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昨晚方洛施是真舍命陪君子,頭天晚上就沒睡好,昨晚又陪着蕭然然拉表格拉到淩晨三點多,從時長到部位再到具體實驗步驟,簡直無所不兼顧,全方位制定了詳細計劃。
方洛施有雲:“既然你已經從臉開始了,那就繼續臉!堅持一個療程再換部位。”
蕭然然無語道:“一個臉就得一個禮拜,三個禮拜怎麽可能全身試個遍?
方洛施道:“這叫循序漸進,懂吧?先是一個部位長時間多頻次實驗,再是各個部位短時間廣撒網實驗。就像咱們賽車,最開始一鼓作氣照着一條道悶頭狂奔,等上了盤山公路就得不停打轉方向盤不停轉彎,剛開始和适應後怎麽能一樣?”
雖然覺得方洛施的比喻不怎麽樣,不過也不是全無道理,也就是說……從今天起,一個禮拜內,她都得摸這女人的臉?
想到昨天摸臉後的不美好回憶,蕭然然打心眼排斥繼續上手,可不上手又對不起昨晚的熬夜拉表,況且自己也不甘心唾手可得的治愈機會就這麽丢掉。
其實蕭然然有認真思考過——為什麽她摸了別人會吐,摸了顧夙夜卻是手心會燙?
思來想去,除了可能是醫學未解之謎外,還可能是她對三了她的顧夙夜本身帶有的排斥感。
醫學原因單憑她自己無法改變,可排斥感這種主觀心理因素,她卻可以試着調整一下。
蕭然然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顧夙夜,腦補她就是一大瓶行走中的撲爾敏,圓蓋兒圓肚,一身塑料白。
之前就有專家推斷,她不能被碰也可能是一種變相的過敏,只不過查不出過敏源,所以就算吃了抗過敏藥物也無法治愈。
蕭然然雖然并不相信這專家的推斷,畢竟他最後也沒能治好她的病,不過那被她吃了大半個月的撲爾敏藥瓶卻留在了她的記憶裏。
蕭然然盯着顧夙夜看了半天,突然兩手齊齊舉起,啪的一個重疊音,一左一右拍在了顧夙夜臉上。
【實驗1.0:摸臉10秒。7.21已完成。?】
【實驗1.1:摸臉10分鐘。待完成ing……】
蕭然然是故意用了些力氣的,可她也懂得力的相互作用,自己的手可矜貴着呢,拍她再疼了自己的手,那可就虧大了,就是毀了顧夙夜這張漂亮的臉也不及她手拍疼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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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蕭然然這兩巴掌下去,典型的雷聲大雨點小,聽着倒是挺脆生,仿佛很疼,可實際并沒有太大感覺。
總之希望達到的目标就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可惜……只是希望。
顧夙夜剛邁到最後一個臺階,腳還沒落地,突然左右臉呼上兩只涼飕飕的手,照理說是該驚一下的,可顧夙夜卻絲毫不為所動,腳輕飄飄落地,連唇角那如沐春風般的微笑都沒有變過。
——面對輿論大衆還能三得理直氣壯的狗小三,能是什麽正常人?丫就是一神經病!
蕭然然在肚子裏罵了顧夙夜個狗血淋頭,面上卻絲毫不顯,臉上挂着笑,手也沒有挪開,十分鐘還沒到呢。
顧夙夜瞟了眼書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女傭人,滾到嘴邊的“今天還是摸臉嗎”,打了個彎,變成了……
“還生氣呢?昨天不是都說清楚了嗎?好了,不氣了乖,打我還疼了你的手,我會心疼的。”
——心、心疼?!!!
蕭然然受不了地打了個冷戰,瞬間撤回了手,計時58秒,一分鐘都沒到,前功盡棄。
蕭然然沒好氣道:“你同性戀嗎你?說什麽惡心話?!”
——手心兒又燙了,真煩!
蕭然然本能地在褲子上蹭了下滾熱的手掌,怎麽蹭都覺得那殘留的觸感還在。
顧夙夜低頭看了眼她的手,微微一笑:“我沒擦粉,就抹了點精華和防曬霜,不會卡粉髒了你的手。”
——意思就是說自己天生麗質,不上粉底也又白又嫩膚色均勻呗?
蕭然然是越看她的笑越不順眼,突然勾唇冷笑,拽着她的胳膊就進了卧室。
砰!
卧室門摔上。
書房裏的女傭們瞬間炸開了鍋!
一個說:“我滴老天鵝!你們看見沒?小姐居然沒、有、吐?!!!是我眼花了還是在做夢?那女的語氣怎麽那麽親昵?她和小姐到底什麽關系?!”
一個補充:“小姐幹嘛兩只手打她?甩巴掌一只手才能用上力吧?這怎麽看都像是在撒嬌。”
一個又說:“這女人不是三了小姐的小三嗎?太太幹嘛在媒體面前說她倆是朋友?”
最開始那位又想到了:“關鍵是,太太幹嘛讓她搬進來?還刻意騰了書房給她住?!”
“就是說啊,明明家裏有客房,為什麽不讓住客房?”
“難道是因為客房在二樓,小姐卻住三樓?客房沒有書房近?”
“天吶!該不會她倆其實是……”
“噓——不可說不可說,你想丢工作啊?”
“噓——噓——”
卧室裏,一向高高在上慣了的蕭然然,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她知道書房有女傭,更知道剛剛那麽大的動靜,她們肯定都看到了。
不過她并不在意這些,她要是在意別人的眼光,她媽就不會天天發愁她沒個正形了。
她之所以心情惡劣,一是因為手心燙,二是因為顧夙夜那一番話的崆峒派正常反應,三則是不喜歡失敗。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不想跟小三住同一個屋檐下,哪怕她心知肚明她媽是為了她才做出這個決定,她媽絕對比她還讨厭顧夙夜,可她就是接受不了。
她越氣越是笑得好看,言辭也越發的犀利不客氣。
“你以為說那些話就能洗白自己?醒醒吧,輿論無論如何都不會倒向你,黑了就是黑了,這輩子你都別想洗白。”
顧夙夜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剛站穩就聽到這些,她也不惱,走到床邊坐下,長發如雲,眉眼如玉,裙裾輕飄飄蓋在纖白的小腿,怎麽看都沒有攻擊性。
“我沒洗,剛剛只是在履行合約,這是最基本的契約精神。”
蕭然然挑眉道:“我怎麽不記得咱們的合約裏有這一條?”
“不是咱們的合約,是我和你母親的。”
“我媽?”
“你母親和梁醫生在二樓書房有事要談,讓我先來三樓我未來的卧室看看有什麽缺的沒有,這不是就被你給堵住了?”
“別繞話題,你和我媽到底簽了什麽?”
顧夙夜道:“就是我配合你治病,她負責把劈腿的事翻篇兒。”
“這不還是想洗白?”
“不,重點是你母親也會給我一千萬。”
——一千萬?想得美,我媽要是能給你一毛,算我輸。
“這跟你說那些話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母親要把這件事翻篇,自然就是要粉飾太平的,咱們就不能表現的太過劍拔弩張,用‘朋友間的誤會’來解釋,最合适不過。”
“朋友之間會說‘心疼’這種話?”
“當然,真正的朋友之間,說話是沒有遮攔的。”
蕭然然看着顧夙夜含笑的臉,微眯了眯眼。
知母莫若女,喬桂琴女士這麽大張旗鼓地把顧夙夜接進家裏,恐怕沒打什麽好主意,利用完再踹掉都是輕的,可憐這女人什麽都不知道,還做着洗白拿錢的美夢。
蕭然然已經可以預料到顧夙夜生不如死的未來,不由心情大好。
“既然都簽了合約了,還簽了兩份,那你更該加倍執行才對,現在我命令你,把臉伸過來。”
顧夙夜的眼尾彎着缭繞的弧度,簪星的眸子碎芒熠熠,她沒有伸臉,而是微笑道:“合約裏有規定,配合治療的前提是不能傷害我的身體。”
蕭然然嗤笑,“我沒興趣傷害你,我只是要你的臉伸過來,主動貼到我手上。”
顧夙夜看了眼她舉起的手,點頭:“也對,都簽了兩份合約要拿兩份錢了,當然不能再累着蕭小姐,我是該主動點兒。”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顧夙夜配合地伸過臉,徑直貼在了蕭然然掌心。
明明是親眼看着她靠過來的,也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可那柔白的臉貼上的瞬間,手心還是猛地一燙,連帶着心口都湧出難言的滾熱。
蕭然然僵着身子舉着手,垂眸看着坐在床邊的顧夙夜,手本能地向後縮了縮,卻被顧夙夜貼手按住。
手下是顧夙夜幼滑的臉,手背是顧夙夜溫軟的手,腹背受敵,雙重壓迫!
——她快不行了,她真的快不行了,手心好燙,心髒跳得好快,這好像比嘔吐舒服點,又好像比嘔吐還難受!
蕭然然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好受還是難受了,想抽回手卻使不住力氣,整個人像是中了蠱招了邪,貼臉的手都隐約有些顫抖。
顧夙夜自下而上望着她,這個角度,眼尾弧度越發明顯,仿佛紫藤花纏繞的絲蔓,只那麽稍稍揚起眼尾便是春光無限。
顧夙夜問:“怎麽樣?夠了嗎?”
——她是蠕蟲她是蠕蟲她是蠕蟲……
蕭然然不停給自己洗腦,想不明白明明之前碰她都沒這麽強烈的反應,為什麽偏偏這次這麽激烈?
難道是她太在意手心發燙的事,反倒沒辦法冷靜?
蕭然然深吸氣,深呼氣,再吸氣,再呼氣。
她還沒忘自己的任務,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眼牆上簡約的連表框都沒有的挂鐘。
——怎麽才過了一分鐘?怎麽可能這麽慢?!
“蕭小姐?夠了吧?我松手了?”
——總共就十分鐘的摸臉,嚴格說起來算是實驗的第一步,第一步都邁不出去,後面還怎麽進行?
蕭然然冷冷道:“不夠,不許動。”
“哦。”
顧夙夜古井無波地看着她。
——明明額角都沁了汗,貼在臉上的手也在發抖,還偏要逞強……有錢人果然都愛面子,蕭家是,顧家……也是。
蕭然然經歷了人生最漫長的十分鐘,時間一到,她立刻示意顧夙夜出去,前腳門關上,後腳強裝淡定的她快步撲到洗手間,冷水嘩啦啦打開,拼命沖着滾燙的手。
單沖手感覺還是不夠,她衣服都顧不得脫,直接開了花灑,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涼。
身體裏莫名其妙的躁動澆滅,手心總算也不燙了,她艱難地脫掉沾了水格外難脫的衣服,裹着浴袍濕漉漉出來,手機叮鈴鈴響個不停,擦個頭發都不得安生。
蕭然然翻了個白眼,拿起手機看了眼。
損友,方洛施。
“招魂兒呢?一直打!”
“喲~不是你大半夜的奪命連環我的時候了,怎麽口氣這麽沖,誰惹你了?”
“沒誰。”
“我剛看了熱搜,你媽把那小三兒接到你家了?怎麽回事?快給我說說!”
“就我媽,為了給我治病。”
“你媽能咽下這口氣?我不信。就你媽那商場老狐貍,玩不死她!”
“怎麽說話呢?”
“害,狐貍精多美?我誇你媽呢。”
方洛施那靈活的小腦瓜,突然一轉!
“你該不會已經跟她對上了吧?十分鐘摸臉幹了沒?”
“幹了。”
“怎麽樣?什麽感覺?”
蕭然然擦了擦自己滴水的頭發,涼飕飕道:“雪碧。”
“嗯?什麽雪碧?”
“透心涼,心飛揚,雪碧。”
作者有話要說:
然然:治這病太費水……和我了,阿、阿嚏!
感謝小刑~火箭炮~包養議棋~
感謝今天有糖吃、貓三花~包養議棋~
感謝泰勒 10瓶~給文文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