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雁西目色癫狂的望着蕭雲谏, 她此刻的表情,映入蕭雲谏的眼中,讓蕭雲谏愕然之餘, 不免生出些恐懼,與不安。
他确信了, 雁西說的不是假話, 她真的恨不得讓他去死。
若是任由雁西這等肆意妄為下去, 他真的會死。
這個認知, 打破了他心裏的常識。
終于,他對向雁西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對死亡的畏懼。
吓不吓到蕭雲谏, 雁西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蕭雲谏知道,也讓他瞧着, 就是因為他的錯, 所有的人,都必将承受後果。
太醫來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只是待他診脈之後,神色凝重的, 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其中的端倪,他替雁西開了方子,并未留下只言片語,便折返回皇宮複命。
景國侯想要打探些什麽,說些什麽,皆被無視, 如此明顯的待遇,讓景國侯知曉, 此事怕是善終不了。
以往間,他還可以和蕭雲谏兩個共議對策,但現在,只能依托他自己。
他一夜未睡,左右為難,于第二日間,新帝就派人前來對雁西噓寒問暖,話裏話外,皆着逼着景國侯發落廖氏。
這景國府的侯夫人試圖謀害新進門的兒媳,這兒媳還是盛威侯的最為疼愛的女兒,新帝親封的寧安郡主,如此明目張膽的被人折辱,不付出點代價,如何能行。
只是景國侯對廖氏終究還是存了情誼,他試探着,委婉着,最終是讓廖氏以稱病之由,放下管家之權力,禁足于後院之內。
雖說着不過是小懲了一番,但雁西對着廖氏親自送到跟前的庫房鑰匙,看着她扭曲憤恨,卻又不得不隐忍的姿态,雁西甚覺快意。
她沒有絲毫推脫的接過了鑰匙,并且毫不掩飾自己還算不弱的體魄,氣得廖氏只想撕碎了她,卻又百口莫辯。
雁西并不擅長管家,她為了也僅僅只是管家,她拿到鑰匙,就以為管家之名摸清了侯府的産業,然後将家權一并交托于慕姨手中,至于侯府內務,則交由慕舒處理。
對于蕭雲谏的傷,她并沒有在暗下手段,所以月餘間,蕭雲谏的傷勢已經愈合,只是被割斷的手腳筋,想要如往常一樣行動自如,已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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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于蕭雲谏而言,比起身死道消,蕭雲谏仍覺得慶幸,他謀算着,計劃着,如何脫開雁西的掌控,反将雁西一軍。
在此期間,新帝派往邊南的探尋徐宏之事的軍衛,終于傳信回了蜀京,确認了掩埋在邊南的那具屍體,就是徐宏。
徐宏早已身故,從未出現于蜀京。
新帝接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就召徐太君和寧太傅一并入京。
戰戰兢兢等了月餘,又聞此噩耗,徐太君如何能撐的住,她被攙扶着入了皇宮,卻是被擡着送回了徐府。
且于第二日間,徐府再度披挂滿了白绫,徐太君這一次終是沒能支撐了過去。
新帝追封于徐太君,朝中權貴自得響應,去徐府道喪,廖氏被禁足,雁西作為景國府的當家人,自的前去問禮。
這也是蕭雲谏等候了許久的機會,雁西前腳剛踏出了侯府的大門,後腳許莓領着侯府的護院,将雁西留下監視蕭雲谏的衆人迷昏,把蕭雲谏偷了出去。
等到蕭雲谏落身于蜀京東城一極不氣起眼的院落,仍不敢相信,一切竟會來的如此的順利,順利的猶如做夢一樣。
等确認安全之後,他這才吩咐許莓,口述了幾份信件,并讓她将這些信件交予了他交好的故人。
并且讓許莓設法引開雁西,将景國侯請到此地。
許莓知曉此事難度,但為了蕭雲谏,她還是點頭應承了下來。
雁西随着景國侯在徐府寒暄了好一會兒,這才離去。
中途之中,有人慌張直奔景國侯跟前,只道廖氏于後院出了事,讓景國侯快些回府。
景國侯一臉為難,雁西極為貼心請景國侯先行,景國侯這才先行離去。
而就在那人引着景國侯避開了雁西的視線,将蕭雲谏已經出府,并要見他的事說與景國府之際,也不知從何處竄出幾個衣着普通的男子,二話不說的直接将二人打暈在地,飛快的扛走。
一切快的就像是一場夢幻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兩刻鐘後,蕭雲谏落腳的院外,雁西站在門外,身後除了慕舒以外,還有好幾個身形魁梧的壯漢。
她比照着蕭雲谏交代個許莓的暗號,叩響了門庭。
院內守候着的護院,聽着暗號無錯,只當是景國侯前來,沒有半點遲疑的上前開了門。
就在門庭打開了瞬間,一只腳飛了過去,揣在了護院的胸口,将護院踹跌在了庭院之中。
此舉,驚動了院中懶散的護院,他們飛快地起身,擋在房前,惡狠狠的盯着雁西進來。
雁西進入院中,就停下了腳步,她身後的壯漢,越過雁西身側,氣勢洶洶的沖護院而去。
兩相交際,就是拳打腳踢,厮作一團。
雁西無視于場面的混亂,穿過打鬥的人群,走到房前。
她擡手推門,門輕晃幾下,便沒了動靜,顯然是被人從裏面闩上了。
雁西偏頭望向慕舒,往旁側移開。
慕舒會意,飛身一腳,直接踹在了門扉之上。
門扉應聲倒地,灰塵揚起。
一眼望進,空無一人。
雁西并沒有失望,她踩着倒地的門扉,跨入屋內,撩起珠簾,進的內室。
內室的床榻之上,蕭雲谏支着身子,探頭往外,正好和雁西的目光對上。
他的臉上神情轉化,有疑惑不解,也有震驚。
他自認為沒有走漏任何的消息,可為什麽雁西這麽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在,甚至于還追到了自己的藏身之處。
雁西向蕭雲谏揚了下唇,嘴角間盡是嘲諷之意。
“蕭大人,瞧見我可是很意外。”
“你費勁心思,才與許莓取得聯系,好不容易尋了個機會,離開了景國侯,怎麽就這麽不小心,這麽快就被我發現了呢。”
雁西一臉的明知故問,對于蕭雲谏來說,卻是極大的挫敗。
他受不了他費盡心思的謀劃,到了雁西這裏卻如此的不堪一擊。
“你是故意的。”他咬着牙,冷聲道。
“蕭大人,景國府今時不同往日,我一聲令下,舉侯皆動,若沒有我的允許,你覺得你會走的這麽輕松嗎?我只不過是讓你重回到以前,勝券在握的那種志籌意滿的模樣,蕭大人,你體會到了。”
蕭雲谏當然是體會到了,他不僅體會到了如釋重負,更體會到了如鲠在喉,甚至于是如墜地獄。
他此時此眼所見雁西,雁西就如同魔怔了的瘋子,不問情由,不講道義,不聽人話。
他根本就想不出辦法說服于她。
“沈雁西,既然你一切都知道,為何卻還有聽任由之,難道這一切在你眼裏,很有趣嗎?”
“當然有趣,而接下來,你會覺得更加有趣。”雁西笑笑,她望向慕舒。
慕舒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繩索,走向蕭雲谏。
一股不詳的預感,從蕭雲谏心中升起。
“你要做什麽?”
慕舒根本就不願意搭理蕭雲谏,她無視于蕭雲谏的抗議,直接将蕭雲谏捆了結實。
還又确定了一番,蕭雲谏确定逃脫不了,這才退了下去,她沒有回到雁西的身邊,而是徑直離開了房間。
“我知道你在等今日,但不巧的是,我也在等着今日。”
雁西錯開了蕭雲谏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她拿出一把匕首,走到蕭雲谏跟前,無視于蕭雲谏的抗拒,她踩上了床頭。
在蕭雲谏驚恐不安的目光中,将枕頭塞在了蕭雲谏腰下。
“蕭大人對此情此景,可是很熟悉。”雁西拿着匕首在蕭雲谏的身上流連着,悠游自在的就好像在與蕭雲谏閑談一樣。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蕭雲谏裝着傻回道。
“其實我之前也想了很久,一直都沒能想明白,就虞城那一夜,我怎會如此輕易的懷上了孩子,後來我知道,那日清晨,腰下的枕頭是為何意,你算好了時日,又特意為我擺了容易受孕的姿态,想來是預謀久矣。”
“蕭大人是男子,自不可能像女身一般孕育生命,可是我心中意難平,總想着要為那未能出世的孩子和我自己讨個公道,我想啊想啊!終于想到了一個好的法子。”
雁西說着說着,匕首于蕭雲谏腹下位置停了下來,她眼眸閃亮晶晶的望着蕭雲谏,一臉的天真燦爛。
“不如,讓我将蕭大人閹了如何。”
那宛若初見時的燦爛,此刻卻讓蕭雲谏恐懼,以至于害怕,他奮力的掙紮,可是一起都只是徒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舍下一切的尊嚴,向雁西求饒。
“你,你……雁西,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也想,只是,你從未對我有過憐憫,我又為何要将憐憫之心,施舍于你。”
雁西以為蕭雲谏會硬氣的不吭一聲,可蕭雲谏這個反應,這才讓她恍覺,原來蕭雲谏也不過一俗人罷了。
鋒利的匕首,割開了蕭雲谏的衣裳,露出裹藏在亵褲內的髒物。
雁西嫌棄的撇了一眼,忍着滿腹的惡心,手起刀落。
“啊……”
伴随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鮮血噴濺而處,落在了雁西的衣襟上,那體肉割離痛意,讓蕭雲谏在頃刻間,臉白如紙,他全身顫簌着,身體扭動着,豆大的冷汗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肌膚中冒了出來。
徹骨的痛意與絕望襲裹了蕭雲谏的全身,讓他根本就無從反抗。
雁西就着蕭雲谏的衣裳,慢條斯理的擦去匕首上的血跡,緊接着從袖袋中掏出一個藥包,極為嫌棄的放在了蕭雲谏仍流血不止的傷口。
她躬着身子,跨過蕭雲谏的身體,從床榻躍了下來,她回頭望着蕭雲谏雙眼猙獰的瞪大着,身體抽抽着的模樣。
“你放心,我現在并不會殺你,只是你能否逃了這一劫,那就看你的運氣了。”
雁西丢下這一句,便出得門去。
“夫人。”門外,保護蕭雲谏的護衛已盡數倒地不起,而慕舒跟前,卻多了一個讓雁西未曾料想到的人,許莓。
許莓雖來的不久,可也聽到了屋內蕭雲谏的慘叫,她望着雁西,只有擔心,并沒有懼怕。
“放心,你家公子沒死。既然你選擇了他,那接下來可要好生保護他,至少在下次我見到他之前,可千萬不要死了。”
雁西并沒有怪罪許莓的意思,她也沒有半分生氣,蕭雲谏是許莓的主子,她為他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且曾在她在景國府時,她的善意,讓她銘記。
她想要的只是報仇而已,并沒有打算恩将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