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往岸邊飛去。
“好了,就這兒吧。”鐘離放開船槳,“這船太小,去遠海有危險。”他出聲時木船正好是一個離岸不近不遠的距離,這裏的海水底下時不時有魚影游過,顯然是個垂釣下竿的好地方。
張明羽比他更早看見,已經忍不住伸手去撈了兩把,結局當然是撈了個空,近海的魚早就被釣滑溜了,逃起來要多快有多快。
在張明羽迫不及待的眼神中裝好了釣竿,鐘離遞給他一根,手把手地教他怎麽用,順便偷吃幾下豆腐,反正在這種搖搖欲墜的小船上,張明羽也不可能大幅度反抗。
可見無恥的人總是既得利益者。
事實上,比起前面的準備活動,今日的主要內容釣魚本身反而是枯燥的。兩個人一人手持一根釣竿,擠在小船裏,全神貫注地盯着海面上的浮标。
忽然,張明羽看到自己的浮标動了動,下面好像有一道黑影。
他迅速地擡起釣竿,銀色的鈎子濺着水花被拎出水面,反射着日光,上面空空蕩蕩,半條魚都沒有——甚至連魚餌都不見了。
與此同時,鐘離好整以暇地收起自己的魚竿,随之被拉上來的還有一條甩着尾巴的大魚,出了水面依然死命咬着鈎子,左蹦右跳。
看了張明羽一眼,鐘離笑眯眯地把魚扔進魚簍裏。
魚尾拍打魚簍的聲音沉悶卻清晰,張明羽默默地伸手要重新去拿魚餌,鐘離已然伸手拿過他的釣鈎,細心地把魚餌穿上。
張明羽看了他一眼,兩人繼續垂釣。
一個小時後,張明羽再次瞪着自己空蕩蕩的魚鈎,這已經是鐘離幫他換的第三次魚餌了,他還是一無所獲。
反觀鐘離,一條接着一條,沒過多久就裝滿了半只魚簍。
等鐘離第四次拿過張明羽的魚鈎相當殷勤地要幫他換魚餌的時候,張明羽終于拍開他的手,狐疑地問:“你給我的魚餌跟你自己用的好像不一樣吧?”
難怪這麽熱情,非奸即盜驚天全文閱讀!
Advertisement
鐘離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表現,相當大方地點點頭。
“啪!”
張明羽伸手從魚簍裏面抓了條魚,穩準狠地扔到了鐘離的臉上,那條遭到無妄之災的魚茫然地用魚尾甩了鐘離一臉子,然後落在船底,翻來覆去地蹦跶。
鐘離忽然沉下臉,張明羽一愣,就見他摸了摸臉,忽然起身,竟然縱身跳進了海裏!
“喂鐘離!”張明羽吓了一跳,半個身子探出船外,抓着船沿往海裏面望去。
海一片幽深無際,鐘離落下去的地方還蕩漾着一圈圈的波紋,下面卻異常平靜,看不到半個人影。
張明羽心下一沉,雖然明知道鐘離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卻還是有點忐忑,這個男人那喜怒無常的臭脾氣,實在是完全讓人無法揣摩。
十秒。
“鐘離?”
三十秒。
“鐘離??”
一分鐘。
“鐘離?!”
一分三十秒。張明羽臉色略顯擔憂,他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能夠多久不呼吸,總覺得鐘離跳下海已經很長時間了,他到底想幹什麽,不會真的……
幹淨利索地脫掉衣服,反正也只有一件,張明羽剛打算跟着跳下去,水中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
水花四濺,鐘離從水面下浮上來,一手扒着船沿,一手抓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魚,遞到張明羽面前。
“再叫一遍。”
張明羽剛松了一口氣,愣了愣,“什麽?”
那個男人泡在海水中,仰頭看他,“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鐘離?”
嘴角上揚,鐘離将手中的魚一甩,直接扔到船底與那條甩了他一臉的魚一道作伴,自己用力一撐,翻身回到船裏,順便把光溜溜的張明羽壓倒在身下。
海水濺得到處都是。
被迫仰躺在船底,張明羽覺得身下的木頭咯得後背有點疼,潮氣透過無意中墊在身下的那件薄薄的花衣服爬上身來,黏膩潮濕。
這感覺明明并不是很舒服,卻又被輕輕搖晃着的木船晃得人有點暈眩,仿佛昏昏欲睡。
眼前俯在身上的人不是第一次近在咫尺,但此刻,他的背後卻是遼遠無垠的天空,滿目蔚藍中,海風輕輕吹着鐘離的頭發,發絲顫動,濕淋淋地滴下水來。
張明羽從鐘離望着自己的雙瞳之中,看到了倒映着的自己。
57、纏縛
海浪聲越來越遠,如潮水褪去般慢慢從耳邊消失,塵嚣俱寂,茫茫天地間,終于只剩下一葉扁舟、兩個人。
張明羽感覺自己無法忍受鐘離那樣專注的目光,于是伸手想要捂住那個男人的眼睛,還沒碰到他,卻已經被鐘離一把抓住了手掌,順勢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鐘離引導着他的手指在自己的五官上不厭其煩地描摹,然後又慢慢地将兩人的手十指相扣,一起貼在自己的心口。
盡管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張明羽還是感覺到了兩人之間流動着的異樣的情緒,他想抽回手,鐘離卻忽然低下頭來,與他臉貼着臉。
交頸鴛鴦一般的姿勢,帶出某種類似于纏綿的氣氛,讓張明羽一陣無措,他和鐘離之間,為什麽還能有如此契合的感覺?鐘離的改變,到底為什麽……
“謝謝。”
幾乎是無聲的,他聽見鐘離在他耳邊說。
他還來不及問鐘離為什麽要道謝,就聽見低沉性感的聲音再度響起來,“歡迎回來。”
張明羽全身一僵。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離開過……還以為那天并沒有驚醒熟睡中的男人,無論是離開的時候還是回去的時候,卻原來他根本是清醒着的。
回想起自己回到卧室中時那一縷似有若無的煙味,張明羽恍然,只是實在無法相信,鐘離當時既然醒着,為什麽會眼睜睜放他離開。
以這個男人的占有欲,不應該當場将人抓個現行,然後以此為借口做出更多所謂的懲罰才對麽。
“小羽——”胡思亂想被打斷,鐘離的聲音持續在耳邊響起,帶着隐隐的嘆息一般的誘惑,“你看,我也不是任何時候都那麽讓人厭惡,是麽。”
“我真的想對你好一點。”
“別離開我。”
張明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覺得口幹舌燥,簡直像是被魔鬼溫柔卻又不容拒絕地纏縛着,呼吸變得困難,心跳卻越來越劇烈。
猛然間耳朵裏一陣發癢,張明羽一驚,才發現鐘離竟然已經将舌尖伸進他的耳窩中,細細地舔舐着,一進一出間那樣的動作有着強烈的暗示意味,簡直極盡挑逗之能事。
鐘離的手顯然也不肯閑着,抱住張明羽,在他腰線與肚臍間來來回回地徘徊、流連、試探。
渾身開始發熱,簡直如同那些被釣離了海的魚,張明羽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這種幕天席地毫無遮掩的空間裏與人交纏,更何況是與鐘離。
“鐘離,我們——唔!”嘴被堵住,想說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視線在空中交彙,他震撼于鐘離眼中洶湧的欲望,那如潮的複雜情緒簡直讓人感到驚心動魄。
那不僅僅是情欲。
張明羽曾在虞昊蒼望着黎昕時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情緒,也知道自己曾經望向黎昕的眼神裏曾經也充滿了這樣的情緒。
那是向往、是渴望、是……愛。
令人清醒又令人瘋狂,令人迎向光明也令人永堕黑暗,是武士的铠甲,也是英雄的軟肋。
連鐘離自己都尚且未曾察覺,他知道自己如此涼薄,哪怕萬物置于指尖,都不過是可以輕易撕碎的蝴蝶翅膀,他只有想要占有的東西,沒有什麽想要珍惜。
卻沒意識到自己早就已經淪陷。
然而張明羽發現了,鐘離眼中的情緒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大腦一片空白,他小心翼翼地壓抑着自己的呼吸,眼前的一切根本就像一場夢。
藍天、大海、木船、魚簍,還有這個令人永遠都無法捉摸的,時而溫柔時而殘酷的男人,還有眼神傳達的心情。
這一切真的是真實存在的麽?還是說等他清醒,就發現萬物皆空,眼前還是三十一世紀一片黑暗的世界,沒有花,沒有海,沒有雲,沒有人。
這樣的想法本該讓人高興的,他一直以來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三十一世紀不是嗎,想要回到組織,想要回到黎昕身邊,默默地繼續在遠處守望着他。
他以為那是他現在活着的唯一信仰,從前他也一直以此為目标而努力着。
可這一刻,張明羽卻忽然覺得心慌,心底竟然隐隐害怕,怕大夢初醒時,消失不見的是眼前的景色眼前的人。
身下人茫然散漫的眼神讓鐘離覺得不滿,不輕不重地在張明羽的鎖骨上咬了一口,見張明羽終于把注意力轉回到他身上,鐘離剛想說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