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

第4章 ☆、四

“哎？怎麽突然要走了，不再多玩幾天。”太上老君一看交代小童看好爐火，一邊回頭跟紅璃說話，對于紅璃突然要走表示不解，這不是玩得好好的，要回去了可就沒有好吃的好玩的了，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再仔細一看，紅璃雖然穿戴整齊，身上也沒有酒氣，可是精神委頓，雙目通紅，以老君那雙法眼自然看出這娃哭過。

“啧啧，怎麽啦，這天上誰欺負你啦，老君我還算有幾分薄面，要真受了委屈，自會去替你讨回公道。”

“沒什麽……”紅璃悶悶否認，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問道，“老君，是否所有下凡執行任務的神仙回來，都會失去在凡間時的記憶？”

“當然不是。你自己不就都記得麽。”老君眯着眼道。

“哦，那他到底是假裝忘了我還是真忘了呢？”紅璃小聲咕哝道。

“你說什麽？”老君有點耳背，只見紅璃嘴巴在動，卻沒聽清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說有些想師父了。昨日掐指一算，已小半年未歸，便打算跟十續一同回去。”

“哦，白虎神君辛勞，老身前幾日恰好煉了一爐丹藥，你給帶回去吧。”老君從懷裏摸出一個葫蘆。

“多謝老君。”紅璃雙手接過，仔細打量了一下手中葫蘆的個頭，又看看老君的衣袍，終究還是沒忍住，“老君，您這葫蘆是藏哪兒的，剛才沒見你衣服鼓起來一塊啊。”

“不過區區一個儲物法術，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說着老君便把口訣教給了紅璃。

紅璃能當上朱雀神君，自然聰慧，不過兩遍就掌握了法術訣竅，在袖中開辟了一塊儲物空間，把老君所贈的仙丹葫蘆放了進去。

告別老君後，與等在兜率宮外的十續彙合，紅璃将葫蘆拿出來顯擺了一下。

“哇，老君煉的仙丹啊，到時候要叫師父分我們一顆。”十續涎着臉道。

“嘁，你個蠢貨，就知道吃吃吃。你沒看見我把這麽大個葫蘆放進袖中都不顯山露水的麽。”紅璃又把葫蘆收進袖子裏。

這下十續終于注意到了，驚奇地拉着紅璃的袖子摸索了一番，發現沒摸到葫蘆後，一臉驚愕和不解，“這，這是怎麽回事？你去了趟人間學會變戲法了不成。”

對十續的愚蠢紅璃連翻白眼都懶得，他沒好氣道，“這叫袖裏乾坤，多少東西都裝得下。哎呀，跟你說不清楚的。走，我們去裝點好吃的，不然回去了又要天天啃師父烙的餅。”

“好好好！”一聽到好吃的，十續也忘了刨根究底，歡天喜地地跟着紅璃去搜刮吃的喝的。

說實話，昨天紅璃那樣真的吓到他了。他跟紅璃相伴都上萬年了，從沒見過對方哭過，可昨天紅璃不僅哭了，還泣血。傳說鳳凰泣血，只為失去能比翼□□的伴侶……這往引申意上想，紅璃可不就是失戀了嘛！

都說失戀的人最大，這失戀的鳳凰比失戀的人還大，十續可不敢輕易招惹。此時見紅璃從兜率宮出來變得開開心心的，還有心思想吃的，十續簡直要燒香磕頭念無量壽佛了，哪還管什麽袖裏乾坤不袖裏乾坤的，紅璃說什麽就是什麽呗。

帶着一大包搜刮來的好東西，紅璃與十續一同回了小時生長習武的西岩高地——也就是白虎神君所在。

傳聞四方神君于天地化三清之時便已出世，曾跟随鴻鈞老祖滌蕩三界的邪魔毒瘴。其他三位神君在鴻鈞老祖身死道消之後也已先後歸塵，白虎神君是唯一仍在世的。是以天庭對他十分尊敬，連帶對他的兩個徒兒也多有縱容。

須發皆白的白虎神君看起來仍精神矍铄，魁梧的身材如鐵塔一般，剛毅的臉龐并沒有因萬萬年的歲月而磨圓棱角，只是在看到兩個小徒兒時，一對冰藍色的虎目中露出幾不可見的笑意。

“你們回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甚至聽不出他的喜怒。但是紅璃和十續知道，這已經是他們師父最開心的表示了。

“是啊，師父，我們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還有這個，是太上老君特地為你煉制的仙丹，說師父你獨自守着西岩高地十分辛勞，這些仙丹給你消渴解乏的。”紅璃獻寶一般把東西一一從袖中拿出，最後捧着老君給的葫蘆，說成是老君特地為白虎神君煉制的。

白虎神君雖早看破凡塵俗物，但受尊敬的感覺還是很受用的，他接過葫蘆，對紅璃道，“記得替我謝過老君。”

“這還用師父交代，徒兒早就謝過啦。”紅璃乖巧道。

“嗯，好。”白虎神君淡淡一點頭，十分難得地給了個好字。

“師父，這些好吃的我也有份收集的，你不能只偏心紅璃啊。尤其是這個蟠桃，是我參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後特地留給您的。”十續見紅璃得意地朝他笑，立馬不甘心地也獻寶道。

白虎神君看着那枚仍十分水靈的蟠桃，皺眉道：“你們也有資格參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宴？簡直胡鬧！”

十續頓時焉了，這是拍馬屁拍到馬腳上了。

“但念在你孝心可嘉，這次便算了。”白虎神君神色緩和了幾分道。

“是，謝師父。”十續轉憂為喜。

白虎神君的雙目掃視了兩個徒兒一圈，緩緩開口道：“你們兩個都要切記，在外不可妄自尊大，胡作非為，否則天道不滅，終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紅璃與十續趕緊應是。紅璃總覺得師父看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特別嚴厲一些，他這次出去應該沒闖禍啊！

正暗自尋思，白虎神君話鋒一轉，又道，“但也不用妄自菲薄，要知道，你們可是我帶出來的徒弟。”言下不無自豪之感。

紅璃與十續眼神一亮，答“是”之聲特別響亮。

師徒三人愉快地用餐後，白虎神君示意紅璃，要跟他單獨談談。

紅璃疑惑地跟着白虎神君到了平時練功的一處僻靜地。一路上白虎神君都默然不語，害得紅璃心下惴惴，聯想到師父教訓時看他的那一眼，趕緊回想這次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妥之處，怎麽想都想不到點子上，頓時急得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他們平時練功的地方是西岩高地一處被風沙腐蝕後，呈現出石林一般地貌的地方。此時西方一輪殘陽鋪照着大地，将石林染上血般的色彩。

這讓紅璃的心情更沉重了幾分。他主動開口道，“師父，不知您找徒兒要談什麽。”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白虎神君攤開手掌，他掌心中躺着一塊鴿蛋大小的石塊。

說是石塊還不大準确，因為紅璃一時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何材質。只因這石塊中星蘊流轉，不時閃耀出紫色的溫潤光芒，仿佛期間存有生命，随時呼之欲出。

注意力瞬間就被這奇怪的石塊吸引了，紅璃甚至忘了詢問一聲，就直接從白虎神君手中拿了過來，他的雙目被石塊所散發的光芒照耀，璀璨若天上的星子。

“這到底是什麽？”紅璃雙目迷離，心中總覺得這東西十分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白虎星君看着紅璃，心中暗嘆一聲，徒兒真的大了，他的命運還是該由他自己決定罷。

沉默半晌，白虎神君道，“這是紫薇星君的星塵。”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