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說不出口的疼痛
從那天後,朵拉幾乎每天都來。柯布幾乎沒辦法靠近支理,他這才深刻的意識到,支理并不是他一個人的。他對自己這種占有欲感到莫名的恐慌,那自己不是如同朵拉一樣了?原來,每個人都一樣,忍不住想要全部擁有心愛之人的心情。他想揮掉這種想法,不想支理為難,朵拉的出現只是暫時,難道自己要連這點時間都要剝奪掉,盡管這樣安慰自己,柯布還是難掩內心的不安,朵拉并沒有逾矩的行為,柯布不相信她改過自新了。
晚自習下課後,大家都離開了教室,蘇幼言通常看書到很晚,教室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蘇幼言翻書的聲音。
“你在看什麽書?”突如其來的聲音,蘇幼言擡起頭,什麽時候出現的?竟然沒有察覺到朵拉的氣息,如同鬼魅般帶着天真的笑容,即使觀察力極強的蘇幼言也只能看出一絲絲偶爾露出的危險氣氛。蘇幼言合上書:“找我有什麽事嗎?”
“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喜歡支理哥哥哪裏啊?原諒我的多事,做妹妹的也想把支理哥哥把把關。”
“好像不關你的事吧。”蘇幼言冷漠的說。
朵拉并沒有生氣,坐在蘇幼言面前的桌上踢着雙腿:“确實呢,不過真不明白支理哥哥喜歡你哪?臉上的疤,很醜哦,幼言,你比我想象中更醜呢。”朵拉歪頭眯起眼睛笑着,她在揭蘇幼言的傷疤,蘇幼言沒有動容,站起來:“你以為我會這麽容易被激怒嗎?”
“不是在激怒你,只是在說事實,不想談嗎?這疤痕的事,是有多醜陋的過去?以為逃到支理哥哥身後,一切就會沒事了嗎?這傷疤就是個标志,你逃不了的,這過去的印記會伴随你一生,真可憐啊,我想支理哥哥也是可憐你吧,畢竟誰會想要你這種女人,可憐啊,幼言,可憐啊。”朵拉的話語如同魔力般挑撥着氣氛。
“是在說自己嗎?你就這點能耐?想靠做這些留住支理?你留住了嗎?可笑。”一連串的反問,朵拉笑得更開心了,微微向後仰,然後直起身擡手甩了一巴掌:“我不記得有說過你這醜八怪可以教訓我。”
蘇幼言摸了摸臉,沒有任何表情,她看着朵拉的笑臉,反手甩了朵拉一巴掌:“這是還你的。”清脆的聲音響徹空蕩的教室,為什麽,偏偏是這時候,柯布和支理剛來到教室門口就看到蘇幼言抽了笑吟吟似乎在高興聊天的朵拉。為什麽,偏偏是現在,柯布慌張的沖過去,擋在蘇幼言面前:“幼言,你沒事吧,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愧疚在柯布腦中彌漫,這種難以忍受的情緒,支理對朵拉也有嗎?還是更嚴重,看着如同親妹妹的朵拉因為自己自殺這種事,支理那麽坦然的承受下來了。那麽心疼,心疼支理,最不想把他牽扯到這件事裏來,可,他還是卷入其中。
“柯布,你真奇怪,被打的明明是我吧,你卻護着她,你喜歡她嗎,夥同一起欺負只是個外人的我,支理哥哥,朵拉這次很乖,沒動手,只是想和幼言聊聊,她卻打我,是不是因為我來打擾你們在一起。”
柯布盯着支理,所有人都盯着支理,那張臉要用什麽表情面對眼前的一切,支理的臉看不到表情,看不透眼神,蘇幼言盯着自己的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那是如同柯布一樣的感情,無法解釋,無法在支理面前說朵拉的壞話,說出來這樣只是在逼支理。
支理盯了蘇幼言一眼,然後對着朵拉說:“我送你回去。”朵拉很聽話的從桌上跳下來:“好。”朵拉走到門口時,轉過臉露出了笑臉,柯布不寒而栗。
“幼言,沒事吧?”
“真失策啊,竟然出手了,竟然當着支理的面打了朵拉,會被他讨厭吧?”原來蘇幼言也有這種表情,悲傷的表情。柯布第一次看到,支理是幼言的寄托,美好的縮影,她依附着支理得以生存,如今,她讓她一直守護的支理為難了,柯布安慰般的把書推到蘇幼言面前:“果然還是個女孩子,也有脆弱的時候呢。別瞎想了,他怎麽可能會讨厭你。”離開蘇幼言,柯布追出去,朵拉就住在學校邊的小鎮上,要說清楚,要對朵拉說清楚,幼言保護了自己,不該的,這麽丢臉的事,明明知道朵拉是個危險的人。
他剛跑到校門口,支理迎面而來,擡起頭看到柯布,一個在樓梯上一個在樓梯下,柯布想說什麽,關于朵拉的事說不出口,還能說什麽,柯布一步步走下樓梯,支理站在那裏,他在想什麽?柯布不清楚,即使認識支理這麽多年,還是無法觸透他深不可測的內心,柯布走到最後一個臺階,無法與之命名的情緒堵塞着氣管:“明明不想變成這樣,明明不想讓你為難,明明想和朵拉好好相處,不要怪幼言。”
支理把柯布拉入懷裏,這樣的高度下巴剛好抵到支理的肩膀:“別說了,柯布,別說了。”只是簡單的話語,卻滲透到了柯布的情緒,他用力抱住支理。終于在支理懷裏,柯布平靜下來,柯布擡起頭:“幼言還在教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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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乖乖回寝室。”
“我知道了。”與支理分開,胸口的溫暖殘存着,在寒冷的空氣裏維持,支理來到教室,蘇幼言擡起頭:“抱歉。”除了道歉,蘇幼言想不出其他話。支理把手放在蘇幼言頭上,輕聲說了一句:“委屈你了。”蘇幼言錯愕的看着支理,支理露骨的調侃:“你是在哭嗎?”
“別自戀了,誰會對着你這種小孩子哭。”
柯布撒謊了,向支理撒謊,他并沒有回教室,想找朵拉,還沒等到他去找,朵拉竟然回來了,背着手輕盈的踱步:“這不是柯布嗎,在這裏做什麽?”
“我才想問你回來做什麽?”
朵拉聳聳肩:“睡不着就回來了,看你的樣子像是有話要對我說吧。”
“夠了吧,朵拉,已經夠了吧,和支理在一起的不是幼言,是我。不要再找她麻煩了,你愛對我怎麽樣就怎麽樣。”對于柯布說的話,朵拉并不感到驚訝:“我知道哦,你以為我會蠢到連這種事都區別不出來嗎?”
“你知道?那你為什麽會對幼言。”
“為什麽?她太接近支理哥哥了,不管是帶着什麽感情,都不行哦,誰都不行哦,更何況那個醜八怪。”
“不要這麽說幼言。”
“你喜歡支理哥哥的事,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在一起時就知道了,真是不知恥啊,明明是個男人,竟然還敢做談情說愛的事,真惡心,我要把支理哥哥從這種惡心的事裏拯救出來,當我高中從天橋看到支理哥哥和你在樓頂看你的眼神時,那麽寵溺的眼神,我就發誓,只有你,柯布,只有你,我要把你徹底的毀掉。”那個眼神又出來,如此憎恨,柯布忍不住胃痙攣起來,這個如同惡夢般的眼神,她是說真的,她會用盡一切手段把自己毀掉。
“那你想怎麽做?又自殺?”
“自殺?”朵拉從鼻腔裏發出冷笑:“那種深度的傷口你真以為會死掉,還是你覺得我真打算死掉?”朵拉再次貼近柯布的耳邊,寒冷的語氣刺痛柯布的耳膜:“我是,故意的哦。”
柯布不要置信的瞪大眼睛:“為什麽,只是讓支理無法再責罵你嗎?”
“我怎麽可能為這種淺薄的理由,故意說出那種話,故意跑到國外去療養,讓他明白我會自殺,會變成那樣都是他的責任,都是他的錯。我啊,要讓支理哥哥背負對我的愧疚一輩子,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我,無法将我抹去。”朵拉咧開嘴,露出犬牙,帶着這張可愛的臉說着這種話,柯布退後一步,好可怕,這個女人很可怕,連身為男人的自己也對朵拉感到恐懼,盡管很丢臉,他只能承認,他怕朵拉,怕她背着手輕盈的招牌動作,怕她的眼睛,怕她的笑容,甚至怕她露出來随時準備撕裂掉獵物的犬牙。她之所以對自己全盤脫出也是看穿了自己的弱點,說不出口,對支理說不出口。要讓自己對支理說她可愛的妹妹做出這些事,是個徹底的惡鬼,這種如同挑撥般他們關系般的話語,怎麽說得出口,只會讓支理難過罷了,要選擇嗎?自己和懷有深刻愧疚如同親人般的妹妹,這種殘酷的事,不要!
無法說出口的悲苦,在柯布胸口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