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裏去。
他看了看鐘離,又看了看旗穆,厲聲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而不遠處,随着林灼苒把鐘離的外套脫掉露出那件血跡斑斑的襯衫,張明羽也有些憂心的望向鐘離。
那血色實在是太過觸目驚心,讓張明羽無法不動容,但現在似乎并沒有他插手的餘地,這樣的壯況下,他既不能上前查看一下鐘離的傷勢,也無法問一問他到底傷得嚴不嚴重。
張明羽沒有思考自己的這種心情是否有些異樣,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換了誰在他眼前傷成這樣他都會觸動。
鐘離卻像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似的,有意無意地向張明羽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他忽然放緩了語氣,伸手摸摸林灼苒的頭,穩聲安慰了她一句,“別急,這血大部分都是別人的,我只受了點小傷。你的那個保镖傷了腿,走不動路,在下面等着。”
林灼苒的臉色當下好看了一點,張明羽同時松了一口氣,察覺到剛才鐘離雖然是在對林灼苒說話,眼風卻有意無意地掃過自己,鐘離是發現了他的在意,所以委婉地告訴他不用想太多麽?
張明羽疑惑了一下,又覺得生出這種奇怪想法的自己才是真的想多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總是個好消息。
然而包廂之中的暗流洶湧并沒有減少一點,林灼苒低聲對鐘宇道了聲謝,卻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站直了,與鐘離一同看向旗穆。
鐘宇在林灼苒掙開他的那一瞬間臉色有些許陰冷,卻随即恢複如常,同樣嚴肅地望着旗穆。
感覺到現在在場的所有人目光都齊刷刷落在他身上,旗穆卻沒有半點的不自然。
他并沒有出言回應寧凱的質疑,也并不因為對方不客氣的言辭而動怒,反而仿佛被吓着了似的微微一低頭,慢吞吞地挪到鐘離不遠處,忽然蹲下來,撿起一顆鐘離扔下的子彈殼,放在手中掂了掂,擡頭一臉受了什麽委屈似的表示,“離哥,開玩笑也不用這樣,真要殺你,我何必用空包彈?”
一旁的鐘宇聞言,從他手中接過彈殼,仔細看了看,又示意旗穆多撿幾粒彈殼過來,開了頂燈,放在眼前觀察了一陣,點點頭。
“确實是空包彈,新手練習用的,殺不死人。”他各看了鐘離和旗穆一眼,“這其中大概有什麽誤會。”
旗穆一哂,若無其事地說,“鐘大哥,我前些天去聽城南李老爺子的評書,正講到為使曹操相信詐降詭計,黃蓋自請受些皮肉之苦,與周瑜自導自演一出好戲給衆人看,這果然是條毒計,人說無毒不丈夫,對自己都狠的下心的人,要挑撥他人離心離德實在太簡單了,鐘大哥,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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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說得陰損,明裏暗裏都指向鐘離這次分明是使了一出苦肉計,用空包彈演了一場被人暗算的假象,就算除不掉自己的眼中釘旗穆,起碼也能達到挑撥鐘宇和旗穆兩人感情的效果。
更令人郁悶的是這話聽起來竟然意外地有道理,這空包彈更是成了現成的物證。
鐘宇拍拍旗穆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不會因為一兩句流言蜚語就相信的。至于阿離……”他沉吟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繼續說,“我相信阿離也不是這種人。”
他雖然這麽說着,看向鐘離的目光卻并非善意,語氣更是稱得上敷衍。
鐘離冷冷地笑着,一言不發地看着旗穆。
他知道那是空包彈,卻更知道這些人無一例外回避了一個問題——空包彈雖然用于新手槍械上手練習,殺傷力小,但如果是在近距離範圍內,一樣是可以致人于死命的利器。
這就讓人不用意外,為什麽某人要将包圍襲擊安排在那種狹隘的地方了,果然是好心機、好算計、留好了一切退路!
如果鐘離死了,那自然沒得說,某人只需要随便找個借口,畢竟鐘氏掌權人鐘宇對于鐘離的死亡絕對是樂見其成的,還省了他的安排工夫。而如果鐘離沒有記錯,那些槍型和子彈倒是很像蕭家蕭維信新進的那批軍火,少不得就是一石二鳥。
如果鐘離沒死,就像現在這樣,一句輕巧的“誰會拿空包彈殺人”就讓鐘離變成了為了挑撥鐘宇與旗穆關系而不惜對自己用苦肉計的無恥小人——雖然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但混這條道,不忌諱你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就忌諱兩面三刀的小人叛徒!
如果鐘宇有一天也能玩得出這般精彩的連環計,鐘離倒不怕他在身邊放個旗穆了,只可惜鐘宇疑心既重又志大才疏,或者這麽說不公平,鐘宇的資質還算可以,只可惜旗穆的段數遠遠在他之上。
鐘離幾乎能夠看見鐘氏在搖搖欲墜。
整件事情到如今只有一個疑點,就是旗穆如何預測到鐘離他們能那麽快找到谛豪然後埋伏好人手。
畢竟當時他似乎根本沒有什麽線索,若不是因為張明羽……鐘離也懷疑過張明羽是旗穆的人,可如果這樣,張明羽剛才沒有必要救他們。
當時張明羽離開後,他們頑抗了很久,幾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對方人手卻仍然有不少,當寧凱都覺得覺得大概無法逃出生天的時候,那群人卻像接到了什麽命令一樣,忽然潮水般退去,然後,鐘離就接到了旗穆的電話。
他知道,張明羽成功了。
但這卻需要他把推測全部打翻,疑點重新成為疑點,如果張明羽并非旗穆安排的人,那麽到底是誰,讓旗穆有信心他們一定會找到谛豪。
鐘離心中快速梳理着事情中千絲萬縷的關系,對鐘宇敷衍的勸和恍若未聞。
就在這時,一直沒卷入對峙中心的張明羽卻忽然問:“這位……旗先生,當時鐘離給你打電話時,槍聲和林小姐的驚叫聲你打算怎麽解釋?”
鐘離意外地看了張明羽一眼,張明羽卻認真的盯着旗穆。
旗穆沒解釋,他走到桌子邊,在蛋糕旁拿起一個小圓筒,按了下開關。
包廂裏立刻響起一聲如槍聲般的響聲,随後半空中綻開一大片彩帶紙花,飄飄揚揚地撒落下來,“鐘大哥要給林小姐慶祝生日,一些禮賓花筒而已。”
面對這樣夢幻的場景,想來林灼苒會驚叫幾聲是再正常不過了,然而旗穆卻能借此機會給了鐘離他們一個林灼苒正身處險境的假象,以誘他們入局。
想必他為了這個,肯定是一直等到鐘離給他打電話才下令放這所謂的禮賓花。
完美。
計劃完美,陷阱完美,借口完美,鐘離忽然發現,即便是從未輕看過旗穆的他,可能都還是有些低估了旗穆的智商。
至于他的大哥鐘宇,鐘離當然并非真的對鐘宇信任有加完全不懷疑,而是他知道,鐘宇沒有這份心胸去布這麽一個局,還是上次路上遭遇的那場群毆式的伏擊更能體現鐘宇的風格。
“如此看來,确實是誤會。”鐘宇揮揮手,“今天本來是給林小姐慶祝生日的,好好的日子不要一直說這些煞風景的事情。至于阿離中伏的事情,疑點頗多,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到底哪方勢力膽大包天,竟敢把腦子動到鐘氏的人頭上,我會吩咐人徹查。至于現在這件事情就此打住,林小姐意下如何?”
林灼苒看了看鐘宇,看了看旗穆,往鐘離旁邊又站了站,仰頭問他,“鐘離哥哥,我聽你的。”
鐘離很快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當然,不能掃了灼苒的興。我和灼苒再不懂事,也不該拂了大哥的一番美意才是。”
34、離間
“不過大哥,旗穆剛剛說到城南李老爺子的評書,我倒也曾聽了一段,說的是有人撿了兩只小野狼回家和狗一起養,竟然也跟狗一樣乖順馴服,直到有一天發現它們暗中打算咬斷那人的喉嚨,才明白狼就算裝得再乖,也成不了狗。“
鐘離漫不經心地說完,看了旗穆一眼,微笑,“也難怪旗穆愛聽,李老爺子的評書果然稱得上一絕,我聽着也覺得很不錯。”
鐘宇沉默了一下,随即岔開話題,“你們都說好,那一定相當不錯,下次有機會,大哥也去聽兩場。”看似輕輕将此事揭過,卻沒再安慰旗穆。
他轉頭望向林灼苒,“林小姐剛才的許願沒許完,如今人都在這裏,林小姐繼續,不要掃了興致。”
鐘離也沒有再窮追不舍,輕聲對林灼苒說道:“生日快樂。差點忘了你快要過生日了,禮物都沒買,你要是看中了什麽,盡管跟我說。”
一般來說,未婚夫忘了自己的生日什麽的,都是值得大怒的一件事情,大部分女人聽見這種話,早就柳眉倒豎了。
林灼苒卻只是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