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蕭然然電話挂得突然,顧夙夜倒也不覺得意外,大小姐什麽時候懂禮貌了才奇怪。
至于蕭然然讓她馬上回家這件事,顧夙夜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放在心上。她剛才之所以裝得乖巧聽話,不過是演給王順英看的罷了。
顧夙夜又哄了王順英一會兒,還掉了兩滴眼淚,做戲要做足,這是最快攻破王順英心房,讓她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的方法。
顧夙夜這邊耐心等着魚兒上鈎,那邊藍蓠和馬也僞裝的小情侶已經成功“不小心”摔壞了劉燕的手機。
劉燕不是別人,她是客戶的外遇對象。
沒錯,外遇的不是王順英,而是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典型的賊喊捉賊。
顧夙夜早着對比客戶給的信息和時雯查到的資料時,就發現了不對。
首先,客戶是公司中層,年薪不低,再加上一些灰色收入,原本不該看中她這點兒違約金才對,這麽處心積慮坑她一個小作坊,很不正常。
其次,婚姻法雖然對婚內和他人同居以及重婚有少分或不分財産,甚至兩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規定,卻沒有對出軌有明确規定,就算找到了王順英的出軌證據,對財産分割也沒有多大用處,頂多可以提出精神賠償,他為什麽要找出軌證據?
再次,騙婚的說法就更可笑了,兩人結婚這麽多年,兒子都上小學了,就算證實了王順英是同性戀,騙婚也很難成立,找這樣的證據更沒有意義。
最後,客戶和妻子是自由戀愛,感情一直很好,兩人還有個兒子正上小學,父子感情不錯,爺爺奶奶平時也很疼這個孫子,可客戶卻不要這個兒子。
這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如果客戶不要女兒還可以解釋為重男輕女,但是獨生子都不要,而且還是爺爺奶奶唯一的寶貝孫子,怎麽想都有問題。
先不論這個男人為什麽會盯上“包您滿意”,就單說這單子,只從單子本身分析。
原本顧夙夜懷疑兒子不是客戶的,可見過那孩子後,她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孩子眉眼和客戶如出一轍,連親子鑒定都不用做就能看出是他親生的。
顧夙夜又積極接觸王順英,基本确定她是個獨立自主且愛情專一的女人,井且厭惡婚外情,不太可能外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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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兒子和妻子的問題,那就是客戶本身有問題,最大的可能就是客戶外遇。
顧夙夜安排時雯盯着客戶,原本還擔心時間太短未必能發現什麽,幸好小三劉燕懷孕了,客戶因為沒有離婚,本身很謹慎,可耐不住劉燕孕吐不舒服,他還是被叫了過去,這才被時雯發現。
只是發現了還不夠,得有證據才行。
顧夙夜讓馬也和藍蓠接近每天都會去商場逛的劉燕,以去熟人店裏拿手機賠她為由,把劉燕帶到酒店附近。
顧夙夜這邊再以王順英在酒店和人開房為由,騙客戶過來抓女幹。
劉燕看到客戶進酒店必然懷疑,勢必會追着進來,如果她不追,馬也和藍蓠也會配合着慫恿她追上去。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客戶興沖沖趕來抓女幹,開門看到的卻是顧夙夜,沒等客戶弄明白怎麽回事,劉燕已經殺了過來,一時間人仰馬翻。
“我打死你個騷狐貍!這是我男人!我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你敢勾引他,我弄不死你!”
該說的不該說的,劉燕暴怒之下全都說了,馬也擋在顧夙夜面前,顧夙夜毫發無損,馬也倒是挨了幾爪子。
沒辦法,劉燕懷着孕誰敢碰她?萬一有個好歹,那可就扯不清了。
等劉燕發洩完了,王順英那邊也拍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包括客戶摟着劉燕心肝兒啊寶貝兒的哄她消消氣說一切都是誤會的畫面。
原本客戶還沒想到顧夙夜會反咬自己,等看到王順英才明白過來,當即惱羞成怒,上手就要打顧夙夜,被憋屈了半天的馬也一拳砸得鼻頭竄血。
客戶疼得捂着臉跌坐地上,嗷嗷叫着:“我要告你故意傷害!我要讓你坐牢!”
馬也嗤笑道:“我這叫正當防衛,有監控拍着呢,你告告試試,等你告完了就該我了,我還要告你故意傷害加誣告呢!”
王順英收了手機走出來,居高臨下冷冷看着他。
“你是想訴訟離婚?還是協議離婚?”
客戶捂着竄血鼻子,面目猙獰地冷笑道:“想訴訟就訴訟去,我怕你嗎?告到哪兒去也別想我多給你一毛錢!”
說罷,客戶狠狠瞪向顧夙夜。
“你違約!等着法院傳票吧!”
“是我違約?還是你意圖詐騙?相信法官會理清楚的。”
等收拾完一堆爛攤子,天已經黑了,難得蕭然然居然沒有打電話催她,顧夙夜打車回了別墅。
一進門,蕭然然坐在餐桌前正夾起一塊雪白的蹄筋,周姨還在廚房忙碌,倒是沒看到那個腦子有坑還超能吃到趙言璐。
蕭然然瞟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出的話卻不太好聽。
“這是趕着飯點兒回來的?”
言外之意,她就是個蹭飯的。
顧夙夜微微一笑:“還真讓你猜對了,我怕趕不上吃飯,特意打車回來的。”
蕭然然的蹄筋狠狠塞進嘴裏,邊嚼邊剜了她一眼。
“為了吃你倒是舍得打車,我幾點讓你回來的?現在都幾點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別生氣了。”
“誰生氣了?你也值得我生氣?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沒有你,地球照樣轉。”
顧夙夜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自己都沒注意自己是真心的在笑。
她已經很久沒真心笑過了。
——這種時候是道歉還是裝可憐?
顧夙夜一個眨動長睫的工夫,心裏已經有了主意,1+1>2,當然是一塊兒來了。
“對不起……”
她垂下眼簾,笑得疲憊又苦澀。
沒有軟糯糯的嗓音,也沒有“嘛,呢”這樣的語氣助詞,可就那落寞一笑,蕭然然的心就像被什麽攥住了似的,有點兒喘不過氣。
“你就算道歉,這頓飯也不準吃。”
“嗯,我不吃,我進去了。”
顧夙夜垂着頭,擡指勾起長發挂在而後,露出的半張側臉瑩潤如玉,纖細的脖頸天鵝一般,清雅動人又楚楚可憐。
她邁步朝雜物間走去,長裙飄飄,弱柳扶風的樣子好像少吃一頓就能餓暈似的。
蕭然然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明知不該搭理她,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麽這麽晚回來?”
顧夙夜頓了下,長睫鍍着微芒,低垂着說不出的柔順。
“出了點事,有點棘手。”
“什麽事?”
“就……有人給開了殺豬單,違約金挺多的。”
對于顧夙夜嘴裏的挺多的,蕭然然很不以為然。
“多多?說出來吓吓我。”
顧夙夜默默伸出手指比了比。
蕭然然直接嗤笑出聲,“就這麽點兒錢就把你難為成這樣?你怕不是忘了和我還有我媽合約了,有這兩千萬,你還在乎這點兒?”
“那也得能拿到手才行。”
蕭然然噎了下,她原本的确是沒打算讓顧夙夜拿到手的。
“重點不是錢,重點是,既然是殺豬單,那就不能給他,拆了單子。”
“沒那麽容易。”
“你先過來吃飯。”
顧夙夜擡眸睨了她一眼,微揚的眼尾繞着花枝,難言的妩媚。
“不是不讓我吃嗎?”
“哪兒那麽多廢話?過來。”
——看那瘦瘦巴巴的樣子,回頭真餓出毛病了還不得影響我治療?
蕭然然為自己的反常找了個完美借口,心滿意足地看着顧夙夜先回屋放了包,又去洗了手,這才過來撫裙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