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背面的你

第8章 蛋糕

晚間九點的街道仍舊還徘徊着不少年輕的男女，她們有說有笑的與彼此說着這一天的變化與有趣的事情。

鄭知笙與林遇歡手裏拿着啤酒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們。

"喝一個。"

鄭知笙酒量很好，可她知道林遇歡的酒量并不好，也沒有打算讓她喝多少只因為知道她心情不好想讓她放松放松。

一瓶啤酒的量不會放到林遇歡，卻可以打開這世界上另一個她。

林遇歡悶頭一口接一口的灌着啤酒，生來味覺就很敏感的她并沒有這罐子中的酒有多好喝，只是酒精上頭的那一刻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心頭短暫的消失。

她将喝完的啤酒罐捏扁，伸手去拿另一瓶酒，鄭知笙卻攔住了她。

"林遇歡，心情不好可以爛醉如泥，卻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林遇歡的手輕輕落在椅子上，摩擦着木頭的紋路她的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時間久了淚水打濕了眼眶。

鄭知笙将她攬入懷中，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陪着她。

直到廣場掀起了一場秋風，酒精帶來的溫暖也被輕易打破。

"風大了，回家吧。"

林遇歡偷偷抹去眼淚，站起身故作堅強的笑着:"我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說完轉身就走。

"哎!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林遇歡晃了晃手機:"叫了代駕，我沒有喝多。"

鄭知笙抿着嘴看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林遇歡等到了代駕，那個人在她面前核對了手機號之後，開着她的車往目的地開去，她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惆悵不已。

"師傅，慢點開。"

代駕聞言放慢了車速，他以為林遇歡是因為喝了酒不舒服，林遇歡卻打開車窗指着一家老店說:"師傅，在這裏停一下。"

代駕停了車，她走進蛋糕店買下了幾塊別致的小蛋糕返回，坐在車上她看着蛋糕淺淺的笑了笑。

回到家，林遇歡貼心的叮囑管家開車送代駕回到市區，以免在這種莊園別墅密集的小區走的太遠。

"小姐。"管家面露難色的叫住了她:"董事長在書房等你，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您別生氣。"

"知道了。"

林遇歡走到了二樓，站在書房門口舉起手久久沒有落下，看着手中的蛋糕還是沒有勇氣。

"來了進來吧。"

門內響起了林淮生的聲音，林遇歡只能推開了門。

林遇歡就坐在桌子後面，屋內開着燈，電腦也是亮着的，上面還顯示着密密麻麻的數據。

"爸爸。"

林淮生看着她，語氣不善:"今天你可真是給我長臉啊。"

林遇歡的心一緊，不敢去與他對視:"您知道我不喜歡的。"

"你喜歡什麽你告訴我。"林淮生猛地一拍桌子，林遇歡的身形繃緊嘴角也抿了起來，林淮生越看越生氣:"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人家說你沒有教養!你什麽時候能懂點事!"

林淮生數落着林遇歡今天的所作所為讓他有多下不來臺，林遇歡聽着他的話心中隐隐作痛。

"您說夠了嗎"

林淮生眉頭一皺:"你說什麽"

林遇歡從來不會這樣與他說話，鮮有的叛逆情緒讓他拿捏不住林遇歡的心中在想什麽。

"我有家嗎有人教我嗎"林遇歡深吸一口氣将所有的委屈咽回去:"今天我讓您失望了。"她上前一步将蛋糕放在桌子上。

林淮生在看到盒子上的名字神色一怔，愧疚的情緒在眼底克制的極為隐蔽。

"爸爸，我睡了。"

林遇歡低着頭走出了書房，林淮生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那盒蛋糕摘下了眼鏡。

這家店是林遇歡母親最愛吃的，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買一點回來，不吃就這樣看着，林遇歡小時候弄丢了試卷，向來嚴格的他大發雷霆。

在那個夜裏，林遇歡跑了出去買回了一盒蛋糕。

在林遇歡的心裏，這就是對父親的道歉。

林淮生打開蛋糕的盒子，奶油的香氣是甜膩的也勾起了埋在心底的記憶包括記憶中的人。

他合上蓋子，拎着蛋糕出去了。

付慶的餐館已經到了打烊的時候，店內已經沒有人了，袁豔也早早回去陪女兒了。

就在他擦拭櫃臺準備走人的時候，林淮生走了進來。

"呦~稀客啊。"

付慶笑着走了過去，林淮生一言不發将蛋糕放在桌子上，付慶看出了他的心事轉身進了廚房。

林淮生聽着廚房熱火朝天的聲音，将沉重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随手扔在了椅子上。

"來喽~老三樣。"

付慶端着一份鍋仔，花生米，炒土豆絲，還不忘拿來了一瓶白酒。

林淮生接過酒瓶自斟自飲喝了一杯，付慶摘下圍裙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津津有味的抿了一口。

"這酒啊，喝急了就沒意思了，就像人一樣，什麽事不問前因後果急了，結果自然就只有辛辣，沒有糧食的清香。"

林淮生擡頭看着他:"怎麽又要說教我。"

付慶連連擺手，故作高深的說:"這是名言，你可以記下來。"

林淮生被他逗笑了，将酒杯放下嘆了口氣:"其實我今天不想說她的，我只想告訴她為人處事不能不計後果，要知道未來的路我不能一直為她保駕護航。"

"曾經的你也沒有護她幾分，何必将自己的意念強加在孩子的身上。"付慶不留情面的戳穿他:"孩子未來的路是自己走的，誰要你并駕齊驅了。"

林淮生苦笑着搖搖頭，道理她都懂，就是因為懂還不會做才會惱怒，不會做更不會表達，他明明是想關心，卻每次事與願違。

林遇歡對于他而言不止是孩子，他希望林遇歡可以成器，希望她成為佼佼者，即便失去了自己的庇護也可以很好的或者，假如有一天見到愛人不會因為照顧不好孩子而慚愧。

"歡歡這孩子心思重，她就像你一樣，哪是不了解怎麽相處，你就是不想去做。"

付慶喝了一口酒，為林淮生倒上一杯，聽着他敞開心扉說了今天的事情，林淮生還以為付慶會嚴肅認真的解析呢，不成想他哈哈大笑。

"哈哈哈，這兩個孩子還真是胡鬧。"

林淮生不解的看着他:"你還笑這樣下去讓孩子以後養成了不好的習慣怎麽辦啊。"

付慶看着他:"林淮生你告訴我，什麽是不好的習慣，就是因為面對不喜歡的人走掉在我看來歡歡這孩子懂事，乖巧，聽話，細心，善良。"

在付慶的眼中林遇歡滿身的優點無可挑剔，林淮生也是認可的。

"唯獨有一點。"

林淮生看着他:"什麽"

付慶神情嚴肅下來，很認真的看着他:"她不快樂，為人父母最希望的不應該是孩子開心健康的長大嗎你扪心自問，這些年你做到了多少。"

林淮生沉默不語，他無話可說，因為付慶說的全是事實。

年輕的時候只想着給林遇歡優越的家庭環境，他努力奮鬥将陪伴的時間全部擠出來忙碌事業，當事業有成的那天回頭看看原來孩子已經長大了。

林遇歡不再抱着他的手喊爸爸，睡覺的時候也不會吵着讓他陪在身邊。

"我能怎麽辦時間不能倒流，我也不可能穿越時空。"

付慶冷哼一聲:"無能!"他放下酒杯:"怎麽不要總是給自己找理由，哪怕敞開心扉與孩子聊一聊就不會這樣窩囊的坐在這裏了。"

林淮生心裏比誰都清楚，可真要是與林遇歡坐在一起除了教訓他的嘴裏就沒有其他的話。

其實林遇歡的優秀有目共睹，他不是瞎子，林遇歡一直都是他心裏的驕傲。

"她總說我總給她不想要的，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麽。"

林淮生自暴自棄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付慶卻說:"你比誰都清楚。"

付慶沒有再說什麽，都是成年人，林淮生這幾十年的飯也不是給狗吃了，他在商場混的風生水起怎麽會不知道這點事。

過了片刻，林淮生拿起了蛋糕的盒子，拿出了裏面的蛋糕遞給了付慶。

"我女兒買的，還是……還是老味道。"

付慶接了過來，他嘆了口氣:"二十多年了，她也不希望看到現在吧，你完成了她的願望，也該知道自己該怎麽活。"

林淮生低下頭一口口吃着蛋糕，他意識到手中的蛋糕寄托的不僅僅是關于一個人的回憶了，早該知道的，在很久之前裏面就已經有了林遇歡。

"付慶。"林淮生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我有點想她。"

他不敢說很想，将沉甸甸的想念形容成有一點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氣，付慶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淮生這個人很執拗，功成名就的時候多少美女前仆後繼都沒有用，他就把自己關在愛人走時的圈子裏守着回憶不肯出來。

就像面對出落的越來越像愛人的林遇歡，愛之深便失了分寸。

"她一直陪着你們爺倆呢，何不讓她安心呢，未來這條路怎麽走都對，只要你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