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蕭雲谏被送回去, 在床榻上躺了一天一夜,這才悠悠轉醒,後背的疼意, 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陰沉了幾分。
她趴在床上,側頭望着跪在地上居陳, 眼中寒光閃爍, “怎麽會這樣。”
他精心策劃了這一場英雄救美, 本就是演給雁西看的, 根本就沒有料想到,會突然生了變故。
“是屬下的疏忽,招攬的那些人, 已經成了刀下亡魂,僥幸逃脫的二人,屬下一直試圖在聯系, 但是……并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居陳跪在地上, 一臉慚愧的向蕭雲谏禀告。
做戲的人,都是他尋來的, 可是他也不清楚,為何會有人真下死手, 直至現在,他仍心有餘悸,若非沈隅及時出現,公子他……
一想到,最壞的可能,居陳在這六月天裏, 竟生出些不寒而栗。
“滾。”這個答案,與不說有何不同。
蕭雲谏自是沒了耐心, 呵斥了一句,微瞌雙目,顯然已經不願再打理居陳。
居陳頹讓退出,蕭雲谏揉了揉額鬓,試圖理清楚頭緒。
“哐當。”門外一聲脆響,卻是打亂了蕭雲谏沉思,蕭雲谏臉上露出不愉之态,便聽到平蝶驚愕的聲音傳來。
“雁西,你是雁西小姐対嗎?太好了!你……唔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似乎好像被人捂住,下一秒,推門聲起,雁西和沈隅的身形,相攜而來。
幾乎是在雁西映入眼簾的頃刻,蕭雲谏身上的精氣神就被抽離了一樣,怏怏的趴在那,好似只剩下了半口氣。
于此同時,雁西的臉上也是挂滿了擔憂的神色,她走到床邊坐下,神情複雜的看着蕭雲谏,“蕭大人,受累了。”
“不妨事,能護雁西無恙,我心甚安。”蕭雲谏微喘着揚起頭,望着雁西的眼眸中,只有眷眷情深。
雁西有些承受不住的挪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蕭大人這話,可也対我那外甥女說過。”
Advertisement
外甥女?蕭雲谏呆愣了一會兒,這才醒過神雁西提的是鞠衣。
一抹尴尬之态,浮現于蕭雲谏臉上,“都到了這個時候,雁西又何必拿這話來噎我。”
“不提也罷。”雁西并未対此多做糾纏,但就在蕭雲谏松了心弦之際,雁西接下來的話,又将他的心高高提起,“対了,你那婢女剛剛瞧見我,一副極驚訝的模樣,可是認得我?”
是他疏忽了,他為雁西受了這麽重的傷,于情于理雁西都應該來看他一看,他百密一疏,居然忘記提醒平蝶和許莓,莫要在雁西跟前露出破綻的事。
心虛只停留了剎那,蕭雲谏已經找到了理由,“雁西誤會了,不過是你和鞠衣生的有些相似,她認岔了而已。”
“也是,若非年齡擺在那,我那外甥女說是我閨女,也不為過。”雁西煞有其是的點了點頭,換來卻是蕭雲谏的苦笑,都到了這個時候,雁西這嘴,還真是半點都不饒人。
不過,蕭雲谏可不打算在雁西跟前,過多的讨論鞠衣的事。
他随意的岔開了話題,直往雁西喜歡的話題上搭,倒是惹的雁西連連發笑。
只二人談的正興起之際,門驟然被撞開,平蝶直接跌了進來,而其身後,一身華服,滿臉怒容的廖氏,急匆匆闖了進來。
她聽聞有着和雁西同樣容貌的女子進了侯府,到了蕭雲谏的院子,她雖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還是忍不住過來探個究竟。
“你,你不是死了嗎?”看到雁西的第一眼,廖氏就吓的連連後退,她擡手指着雁西,就如同見了鬼一眼。
她前幾日才禮佛歸來,対于蜀京近來發生之事,知曉的不多,自然也就不知道雁西歸京之後的事。
“夫人,你認錯了,這是盛威侯的寧安郡主,她來蜀京還不到兩月之餘。”追在其身後的許莓,沒有絲毫的猶豫的接口道。
她的伶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貼心。
不過,対于現在的雁西而言,這份貼心來的并不是時候。
雁西站起身來,走到廖氏跟前,她挑了挑眉梢,“怎麽,我活着,讓侯夫人很為難嗎?”
蕭雲谏投來警示的目光,以及許莓的提醒,讓廖氏有所清醒,她定了定神,恢複了侯府夫人應有姿态,“抱歉,是我将郡主錯認了。”
“哦,是嗎?”雁西不太相信的應了一聲,偏頭望向蕭雲谏,“蕭大人,這一個認錯也就罷了,兩個,還是這侯府最尊貴的夫人,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你難道不需要給我個解釋嗎?”
蕭雲谏默然,這讓他如何解釋,難道要說,她失憶前就住在這個院裏,而她之所以會失憶,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雁西,其實這很好解釋。”蕭雲谏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更怕自己的遲疑,讓雁西窺破其中的不堪。
他掙紮着起身,想要給雁西一個解釋,可力不從心之下,竟讓他直接跌下了床榻,重重摔落于地,背上的傷,再度崩裂,将裏衣襯的血紅。
“公子……”
“谏兒……”
驚呼聲中,蕭雲谏瞌合了雙目,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場面頓時一陣兵荒馬亂,対于蕭雲谏這種緊要關頭就裝死,雁西早已領教,她一臉遺憾的告辭,并不打算參與其中。
蕭雲谏傷上加傷,于府中連着休了半月有餘,這才堪堪愈合,也不知他是如何與鞠衣解釋的,兩府之間,竟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這倒是歇了雁西看笑話的心思。
不過,蜀京在這半月之內,可謂是瞬息萬變。
寧霓雲随行的車仗,走走停停,終于到了蜀京。
聖皇早已枯朽的身軀,再也堅持不住,于六月的最後一個夜晚,撒手人寰,喪鐘響徹整個蜀京,七月的破曉黎明,蜀京城內已然挂滿了白绫,哀重的氣氛蔓延。
但聖皇還未入土安息,太子已着龍袍,于太廟登基,改國號于新。
皇後與三皇子雖不甘心,可傳位聖旨字字皆真,盛威侯又于側虎視眈眈,原本歸屬于他寧太傅,景國府,甚至梁致一并倒戈,已無回天之術,他們只能俯首稱臣。
國喪之期,不得婚嫁,蕭寧兩府原本定在八月的婚期,只能推遲,這倒正如了蕭雲谏之意。
“你這傷才好,便陪我閑逛,當真無事。”雁西打量着蕭雲谏依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帶着幾分擔心,開口問道。
“我雖是文官,但強健體魄之事,也時時施為,這點小傷,早已不礙事了。”被雁西相邀而出,已足以讓他竊喜萬分,餘下的那點兒未愈之傷有算得了什麽。
“那就好。”雁西這才松了口氣,“我本來是請了二兄一道為大兄擇生辰之禮,若非二兄臨時有事,我也不必拉着你一道出來了。”
“雁西能第一個就想到我,當真不勝榮幸。”蕭雲谏連忙言道,“只不知這禮物,雁西心中可已有決斷。”
“這正是讓我為難事。”
雁西一臉頭疼的模樣,沖着蕭雲谏攤了攤手,“你應該知道,我回到爹娘身邊的時候不長,和二位兄長相處的時間也不多,并不太清楚他們的喜好,而且対蜀京,我不過是初來乍到,這禮物之事。只能多多儀仗蕭大人了。”
這樣啊!蕭雲谏了然的點了點頭,思量間,心中已有了決斷。“既然這樣的話,雁西便先随我來。”
“那就有勞大人了。”見蕭雲谏将事攬下,雁西也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得此答案,蕭雲谏領着走訪了幾家常去的鋪面,只可惜都未能讓雁西如願。
他們才剛離了店鋪,欲往下一家而去之際,一個驚疑中帶着不敢置信的聲音從二人背後響起。
“阿谏,你…你為何會與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