現了點新消息,根據他們的調查,他們判斷有人在找周欄成,而且可能是因為周欄成懷疑自己被發現了,才導致了他再度搬家。”
言進目光登時一凝:“但是一年多以前,我連他下條尾巴在哪兒都沒找着,不是我;另一家受害者的家屬,在周欄成逃跑後也和我有聯系,我們說好有線索會互通,顯然也不是他們。不是我們兩家——那還會是誰。”
答案有很多種,如果這次躲閃與當年事無關,有可能周欄成又惹上了什麽人,在躲;如果與當年事有關……沈钰沉聲道:“他家往上數三代,都跟言家無冤無仇,當年事如果真有隐情,也不可能是他自個兒想出來的,他精神又沒毛病。那除了我們,剩下還有人在找他的,很可能就是當年另外的知情人士,而周欄成送孩子出國、一次性結清賠款的錢,甚至都可能出自該人之手。”
換而言之,也就是害言進父母出事的真正幕後之人,而他找周欄成幹什麽,總不能是為了好好聊天。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想把事情真相永遠埋葬。
言進把手機還給沈钰:“要是真有這麽個人,如今打算做點什麽,當初在國內為什麽不做,難不成他知道我一直在關注周欄成,怕做了之後太過顯眼,反而引我刨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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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謊要多個謊去圓,謊言疊得太多,破綻就越多。他沒及時動手,估計也顧及這一點,怕破綻留的太多。或許也沒想到,你能執着地盯着周欄成這麽久。”沈钰面色也很嚴肅,某些話他們沒明說,但心中都已有了自己的計較,沈钰擡手接手機,卻沒急着撤回手,搭着言進的手指,他放輕了聲音,但神色依舊是說不出的凝重,“這件事背後的真相……或許我們得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言進皺着眉頭,沉默半晌,最後深吸一口氣,沖沈钰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嗯,我知道。”
“沒事。”他擡手在沈钰眉心撫了撫,“別跟着我皺眉啊,我不是個天真無邪的,該想到的……我也想過,真相是什麽就是什麽,我只是要為我父母讨一個公道。”
沈钰把眉心展開,低低應了聲,心裏卻在嘆氣:事實自然不會變,只是等着人們去找出來,去知曉,但即便想到了,難道還能阻止心髒不去難受麽。
言進放下手:“我們回去吧,替我謝謝白清弦,改天等他有空,我親自謝。”
沈钰:“我會轉達的。”
他倆回到飯桌上,沒讓對面兩人察覺出絲毫端倪。沈钰和言進不喜歡曬動态,蘇小樂和言安安卻喜歡,兩人正說着今天拍了不少好照片,回頭挑一挑再發動态,沈钰很捧場:“一定點贊。”
總之,氣氛完全沒受到影響。等吃完飯,就該各回各家,有男朋友在場,哥哥當然不會搶他的活兒幹,蘇小樂負責送言安安回家,沈钰和言進不用操心。只剩他倆的時候,便接着聊正事。
他們回了家,把白清弦發過來的全部資料細細看過,這次調查比以往獲得了更多信息,比如還有一撥人馬也在找周欄成,甚至比他們的動作快,言進他們若是想得到真相,恐怕必須得比這撥人先找到周欄成。
遺憾的是依然沒能查出他又去了哪兒。周欄成用了假名,據鄰居們回憶,此人深居簡出,也不參加周圍的鄰居派對,他剛搬來時還有人去邀請他串門,後來便沒人跟他來往,由于過于低調,鄰居們對他也沒別的印象了,他更不可能跟人主動說過他會去哪兒。
此人簡直小心到了極致,但是人生過着這樣的日子,真就是他曾經期待過的?他不知從哪兒得了一筆巨款,人們工作賺錢是為了享受生活,他捏着錢,卻過起了東躲西藏鑽老鼠洞的日子,有家不能回——哦,沒家了,老婆已經是前妻,是有個兒子吧,但兒子也不管他叫爸啊,管他前妻的現任叫爸呢。他既然躲躲藏藏,想必也随時是心驚膽戰,這樣的生活,真就比沒什麽大錢,但安穩度日,老婆孩子炕頭熱的生活強?
不過他即便後悔也晚了,人是要為自己的所做作為付出代價的。
沈钰和言進把先前收集的情報也放到一起,與新的情況一起分析,結果差強人意,沈钰還拿了副眼鏡戴上,金絲邊,偶爾工作強度大時他會戴,沒度數,保護眼睛用。電子、紙質資料都在他們面前,言進擡起頭來,因為經歷過太多次一無所獲,所以即便他心頭依然會失望,面上表情也不重,他起身開始收拾:“好了,收拾收拾休息吧。”
沈钰也将散開的紙質資料重新聚起,邊角都整理得齊齊整整,收拾好資料,他要擡手摘下眼鏡時,言進把他的手一捏:“等等。”
沈钰偏了偏頭:“怎麽?”
言進把沈钰的一縷鬓發撩到耳後:“你戴着眼鏡氣質變化可真大。”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沈钰先說了這麽一句,随即勾唇朝言進笑笑,“好看?”
“你什麽樣不好看?”
言進湊上去,側頭親了親他,沈钰摟着他的脖子,輕輕呵氣:“戴着眼鏡玩?嗯……我想想,我是不是該扮一個斯文敗類?”
他說着,手從脖頸到言進的肩膀,再慢慢下滑,言進笑:“為什麽不是文質彬彬的才子?博覽群書,自帶書卷文氣。”
沈钰擡起一根手指頭,漫不經心挑起言進下巴,漂亮的眸子隔着玻璃鏡片望出來,瞧進言進眼裏,渾身上下的蘇勁兒天成,全都散出來了,他懶懶開口:“因為……本色出演,不費勁啊。”
他最後一個詞是帶着氣音呵出來的,要多故意有多故意,言進一手攬着他的背一手卡住他的腰:“斯文敗類,只好配衣冠禽獸了。”
他們這會兒正在書房,書房終究也沒能逃過倆不知羞的主人的荼毒,眼鏡到後面還是被摘下,沒辦法,颠簸起來再高的鼻梁也架不穩眼鏡,只好将它放在一邊,沒了道具,也不耽擱沈钰“本色出演”。
斯文敗類沒學過幾句安慰人的軟語,但狼崽難受的時候他會陪在旁邊,切身告訴他自己在這兒,這可是他家養的狼,他不疼誰疼。
天理昭昭,善惡終有報,他們一定能把真相挖出來,還逝者與執着的生者一個公道。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段“下意識找安全感”是本人胡謅的,不過我坐在摩天輪上,浪漫沒感覺到,就感覺小格子搖搖晃晃上升到半空,悠啊悠……風景還是不錯的,只是如果玻璃太花,拍的照也不會很好看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