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還……有什麽問題嗎?
西簡林糾正道:“你這話容易引起歧義。”
付臻紅聞言, 嗤笑一聲。他沒有回話,而是往西簡林所在方向邁了一步。這下, 兩人的距離便只相隔了一個手臂不到。
面對付臻紅的突然靠近, 西簡林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待當他的後腳跟準備挪動的時候,突然又反應過來,他為何要後退?
于是最後,西簡林穩穩站在了原地, 目光直直的看着這與他距離相隔很近的男子。
在西簡林的目光注視下, 付臻紅微微往前傾身, 将臉湊向了西簡林。一直到距離西簡林的臉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時, 才停了下來。
他的臉被狐貍面具遮擋,所露出來的這雙眼睛, 形狀十分的漂亮。此刻,他濃長的眼睫輕眨了一下, 慢條斯理的問出了一句:“你在緊張。”
被付臻紅說中的西簡林微微一頓,他撇開視線不去跟面前這男子對視,然而對方身上飄散出香息卻竄進了他的鼻子裏, 存在感濃烈得讓他根本無法忽視。
西簡林不自覺的抿直了唇角。
最終他擡了擡眼皮, 以一種十分自然淡定的口吻回道:“你突然湊近,我自然會感到緊張。”
付臻紅挑了挑眉, 對這說辭不置可否, 他就這麽看着西簡林, 漆黑的眼眸裏流轉着一種似漩渦般的漣漪。
他像是在觀察着西簡林,又像是在思考着別得什麽。
西簡林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緊了一下。
這個男子的存在感太強了, 強到讓人會因為他的靠近、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産生情緒, 失了原本的節奏。
就在西簡林以為對方還會說什麽的時候, 下一秒, 付臻紅卻重新站直了身體,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西簡林略微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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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臻紅擡頭看了一眼樹林上方的天色:“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裏。”
西簡林點頭,沒再多說。
付臻紅收回看向天幕的視線,又轉而看向了西簡林。
西簡林問道:“你可是還有什麽話?”
付臻紅說道:“把手伸出來。”
西簡林照做了。
他伸出手,攤開掌心。
付臻紅将剩下的桑葚放在了西簡林的掌心。
末了,他便飛身離開了。
一開始說好的時間是一個時辰,付臻紅掐點很準,此刻,時間到了,片刻不帶停留。
西簡林看了一眼付臻紅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桑葚,他拿起一個喂進了嘴裏。
甜中帶着一點點酸,十分适口。
西簡林的唇角漸漸勾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
不過很快,他又收回了笑意,輕搖了一下頭:“我在想什麽!這明顯是那家夥不想吃了才給我的。”
付臻紅這邊,已經離開的他自然不知道西簡林的心中是怎麽想的。他回到家,取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樓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緊跟着,武植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先是掃了一眼一樓,沒有看到付臻紅的身影後,他才走上二樓。
推開房間,武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軟榻上的付臻紅。
付臻紅擡了擡眼皮。
武植問道:“今日沒看書冊嗎?”
付臻紅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我沒看?”
武植道:“未曾有翻閱的痕跡。”話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微微頓了頓,随即以一種好奇關心的語氣問了一句:“你上半日都在做什麽?”
付臻紅回道:“在做我覺得還算有趣的事。”
話落之後,他站起身走向武植,随口問了一句:“午膳吃什麽?”
武植盯着付臻紅看了兩秒,眼瞳裏閃過一抹思量,随即才回道:“是你喜歡吃的。”
武植做飯的速度很快,沒用多長時間他就做好了午膳。付臻紅看着武植端上來飯菜,确實如武植所言,都是他喜歡吃的。
吃過午膳,收拾好之後,武植并沒有如往常那般離開。他并沒有前去醫館,而是坐在了付臻紅的對面。
他回道:“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付臻紅道:“什麽事?”
武植:“我打算下個月就搬離這裏。”
付臻紅聞言,并沒有感到意外,他單手撐着太陽穴,目光落到武植的眼睛上:“搬去哪裏?”
“汴京。”武植道:“我想把這處賣了,然後去汴京開一家小醫館。”
付臻紅:“你可考慮好了?”
汴京是皇城,地帶繁華、富麗天下,是出了名的風雅之地。不過汴京的地段雖好,卻比這清河縣要複雜的多。
武植點頭,他摸了一下臉上的面具道:“等搬去汴京城,我便将臉上的面具取下。”他凝視着付臻紅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我想以全新的狀态開始新的生活。”
付臻紅道:“你既已考慮好,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武植站起身,走到付臻紅身邊,他兩雙手放在付臻紅的肩膀上,俯下身問道:“你會跟着我一起的,對嗎?”
他的眼瞳幽黑,濃長的眼睫垂落着,落下的陰影裏籠罩在他的眸子裏,透出了幾分莫測的深邃感。
付臻紅擡起眼眸看着武植,回答的語氣平靜而淡然:“你我既已成了親,我自然會跟着你。”
聽到這句話,武植的唇角才終于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歡喜一般,他捧住付臻紅的臉頰,主動在付臻紅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末了,他又擁抱了一下付臻紅,結實有力的手臂收緊,将付臻紅整個人牢牢擁在懷中。
付臻紅輕拍了一下武植的後背:“你不用去醫館嗎?”
武植回道:“要去。”說完,他才松開了手。
武植出門之後,付臻紅也上了二樓。
他走進房間,拿出之前那本只看了一半的畫本,坐在窗戶旁邊的光線最好處,開始慢慢翻看起來。
午後的陽光有一種閑散的暖意。
付臻紅微微歪頭,放手撐着腮,神情慵懶得看着手中的畫本。
這時,街的對面,站着衣着華貴的三人。
兩男一女,都正看着對面的房樓。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周煜和謝氏兄妹。
謝翎戈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又擡頭看了一眼二樓打開的窗戶,神色有些糾結,有些不舍,眸中的情緒頗為複雜。
謝翎姍見謝翎戈這一副不幹脆的模樣,向來不喜彎彎繞繞的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想去告別就去,一直在這裏站着有什麽用?”
話落之後,她又補了一句:“你有這個時間糾結,都已經跟潘金蓮說上話了。”
謝翎戈瞄了謝翎姍一眼:“有些事哪有你想得那般簡單?”
他到是很想上前敲門,親自與潘金蓮道別。
再過半個時辰他們便要離開清河縣,回去東京了。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也興許可能就見不到面了。
但是潘金蓮的身份始終是特殊的。
他是武植的夫郎。
且真要算起來,他和潘金蓮的交集其實并不多,彼此之間也沒說什麽話,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又能以什麽樣的身份去向潘金蓮道別?
作為一母同胞的兄妹,謝翎姍自然是猜出了謝翎戈的心思,她輕哼了一聲:“出息。”
謝翎戈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要再說什麽,但随後一想,解釋這些又有什麽用。
而從始至終一直未曾說話的周煜,則是淡淡的看了謝翎戈一眼,随即又把視線緩緩移向了對面。
此刻,因為沒有人再開口,所以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謝翎姍是個急性子,最終不想就這麽傻站在這裏的她,還是沒忍住問謝翎戈:“所以你現在到底去不去?”
謝翎戈沉默,他還在思索。
謝翎姍不想等了:“你不去我去。”說着,她便擡起腳步準備走向對面。
然而她才剛邁出一步,就被謝翎戈拉住了手腕:“回來,你幹什麽?”
謝翎姍理所當然的回道:“我去道別啊。”
謝翎戈聞言,抓着謝翎姍手腕的手緊了緊。
他看着謝翎姍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去道別只是在自作多情,我們的離開與否,潘金蓮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你特意前去。”謝翎戈這話是對謝翎姍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謝翎姍微蹙眉頭,一把甩開謝翎戈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沒好氣的說道:“你這般瞻前顧後,怎麽能追得上潘金…”
她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被謝翎戈一把捂住了嘴:“你別胡說!”他有些惱意的反駁着謝翎姍,耳根卻因謝翎姍的話而微微紅了起來。
謝翎姍拍了拍謝翎戈的手臂,用眼神示意謝翎戈放手。
謝翎戈警告道:“那你別再胡言亂語。”
謝翎姍眨眼睛表示同意。
謝翎戈這才收回了手。
重新能說話的謝翎姍斜了謝翎戈一眼,再次說了方才說過的兩個字:“出息!”
話落,也不等謝翎戈給出反應,她就拔腿一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對面,在謝翎戈追上來之前,敲起了門。
謝翎戈扶額,有些無奈的看着敲門的女子。
周煜走上前道,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你心裏也是想這麽做的吧。”
謝翎戈神色動了動,沒有反駁。
其實若是真想阻止謝翎姍,以謝翎姍這速度還沒跑到一半,就能被他抓住。
周煜說得沒錯,他的心裏确實是想再見見潘金蓮,想與他親口道一聲別。聽着謝翎姍的敲門聲,謝翎戈微微抿唇,想到能看到潘金蓮,他竟有些緊張。
而這時,因為臨時需要回家拿點東西的武松,一回來,就正好看到了這三人站在門口。
他眉頭微皺,出聲道:“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