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蕭大人, 我身上可長了花?”在蕭雲谏的目光第六次從她身上掃過,那目光熱切中,帶着幾許雁西說不名的意味, 直擾的雁西心神不寧,手中的打絡都打錯了好幾次, 她終于還是沒有忍住, 開了口。
“只是覺得雁西今日發髻有些別致, 忍不住多瞧了幾眼。”蕭雲谏一臉若無其事的将目光從雁西的小腹上挪開, 不動聲色的笑着言道。
“那是,聽說這是蜀京最時興的,平蝶可是花了好大會功夫, 才盤好的。”雁西聞言,笑眯着雙眸,擡手扶了扶發髻, 一臉傲氣的揚了揚下巴, 驕傲的可沒半點不好意思的姿态。
蕭雲谏被雁西自得模樣,逗得一笑, 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絡子。
“雁西今日竟有這閑情?”她來侯府這麽久,蕭雲谏從未見她碰到針線, 今天怕算是第一次了,蕭雲谏自然也就多問了那麽一句。
見蕭雲谏注意到她的絡子,雁西下意識裏背到身後去,可能又覺得這樣做太過于欲蓋彌彰些,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慌亂,立馬又故作鎮定的将絡子拿了出來, 帶着幾分心虛向蕭雲谏抱怨起來,“還不是阿莓, 非逮着讓我編這個,說起來,還要怪你,我編的好生生的,卻給你盯着亂了手腳,如今編到哪裏,都攪不清了。”
蕭雲谏這會兒心中揣着事,倒也沒發覺雁西哪裏不對,只聽得雁西怪責,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還真是我的錯,既是我擾了雁西的思緒,不知用這個向雁西賠禮道歉,雁西可能消氣。”
說話間,他從袖袋裏掏出幾張信封,一并向雁西遞了過去。
雁西狐疑的看着蕭雲谏做派,然後探頭往信上一看,待看見信封上的落款,順是激動的站了起來,哪裏還顧得上手中的絡子。
“我爹娘的信?”雁西有些不太敢相信仰頭望着蕭雲谏,有些呆呆然開口的問道。
天知道,她等爹娘回信等了多久。
“嗯,我也是今日才拿到的,只是剛才瞧雁西入了神,這才沒能拿出來。”蕭雲谏看着雁西喜形于色的模樣,同樣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話到嘴邊還不忘撩撥一二。
“多謝蕭大人。”雁西極敷衍的拂了下禮,喜滋滋的接過信件,連忙奔向房去,哪還有什麽心思再與蕭雲谏調笑。
蕭雲谏看着雁西的背影,眸光深沉,他俯身将雁西棄在地上的絡子撿起,他沒有走,而是坐在了秋千上,他在等。
因為,他知道雁西很快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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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西回到房裏,将信撥開,看到其一信封上略顯鋒芒的字跡,心都不由的跟着顫了顫。
她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鼓了勁,可手指撕開信封時,仍止不住的顫抖,她哆嗦着将裏面的信箋抽出,然後迫不及待的展開。
目光盯在熟悉的自己上,連眨一下眼,都覺得過于奢侈。
她一目十行的将信箋讀完,卻又不敢置信的翻到第一頁,逐字逐句,生怕自己看漏了些什麽。
直至又看了兩遍,目光從在最後一個字挪開時,不禁有些茫然,她呆愣愣凝望着空無一物的前方,淚珠兒成串的從眼眶湧出。
但很快,雁西咬了咬牙,眼神轉身堅定,她揚起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将剩下的幾封信,飛快的撕開,将信箋的內容,一目十行的瞟過,很快所有的信箋,都落在了桌面上。
雁西目光失神的望着桌上的信箋,一時間,五味陳雜。
阿策的信并沒有多少內容,除了告訴自己,他們已經尋到了落腳之處,雖說有些不适應北陌惡劣的氣候,但一總的來說一切安好,信中也向她詢問了近境,只唯一讓雁西在意的是,信箋末尾,淡淡然道了一句,他在北陌遇見了一女子,甚為歡喜,已經禀明爹娘,婚期就定在明年六月,還祝她早覓良人。
而羊城家中來的信件,則更為簡單,聊了些羊城的境況,告之她家中甚好,問了他的近況,還說了大兄明年三月,便會啓程來蜀京的參加科考,其餘的無一例外,都是勸自己放下阿策,早日與蕭雲谏成親。
她雖然知道,羊城一別,她與阿策必然會越走越遠,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會這麽突然。
一時間,滿心糾結之下,倒沒有察覺到,這幾封信件的內容,有些過于巧合了。
良久,她吸了吸鼻翼,微微露笑,将信箋全數收入信封,然後藏于箱底之下,這才緩緩然出了房間。
院中,蕭雲谏正将一碗核桃酪放在雁西常置點心的短凳上,聽的腳步聲起來,他起身回頭,自然而然的沖雁西展露笑容,然後揚了揚手中的勺,“今日這核桃酪,想來會合你口味了。”
雁西聞言,想要沖蕭雲谏一笑,可笑意還未到嘴邊,心頭的隐下的委屈,卻再也壓抑不住,淚水噴薄而出,很快就糊住了眼眶。
她用手去擦,可又怎麽都擦不幹淨。
蕭雲谏只怔愣了一下,馬上飛奔着跑了過來,他看着雁西淚眼婆娑的模樣,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問。
只是伸出手,将雁西攬進了懷中,以手拍背,以作安撫。
許久,抽泣聲這才慢慢歇停了下來,雁西退了一步,看着蕭雲谏胸口被自己眼淚濡濕了一大片,手背遮唇,‘噗嗤’一笑,笑中又透着些許不太好意思。
“我是不是很丢臉。”
蕭雲谏搖了搖頭,看着雁西這又哭又笑的模樣,攤了攤手,“我在雁西跟前,丢臉的次數還少嗎?”
雁西想了想,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就算扯平了,你可不能對旁人說。”
蕭雲谏露出一副被脅迫的無奈為難樣子,“雁西有命,在下哪敢不從。”
這低姿态,逗的雁西又笑了起來,壓抑的心緒,也敞亮了幾分,她從蕭雲谏手裏扯過勺子,腳步輕快的坐在了秋千上,順手将核桃酪撈入手中,淺嘗了一口。
“不錯,不錯,蕭大人可算是出師了。”
“這還不是雁西教授有方。”蕭雲谏特意撿了輕快的戲谑之言,不多時便逗得雁西笑顏如常。
蜀京城內一場驟降的大雨,下了兩天一夜,将金秋的涼,直接帶入了十一月的寒。
這個時候,外鄉的游子,都已準備返回祖籍,共慶團圓,蕭雲谏卻在此時接了前往虞城的外職,且時間倉促到,竟只給了蕭雲谏半日準備的機會。
連辭別的話,在這般匆忙之下,都顯得有些累贅,幫着蕭雲谏收拾了出門的行禮,囑咐些個該避諱之物,便将蕭雲谏送出府去。
雁西和許莓,平蝶兩個,還沒有從這驟然的離別中回過神來,侯夫人廖氏已經帶着人,氣勢洶洶而來。
來的太是時候,也太是突然,雁西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廖氏伸手一招,兩的粗壯的婆子,一臉蠻橫之态的直沖雁西而來。
雁西這才第三次見廖氏,哪裏知道廖氏的手段,不過,從對方的态度,也能窺知,廖氏來者不善。
許莓和平蝶是府內的家生子,這府中的人,即便不熟,也大都認識,她僅看到廖氏身邊,正拿着一副打量物件的目光盯瞅着雁西的婆子,就知道大事不妙。
“小姐,快跑。”許莓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可看到粗婆子對雁西圍堵而來,終究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莫不是秋後算賬?
看平蝶一臉懼怕,許莓一副驚慌之态,雁西那還有什麽不明白。
這幾月,廖氏一直蓄勢未動,想來等的就是今日,那蕭雲谏因公離開蜀京,只怕也早在廖氏的算計之內。
瞧這架勢,只怕他今日插翅難飛,可就這麽束手就擒,似乎不甘心了些。
雁西一咬牙,不退不讓,反而沖着那兩個粗使婆子沖了過去,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傷不了人,但吓唬吓唬,還是夠了的。
只不過,她這點花樣,在廖氏眼裏,還成不了什麽氣候。
眼瞧着兩個粗使婆子在雁西手下醜态畢露,廖氏一招手,又上來兩婆子,圍堵之下,雁西很快,被強壓在地上。
廖氏看着雁西掙紮的模樣,臉上閃過一抹藐視,她緩步上前,俯身睥睨之姿的盯着雁西那張的倔強不甘的臉。
“眼神不錯,只可惜,以你的出身,妄圖成為我的兒媳,簡直就是做夢。”
廖氏說完之後,便轉過頭去,似乎多看雁西一眼,都覺得晦氣。她神情冷淡的看着先前立在她身側,一副卑躬讨笑模樣的夫人說道,“菜婆子,人你已經看到了,還不過來驗貨。”
“是是是,夫人放心,絕不會耽誤夫人太長的時候。”菜婆子恭敬的沖着廖氏行了一禮,然後快步走到雁西跟前,她蹲下身來,如打量牲口一般,打量着雁西的容色,見其面上無半分瑕疵,又掐着雁西下巴,逼迫她張了嘴,雁西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菜婆子的臉上。
菜婆子也不生氣,擡袖抹了一把臉,拾了塊帕子,直接堵住了雁西的嘴,起身示意粗使婆子将雁西擡起來,掐了掐雁西的腰身,摸了摸雁西的後臀,被雁西甩了後腿子,臉上的笑意反而越發濃郁。
她起身到廖氏跟前,“容貌極佳,品相甚好,這性子厲了些,倒也不怕,只要進了樓裏,好生□□幾次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就沒有不聽話,只不過瞧着是個破了身的,倒是可惜了。”
“哼,你也不需的與我來這一套,我只要二百兩,但是你必須将此人發賣的離蜀京遠遠的。”廖氏一眼就瞧出來菜婆子的小心思,不過壓些個價錢,她等這一天,等了這許久,哪還有心思和個婆子周旋。
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将這個女人丢的遠遠的,最好此生再也不要在她眼裏讨嫌。
菜婆子對這種權貴家的陰私,最是了解不過,雖說有些遺憾不能讓這美人在蜀京大放光彩,可是再多的銀子,哪抵得過命重要。
“我菜婆子辦事,夫人你放心,這是二百兩銀票,夫人收好了,這人我可帶走了。”
菜婆子從懷中掏出銀票,數了兩張,遞給廖氏。
廖氏未動,她身邊伺候的蘇媽媽忙是上前,接過銀票,廖氏這才開了口,“蘇媽媽,這銀子就給她們幾個分了吧,也省得碜了我的眼。”
這話說的,顯然在廖氏眼裏,時雁西一文都不值。
眼瞧着雁西就要被菜婆子帶走了,平蝶哪裏還顧得上許多,一把攔在了雁西跟前,一臉焦急的望向許莓,“莓姐,你快說句話,不然小姐就被要被打走了。”
“夫人,還請看在公子的份上,放小姐一條生路吧。”許莓一咬牙,就跪在了廖氏的跟前,‘咚咚咚’直磕了三個響頭,這才一臉懇求的沖廖氏道。
廖氏一眼橫了過來,臉上的怒容,肉眼可見,真要将這忤逆的婢子一并發賣了之際,身旁的蘇媽媽見狀,還不等廖氏開口,上前就是一腳,直接将許莓踹翻在了地上,
“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敢拿公子來威脅夫人。”
那一腳力道之大,直接讓許莓痛的蜷縮了身子,久久緩不過氣來。
平蝶見此,也只能一臉絕望的咬着牙,死扛在雁西跟前,只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哪敵得過幹粗活的婆子,扒拉幾下,直接被甩在了地上,她坐在地上,瞧瞧這個,望望那個,終究還是自小的情分占了上分。
一扭頭,爬到了許莓的跟前,看着許莓慘白了的臉上,驚慌的碰都不敢去碰她,
“莓姐,你別吓我啊!”
而就這麽會功夫,掙紮着還未屈服的雁西,在菜婆子的授意之下,已經被擡出了院裏。
菜婆子看着這塵埃落定的局面,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她搖曳着肥碩的身子,腳步輕快的走在前頭。
“公子,你別過去,你不能過去。”
只聽到院子傳來嘈雜的驚呼聲,菜婆子好奇着,真要往那邊望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人影飛快的沖了過來。
她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一腳就踹在了她胸口,踹的她踉跄幾步,摔了個底朝天。
她還來不及呼痛,那身影已然從她身旁跨了過去。
“賤婢,還不滾開。”蕭雲谏此時一身陰沉,滿臉怒火,他沖到雁西跟前,甩手就沖着禁锢雁西的兩婆子,一人甩了個耳光,然後扯開她們的手,一把将雁西攬入懷中。
“沒事了,有我在,一切都沒事了。 ”蕭雲谏見雁西嘴裏的堵物扯出丢落在地,即便此刻面沉如霜,可耐着性子安撫着雁西。
“大人……”被蕭雲谏抱入懷裏的那一刻,雁西所有的恐懼、驚慌、以及最後的逞強,盡數抛之于腦後,她放身大哭,腦中一片空白。
院中的騷亂自然瞞不過屋內的廖氏,廖氏循着身影追了出來,在看到蕭雲谏時,身形一頓,臉上一僵,一臉不敢置信。
“谏兒,你怎麽在這。”她明明是接到傳訊,蕭雲谏出了城門,她這才過來的。為何他還會出現在府上。
“娘很意外的吧!”蕭雲谏手上輕輕撫慰着雁西,臉上卻是一臉怒容的與廖氏遙遙對望。
“今日這外差,來的就蹊跷,雁西随我歸府這許久,爹娘也一直沒個準話,我自然就留了幾分心思,只是沒料到娘竟心急到了這個地步。”
蕭雲谏譏笑着,一副早已看穿了廖氏的模樣。
廖氏等到今日,就是想着莫要當面和蕭雲谏起了沖突,可眼下這情況,已然被蕭雲谏撞破。
她知道此刻不管在說些什麽,蕭雲谏都不會再信,可她還是想要試試。 “谏兒,你別誤會,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但顯然,這話,已經綁架不了蕭雲谏,“娘,我早已不是三歲的孩童,你又何必拿這些話糊弄于我。”
不過,蕭雲谏終是念着母子情分,不願和廖氏撕開臉去。
“我知道你如今正在氣頭上,不管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也好,我便先帶亞雁西離府一段時日,等你和爹想清楚了,我再回來。”
廖氏聞言,明顯臉上一慌,“谏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蕭雲谏顯然已經失了解釋的耐心,他移開視線,對着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神色的平蝶吩咐道,“平蝶,替時小姐收拾幾件衣裳出來。”
“是。”平蝶應了一聲,連忙返回屋內。
蕭雲谏這無視于她的态度,徹底激怒了廖氏,她一雙美目死死的盯着蕭雲谏,咬牙切齒道,“谏兒,你當真要為了這麽一個女子,與侯府反目。”
“娘,我很早就已經說過了,我只要雁西,除了她,誰都沒有資格做我的夫人。”蕭雲谏對廖氏這個态度,并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攬着雁西的手,再度手緊,似乎在向廖氏昭顯他的決心。
“蕭雲谏,你應該明白,侯府之內并不是只有你一個選擇。”廖氏驟然提高了音量,臉上的神情也因為憤怒而扭曲了起來。
提到這個,蕭雲谏臉上的神情,反而越發輕松了起來,他笑了笑,語氣舒緩,“我當然知道,娘若是想,你大可試試。”
蕭雲谏這油鹽不進的模樣,直激的廖氏頭都有些脹痛了起來,她還想再說什麽,平蝶的身影如風一般從她身側跑過。
“公子,時間匆忙,婢子未能整理,只準備了這些。”平蝶跑到蕭雲谏跟前,将包袱遞出。
“娘,還請保重。”蕭雲谏接過包袱,半點也不拖泥帶水的沖廖氏道了一聲別,攬着雁西轉頭就走。
廖氏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蕭雲谏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內,直氣得廖氏雙眼發黑,險些立不住腳來。
府外馬車早已等候多時,蕭雲谏與雁西一道上了馬車,車夫一揚缰繩,馬車就往城門駛去。
雁西自覺在蕭雲谏不顧形象大哭一場,有些丢了臉上,上車之後,便躲了蕭雲谏的視線,可蕭雲谏的眸光似黏在了她身上一樣,稍不留神一對視,那似笑非笑分模樣,饒是雁西想要忽視,也是不能。。
她抿了抿唇,索性轉了過去,“我們就這樣走了,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等過幾日,她氣消了也就沒事了。”蕭雲谏擡手,将雁西的手拉了過來,于掌中把玩着,漫不經心的回道。
顯然并不将剛剛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但這依然止不住雁西擔心,“可剛剛說你娘說,侯府并不是只有你一個選擇?”
“雁西這是在擔心我。”蕭雲谏不但沒有回答雁西的問題,反而生了戲谑的興致。
雁西憂着心,哪有心思與蕭雲谏玩笑,她紅着眼,憤憤的瞪了蕭雲谏一眼,就要要将手抽了回去。
只是蕭雲谏的手驟然收緊,雁西哪能抽的回。
不過見雁西真生了薄怒,也歇了逗弄的心思,正了臉色,“她說的只是我兄長而已,沒什麽可擔心的。”
“你兄長?你還有個兄長?”雁西懵了一下,她在侯府這麽久,沒有人在她跟前提起過,而且衆人也一直稱蕭雲谏為世子,她還當真不知道蕭雲谏還有個兄長。
“他乃妾室所生,雖在我娘跟前養了段日子,可能是爹窺出娘想要捧殺的心思,就将他送了出去,一直在外求學,此番你随我一道外出,應該能見上一面。”蕭雲谏幾句話就見将此事揭了過去,時雁西雖然好奇,還是壓下了心思,不再提及。
但很快,她就見到蕭雲谏嘴裏,被廖氏捧殺的兄長,蕭開誠。
虞城,青峰書院山腳的酒肆,時雁西一臉震驚的瞧着,遠遠走來,身着錦衣,三步一喘,似一團山峰移動的肥壯男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壓低了聲音,沖着蕭雲谏低語道,“這真是你那兄長?”
蕭雲谏生的豐俊神熠,她原本想着,雖不是一母同胞,可畢竟是侯爺能入眼的女子,想來這兄長也差不多哪裏去。
可今日一見,當真是百聞不如一面。
“娘小時多哄着他吃些個油膩的飯食,被發現時,胃腹早已撐大,他又是個不能自控的性子,便成了如今這模樣。”蕭雲谏壓低了聲音,沖着雁西回道,手上卻是揚了揚,沖蕭開誠招了招手。
蕭開誠看到蕭雲谏,被擠作一團的眼,似乎睜大了一些,他咧了唇,沖蕭雲谏揮了揮手,顫着一身贅肉小跑着到了跟前。
他拉着了椅子坐下,粗氣直喘,蕭雲谏将斟好的茶水推了過去,蕭開誠連忙端起一飲而盡,可這并不盡興,他擱了茶碗,直接提起來茶壺,對着茶嘴‘咕嚕咕嚕’就是一頓猛灌。
好一會兒,這才打了個水嗝,心滿意足的放下了茶壺。
“接到你的傳信,說來了虞城,我還有些不信,這會兒見了真人,我還猶在夢裏一般。”
蕭開誠看着像個土財主,可說話倒全然一副書生模樣,倒是惹的雁西多瞧了兩眼。
蕭雲谏桌下捏了捏雁西的手指,提醒她目光莫要太過露骨,嘴裏的誠然回道,“只是些公事需得在虞城逗留幾日,你我兄弟許久未見,念了許久,還恐擾了兄長清淨。”
蕭開誠連忙擺手,露出極歡喜的模樣,“你能來,我已極為歡喜,哪還有旁的心思。只不知這位小姐是……?”
蕭開誠目光掃過雁西,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但有很快就別開視線。
“她是我心儀的女子,特帶來給兄長瞧瞧。”蕭雲谏絲毫沒有半點避諱的說道,他這兄長幼時離京,便一直未曾回去過,鞠衣是何容貌,當然也就無緣窺見,所以蕭雲谏在他跟前提及雁西,不必避諱。
這種話,哪是這種場合說的,雁西只覺得周圍的視線都投注過來了,她不自在,又不好發作,只能于桌下掐了蕭雲谏一把,繡鞋在蕭雲谏靴足山碾過,解了悶氣。
“雲谏好福氣。”蕭開誠聞言,這才多看了雁西幾眼,笑眯眯沖着雁西笑了笑。
蕭雲谏吃痛,臉上神色卻不動半分,一副自我誇贊的模樣,只惹的雁西好一陣無語。
兄弟間你來我往自是好一頓敘話,用罷膳後,本欲再尋地方,言談一番,卻是瞧見了蕭開誠一友人。
蕭開誠只能與蕭雲谏再約了時,與友人先行離去。
目送蕭開誠遠去,雁西往借宿的客棧方向折去,只走了好幾步,未聽到蕭雲谏跟過來的聲音,回頭間,只看到蕭雲谏一臉凝重站在原地,目光所向,仍是蕭開誠的離去方向。
“怎麽,有何不對的地方嗎?”雁西不解的看了看遠處,再看看蕭雲谏,并無什麽不妥的地方,索性直接問道。
“沒什麽,許是我看錯了吧。”蕭雲谏回過神來,對着雁西笑笑,但神色中顯然有幾分不對勁。
雁西沒問出來,幹脆就不去想了,跟着蕭雲谏的步伐,往客棧而去。
祭月客棧,說是客棧,其實說是山莊,也不為之過。
客棧占地廣不說,棧內的布景,乃是請有名的山水師布局,亭臺雨謝,假山棧道,盡皆有之。
饒是雁西見過了侯府的景致,也忍不住駐足多看一二。
只多看了那麽一會兒,再回頭間,就看到蕭雲谏提着幾個白瓷的酒瓶坐在了不遠處的亭臺間。
“怎麽,剛剛還未喝夠?”雁西上前,拿了個酒瓶,與鼻下聞了聞,笑着調侃道。
“這是果酒,也算是虞城的特意,可遇不可求,我來虞城許多次,也就有幸嘗過一次,想着雁西你會喜歡,便賴着臉皮,向店家多讨要了幾瓶,不過瞧雁西這神色,我這臉,怕是白丢了。”
蕭雲谏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提了酒瓶,作勢就要走。
這等事,雁西來了興致,将酒瓶送至嘴邊,輕抿了一口,入口悠香,果味綿長,淺嘗之下,确實沒什麽酒味,是她喜歡的味道。
“好喝。”雁西眸光閃亮晶晶的望向蕭雲谏。
“那你我借這片霞光佐酒,微醉一場如何?”蕭雲谏見和了雁西味道,也是高興了幾分,指了指天邊的霞輝,邀請道。
雁西不以為意,只當是單純的喝酒,她此刻被這果酒勾了興致,點了點頭。
只是朝霞未落,雁西已被酒氣染的滿面酡紅,眸光迷離,已是深醉之态。
蕭雲谏看着雁西倚桌呢喃的嬌豔模樣,他擱下酒瓶,到雁西身側,俯身将其抱起,湊到雁西耳畔低語,“雁西,你醉了。”
雁西已是眸光微瞌,她輕微笑聲,言語含糊間,只能勉強辨認,“……我…沒醉……”
蕭雲谏失笑,已然認定雁西是醉了,這酒雖名為果酒,可還有另一個名字醉生夢死,雁西本就不善飲酒,如何能不醉。
他等到今日,刻意瞞下此事,當是有所圖。
只一想到,數月之後的光景,蕭雲谏的目光熱切了不說,腳下的步伐更是急切了不少。
客廂之內,輕紗層落,蕭雲谏将雁西置于床榻之上,他坐在床側,擡手撫過雁西的面頰,目光流連于雁西玲珑有致的曲線。
他手指移下,解開雁西的腰帶,看着她微微敞開的襟口,不自覺間,曾徜徉于其中的美好,浮現于腦中。
喉結上下蠕動了下,他俯身,湊到雁西的脖頸間,鼻息噴灑,他薄唇微動,低語似蚊聲,“雁西,我們要個孩子吧。”
他音量太小,而雁西早已意識深醉,哪裏還聽得見蕭雲谏的聲音。
只覺脖側有息擾人,一聲嘤咛,攀附而上。
如此,自然是正合了蕭雲谏心意。
紗帳之外,衣裳淩亂,紗帳之中,低唱淺吟,魚水之歡,綿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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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五要夾子,明天的更新就今天一起發了,所以明天白天沒有更新了,星期五萬更,最後謝謝大家一路陪我走來,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