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小樂覺得這個世界玄幻得很,可轉念一想,又現實得很,不過是當現實超出自己的認知,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罷了。
他聽沈钰說沒關系,心頭很不是滋味,堵得難受,攪動着半天沒喝的咖啡:“那沈叔叔呢?他,他知道後還好嗎?”
沈叔叔說的是沈钰的老爸、沈老爺子的小兒子沈默。沈钰他爹不會生意上的事,也不管,但還挺出名,不為別的,因為他因心理疾病差點鬧出過事。
沈老爺子能幹優秀的大兒子英年早逝,小兒子又心理有毛病,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愛拿這事兒嚼舌根,看沈家的笑話,仿佛為此多笑兩聲,他們就能比沈家高出一頭。
沈默經歷喪妻喪兄後本來就強撐,前些年某件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崩潰發病,差點成功自我了斷。蘇小樂不知道沈叔聽說自己兒子要為集團搭上婚姻後會作何感想,萬一心态又崩了怎麽辦。
“我沒跟他提過言進。”沈钰道,“他社交圈子小,多是大學同學和老師,都是做音樂的,他們跟我和言進都不沾邊,我倆不和這件事他不知道。”
白清弦懂了:“所以你哄着他。”多半說結婚對象是自己心儀的人。
沈钰沒肯定也沒反駁,于是蘇白二人以為他默認了。
友人新婚本來是值得慶祝的喜事,可蘇白兩個人都沒誰笑得出來,連聲“恭喜”都卡在嗓子眼,說不出口。平日裏太陽似的蘇小樂肉眼可見的蔫了,他一唱三嘆:“啊都是什麽事兒啊!我已經可以預見你倆未來雞飛狗跳的日子了!”
還沒完,越說越離譜:“然後等你倆找到了自己的真愛,就該上演豪門狗血虐戀、多角關系、明争暗鬥,争奪財産甚至是——啊啊啊,越想越可怕!”
蘇小樂抓狂,沈钰真誠道:“少看點狗血電視。婚內我是不可能出軌的,老爺子要臉,我要是做出抹黑沈家名聲的事,他能打斷我的腿。”
白清弦:“我們相信你的人品,那言進呢,聽說他很受歡迎啊。”
沈钰:“他也不會。”
白清弦露出微妙的表情,上下打量沈钰:“你能肯定?”
“多年死對頭,這點了解還是有的。”沈钰老神在在,十分放心,“他不會,也不敢。”
蘇小樂和白清弦不着痕跡交換了個微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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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擡手看了看表:“過幾天我和言進結婚的消息就會傳出去,該知道的都能知道,今天來,我就是覺得該親自跟你倆說。”
蘇小樂:“嗚嗚我懂,好兄弟,我可憐的钰哦!”
“誰可憐了。”沈钰放下手腕,“下午我還有事,先走了。”
蘇小樂:“很急嗎,不急的話再聊會兒?”
沈钰:“按照流程,我們要互送結婚禮物,時間快到了,今天得把禮物定下來。”
蘇小樂發出了自己的疑問:“流程?”
“之前不是說了有策劃麽,從互送禮物到媒體前秀恩愛再到婚禮舉辦,一條龍服務,都有劇本的。”
劇本!真專業演員白清弦簡直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你們還真是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婚姻啊!”白清弦是演員,他自己家就是開娛樂公司的,沈钰選的咖啡店私密性好,在店內白清弦是不用戴口罩墨鏡僞裝的。
“可不是。”沈钰無所謂的笑笑,“走了。”
沈钰先走,也是他埋單,剩下蘇白二人,蘇小樂聽了沈钰的事,對桌上的咖啡和點心都沒了胃口,愁啊:“你說這新婚祝賀該怎麽說,都是什麽事兒啊!”
白清弦嘆了口氣:“他從以前開始,有什麽就愛埋在心裏,越苦越不說,外面都說他心機深沉看不透,不過是沒用眼看而已。我馬上要去外地,最近你多陪陪他吧。”
蘇小樂點點頭:“我也這麽想,多陪陪他。唉,能起到點兒安慰作用就好了。”
白清弦拍拍他的肩膀,互相鼓勵。
三天後,沈钰和言進分別收到了自己的新婚禮物,沈家送出一座酒莊,言家送了一座小島,因此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各種證件及資料,作為禮物還精心包裝了一番。
沈钰拿着手裏的資料,自言自語道:“你說他是罵我呢罵我呢還是在罵我呢?”
屋子裏另一人蘇小樂一頭霧水:“啊?怎麽說?”
“你看,”沈钰示意他看小島的圖片,“島嶼周圍的凸起,整個形狀怎麽看都是只烏龜吧?”
蘇小樂:“……你怎麽不說是星星呢?”
“星星才不長這樣。”沈钰手指在圖片上打了個圈,“頭、四肢和尾巴。”
蘇小樂本來不覺得,被沈钰這麽一帶差點跟着帶偏,他雙手托着下巴一屁股坐在旁邊:“我看你就是恨屋及烏,只要是言進送的,怎麽都能挑出毛病。”
沈钰“唔”了一聲,不置可否,蘇小樂道:“你該不會準備給小島起個‘烏龜王八島’這種名字吧?”
島的位置在國外,買家買下後擁有命名權,沈钰阖上資料夾:“不起名,我準備賣掉。”
“啊?”蘇小樂吃了一驚,“新婚禮物,能賣?”
“能。按照流程應付的禮物,是為了撐場子用的,就跟我這邊一樣,他們準備幾個方案,我選一個。又沒什麽實際意義,留着也無趣。”
沈钰心說如果全程讓言進自己選,送島嶼就不是言進的風格。
蘇小樂咂咂嘴:“行吧……我現在有點好奇,開局如此離譜,你倆這婚姻能維持多久。”
沈钰:“誰知道呢。”
與此同時,言進拿着手裏的資料,自言自語道:“你說他是咒我呢咒我呢還是在咒我呢?”
除了他就他妹妹言安安在,言安安擡起頭來,滿臉疑惑:“啊?”
“你看,酒莊的位置。”言進給妹妹看,“隔着兩個山頭就是舊火葬場。”
言安安不覺得是什麽問題:“我知道這兒,隔着兩個山頭,兩個,遠着呢!”
言進:“直線距離真不遠。”
“哪有你這麽算的,”言安安無語,“那邊的公路也不是穿山路,是盤山啊。再說火葬場都搬走多少年了,舊址上都修房子起樓盤了。”
言安安數落他:“我看不是地址問題,送禮物的人名叫沈钰才是問題吧?”
“算了,”言進把資料放到一邊兒,“賣了吧。”
言安安愣住:“新婚禮物,這,合适嗎?”
“肯定是別人準備的方案,他最後挑一個拍板簽字而已,沒心沒意的,有什麽意思呢。”
言進心道,如果全程讓沈钰自己決定,他肯定不會送這個。
“哥,”言安安在他對面坐下,嚴肅道,“你跟叔叔對着幹不是一兩天了,婚姻大事,怎麽你就由着他做主了?”
言進和言安安幼年沒了雙親,跟着爺爺,還沒過多久,言老爺子也沒了,父系這邊長輩就剩個叔叔。好在老爺子遺囑立得清楚,記着他們兄妹。饒是如此,成年後言進從自己叔叔那兒取回東西也不容易,他今天能在公司裏站穩,是拼出來的。侄子太能幹,他叔叔又是個心胸狹窄的,兩人關系可想而知。
現在公司的一把手還是他叔叔,從這個層面來說,繼承人也是他叔叔的兒子,而不是言進。
“不是我由着他,”言進道,“沈钰是沈氏集團的繼承人,叔叔可不希望我有沈家助力,但沈老爺子開的口,他不願意也得願意。他肯定想讓自己兒子跟沈钰結婚,”言進不屑一笑,“也不看看他兒子什麽德行。”
言安安眨眨眼:“你是在拐着彎誇沈钰?”
“哪有?”言進道,“瞎說。”
好吧,确實不可能。言安安咬咬嘴唇,眉頭皺得死緊:“但是但是,你跟沈钰合不來啊,我是一直盼着你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
言安安委屈得緊,從小缺失的就更想要,她對溫暖的家庭有種骨子裏的渴望,言進揉了揉她腦袋,安慰道:“沒事,就結婚來說,他挺合适的。”
“哪裏合适,出身和地位麽?”言安安撇嘴,“最重要的“喜歡”你們分明沒有!”
言進摸了摸下巴:“還有臉啊。”
言安安被他說糊塗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言進的話是接着“哪裏合适”這句,言進是在說,還有臉合适。
言安安哭笑不得:“啊你是要氣死我!我怎麽覺得,你從聽到消息開始就沒急過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跟喜歡的人結婚呢!”
言進岔開話題:“少生氣多睡覺,保持你皮膚青春靓麗。我心裏有數,別擔心我。”
言安安哼哼兩聲:“做的事就沒法讓人不擔心。說好給我找個全世界最好的嫂子,結果跟死對頭結婚。”
言安安想着想着,憂心忡忡:“商業聯姻,你倆肯定要互相利用,萬一日後離婚糾紛太嚴重可怎麽辦,離了你就是二婚,心上人嫌棄你怎麽辦。”
自己妹妹什麽都好,就是腦洞太大,操心一籮筐,言進屈指往她額頭上一彈:“你哥剛結婚呢,你就想着離婚二婚了,少看點狗血小說,有時間多陶冶下情操。”
“我看現實比小說還狗血呢,你都能跟沈钰結婚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言安安下意識揉了揉并不疼的額頭,拎着自己包包起身,“不陪你了,湊一塊兒也是我瞎操心,證都領了,婚禮也要辦,這關橫豎逃不過。”
她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轉身:“你以後要是遇上真正喜歡的,一定要說出來,離婚要是被掏空錢財,大不了我養你!”
“不至于。好了,去給自己選選新衣裳,漂漂亮亮參加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