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

第7章 ☆、七

紫微星君和紅璃同時愣住了，他們對視了一下，異口同聲道：“這是我的。”

紅璃：“……”

紫微星君：“……”

紅璃牢牢握着星塵，而紫微星君牢牢握着他的手，兩人一時僵持住，誰都不放手。

紅璃感受到對方掌心的熱度，捏着星塵的指尖不自覺地用力。他看着紫微星君，眼底透着委屈，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紫微星君則有些迷惑，在握上這只手的一瞬間，他甚至覺得他本來就不是要拿回星塵，而只是想要握住他，永遠不放開……這只手，他一定握住過，是什麽時候呢？

“你……”

紫微星君剛說出一個字，星塵再次發生變化。

一陣陣柔和的星輝從星塵中飄散出來，将兩人包裹住。

就像置身于銀河中，那些星輝向他們展開了一幅瑰麗的畫卷……

***

大興皇朝西部邊陲之地。

在這片荒蕪之地最宏偉的建築大概就是平西王府了。不過這個宏偉只是相對那些土築的平房而言，其實放在京城，差不多就是平民區裏非常常見的一棟三進民居。

平西王次子梁子齊已經五歲了。

他看着翩然飛落的紅色大鳥，驚嘆地張大嘴。

那鳥渾身火紅無一絲雜色，脖頸曲線優美如鶴，尾羽搖曳如一幅上好的錦緞，上面紅光流轉，好似真的在燃燒一般。

紅色大鳥踱步向前，側頭打量了一下，随即渾身紅光一閃，化作一名紅衣男子。

那男子伸手捏了捏梁子齊尚肥嘟嘟的臉頰，笑道，“還是個小娃娃呀。”

“你是誰！”小孩子也不知害怕，大大的雙眼中滿是好奇。

“我叫紅璃。從今起，會輔佐你征戰天下，登臨江山！”男子一把抱起小小的梁子齊，朗聲道。

從此，梁子齊的生命中多了一個叫紅璃的男人，這個男人是神仙，會教他很多他所不知道的知識，還會變成第一次見到時的紅色大鳥帶他翺翔天際，俯覽江山。

紅璃曾一本正經地糾正他，別叫他紅色大鳥，他乃是天地間的神獸朱雀，與金鳳、青鸾同屬鳳凰一族。

那時候的梁子齊懵懵懂懂地聽着，覺得自己擁有一頭神獸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漸漸的，這個叫做紅璃的神獸對他來說不再僅僅是教他武藝兵法的師父、陪他征戰的夥伴，他想要更多，更親密的關系，想要執手相伴相依……

“紅璃……”梁子齊緊扣住那修長的十指，從指根到指尖，虔誠地親吻，直到身下那具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發出叫他血脈偾張的誘人聲音……

紅璃紅着臉，看了一眼身邊全神貫注的紫微星君，對方一臉平靜，似乎對看到這限制級的畫面不為所動。

其實只有紫微星君自己知道，随着畫面地流淌，記憶一點點回到他腦海中，那曾經的苦痛和甜蜜是畫面所體現不出的，那是只有他自己才品嘗過的滋味。隐在袖中的那只手已暗暗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中，生疼！

回憶的畫面流轉地很快，只有記憶特別深刻的地方才會稍作停留。

兩人糾纏的畫面也不過停了一瞬，就如恒河沙數一般消散了。

其後停留和出現最多的是紅璃的笑容，憊懶的、驕傲的、含情脈脈的……那些記憶像是時時被他的主人從記憶之河中撿起把玩的鵝卵石，色彩鮮明而深刻。

這……這是我？紅璃看到由一幅幅自己組成的畫面時，深深地震撼了——原來，梁子齊眼中的自己是這樣的，這麽美好……美好到讓人想要落淚。

然而畫面突然又一轉，一座大殿出現在眼前。

琉璃磚，冰绡紗，九根盤龍柱氣勢如虹地撐起高高的穹頂，整座大殿氣勢恢宏華美非常，但卻空蕩蕩的沒有一物……

“因為使命，上天給了我漫長的生命。”紫微星君一揮手，畫面定格，空蕩蕩的大殿上出現一把龍椅。

“什麽？”當紫微星君開口時，紅璃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茫茫然地看向紫微星君，卻不防被一股巨力壓着坐倒在那把龍椅之上。“你……”

“你知道嗎？”紫微星君擡指抵住紅璃的雙唇，“七十年，對于凡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漫長了。”

“你看。”紫微星君指點着空曠華麗的大殿，随後他俯下身，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紅璃，“你走後的七十年，我每天坐在這高高的龍椅上……你覺得我看到了什麽？”

寂寞——深深的寂寞！

酸澀、心疼、後悔，瞬間充塞了紅璃的心肺，他張了張口，卻一時發不出聲音——喉嚨口像是堵了一塊硬物，阻住了發聲。

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引得一道炙熱的視線落在那裏。

紫微星君看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直直望入紅璃眼底，“你就不想說點什麽，解釋一下當初的不告而別嗎？”

***

十續焦急地走來走去，幾次想強行破開星塵所化的結界，幾次因為怕誤傷到同紫微星君一起被包裹在裏面的紅璃而罷手。

“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樣？”他沖着兩個仙童大聲吼道。

紫羿失去自家星君的庇護，面對狂躁的十續就如受驚的兔子一樣，除了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了。

紫晴比他稍好一些，這時還敢小聲反駁，“你吼什麽，我家星君也在裏面呢，難道我們就不着急？”

“那可是你們星君的星塵，他當然不會有事，你們有什麽可急的。哎，紅璃……”十續最懊惱的還是自己好心做壞事，本想把星塵的事弄清楚，或者索性擄了那什麽破星君回去哄紅璃高興，誰知不但把事情搞砸了，還把紅璃也給牽累進來。

“你也不用急，我們家星君又不會把那紅璃吃了……”紫晴沒好氣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十續更加暴躁，一想到紫微星君有可能在裏面把紅璃這樣那樣地吃了一遍又一遍就好想打人啊啊啊啊！

十續剛擡起拳頭，紫羿往後一縮，紫晴則一挺胸，一副你敢打一下試試的架勢。頹喪地放下拳頭，十續跑一邊去捶假山石洩憤。

“啊，星君！你沒事，太好了！”紫羿第一個發現星塵形成的結界消失了，紫微星君和紅璃雙雙現出身形，驚喜地叫喊出聲。

“紅璃，你沒事吧！你怎麽了！”十續立馬跑了過來，看到被紫微星君半扶半抱着的紅璃擔心道。

“咳咳，我沒事。”紅璃心虛地拉了拉衣領，用手肘暗暗頂開扶在他後腰的那只手。“那什麽，梁子齊，哦不，紫微他恢複記憶了……我們，我們沒事了。”

“讓玄武神君擔憂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家今晚都沒睡好，不如留宿本星君府，好好休息一番。”紫微星君對紅璃的小動作毫不介懷，大方地重新摟住對方的腰，對着十續道，“紅璃他累了。”

十續雙拳捏得格格作響，卻發作不得，他完全從紫微星君的臉上看出了當初梁子齊與紅璃互證心意後那副欠扁的神情。更從紅璃泛紅的耳垂和漾着水汽的鳳眸裏看出了□□！

就算是瞎子都看到從他二人身上冒出來的粉紅泡泡，更何況衆人都沒有瞎！

連紫羿紫晴都忍不住暗暗咂舌，這真的是他們家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星君大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