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該放手的,該抓緊的
柯布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現在這個時間爸爸還在上班,他把行李扔到地上便躺倒在沙發按開電視,沒一會兒就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摸出手機,顯示屏上什麽也沒有。
“連一條短信也不發,對我的關心也就是這種程度。”柯布手裏把玩着手機,沒有,沒有,還沒有,怎麽會沒有,是不是手機壞了?還是已經停機了?柯布撥通了楚浩宇的號碼,那頭傳來懶散的聲音:“喂,柯布,有事嗎?”
“再見。”柯布挂斷電話,手機沒有壞,也沒有停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支理沒給自己發短信,這個不識貨的東西。柯布突然站起來,把手機扔到沙發裏,太不正常了,幹嘛要做這種思春少女的事,以前放假沒聯系不也過得好好的。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支理、蘇幼言和牲口們,趁這個機會就享受一個人清靜的生活吧,現在,一個人吃泡面。柯布拿出一桶泡面,撕開包裝,把開水倒入裏面,看着牆上的時鐘,已經6點了,支理不知道吃飯沒,像他這麽沒常識的人,要是沒人提醒吃飯時間會被活活餓死的。柯布甩甩頭,現在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柯布拿起筷子用力把面吸進嘴裏。
吃完泡面,柯布從雜物間翻出一個張牙舞爪黑熊先生的存錢罐:“從現在開始我向你挑戰,如果我想你一次就給你一塊錢,啊哈哈,寒假後我的冷淡會讓你痛徹心扉。做好覺悟吧,支理。”柯布用手指輕刮黑熊先生的鼻子。
門打開了,腳步聲越走越近,柯布将黑熊先生放到了桌下。柯秦行看到柯布以後露出笑容:“回來發個短信告訴我,我好去車站接你。”
“不用了,你不是在上班嗎?我自己可以回來。”
兩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客氣的不像家人,更像兩個共處一室的陌生人,這成了柯布避免吵架的方式,可這樣呆着,反而讓彼此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導致只要柯秦行想靠近他的內心時,柯布就躲越遠。
“去朋友那裏玩的開心嗎?”
“還可以。”
“是嗎?那就好,我買了點菜回來,你餓了吧,我去做飯。”
往常的柯布只會說已經吃過泡面不用了,他腦子裏閃現過支理說的話,最後只是點點頭。望着柯秦行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柯布的心情很複雜,他是盼望着過年的,卻又如此害怕過年。吃好飯,柯布便抱着存錢罐回到自己房間,他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從包裏摸出一塊錢扔進了黑熊先生裏。
除夕夜柯布時不時的會瞄一眼門,他把菜端上桌。門鈴響了,柯布跑向玄關打開門,門外站着位中年女人,歪着頭沖柯布露出慈母般的笑容,用手拍拍柯布的臉:“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我就在想怎麽還沒有來,媽媽。”柯布的媽媽伍茜換上拖鞋走進屋。
“我幫你倒點茶,你先坐會兒,馬上就吃飯了。”
“不用管我,去幫你爸爸的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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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只有這一天,一家人會聚在一起。三個人坐在飯桌前,氣氛在聊完幾句客套話後開始變得尴尬,柯布握緊手裏的碗,看似溫馨的場面其實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柯布明白,他們所做的全都是因為自己。明明可以阻止的,明明可以像支理那樣把父母感情的事看得更開一點,更灑脫一點,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卻很困難,他成了爸媽之間唯一的紐帶,總在天真的想,也許有一天,爸媽會和好。而無法實現的願望就這麽拖延着,變成彼此之間的鎖鏈。放不開那該放的手,得到的是自己對自己的厭惡,爸媽對自己的可憐溺愛。
“上班很累吧?”
“還行,只是最近過年比較常加班。”
“是嗎?注意身體。”
“謝謝。”
這就是柯布爸媽之間的對話,在去了支理家後,柯布才驚覺,自己的家庭生活有多虛假,像場在為自己編織的夢。各懷心思的三個人,小心翼翼的注意言辭。什麽時候,他們的眼裏已經沒有彼此,有的只是生疏。柯布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寄的東西支理收到沒,真是便宜他了,把自己對他滿滿的思念寄了過去。
“小少爺,你的包裹到了。”慶姨拿着一個包裹遞給支理,藍銀站在支理身後打量着包裹:“柯布寄過來的?”
“好像是。”
“估計大年夜想給你驚喜,把自己打成肉醬塞進包裹寄給你吧。”
支理放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包裹:“他的重量沒這麽輕。”
“為了節約郵費只放了一部份也說不定。”
支理拆開包裝,裏面是個盒子,盒子裏塞着軟紙,一眼就看了張牙舞爪的黑熊先生,支理拿起黑熊先生上下晃了晃,裏面滿滿都是硬幣。
“什麽鬼玩意。”支理打量着黑熊先生。
“是個暗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為了錢’不然就是:‘不給錢我就像黑熊一樣吃了你’。”藍銀說。
第二天,柯布将伍茜送出了門。
“送到這裏就行了,又不是很遠。”
“恩,有空就過來看你。”
“真奇怪,以前你都會留我多住幾天,今年怎麽了?”伍茜摸摸柯布的頭。
“媽,以後別為我勉強了,你和我爸根本合不來不是嗎,以後照着自己的意思過吧,你們不欠我什麽。”想不到以為最難說出口的話竟然可以這麽輕松說出來。伍茜愣了一下,什麽也沒說,只是笑笑,然後沖柯布揮手上了車。
天空下起了雪,柯布凍得直哆嗦,他搓着自己的雙手,包裏的電話響了,他拿出手機:“你還真是不挑時候,很冷也,現在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之前你死哪去了。”
“忘帶手機充電器。”
“你這借口找得太沒誠意了。”柯布一步一步的往坡上走,好想被安慰,卻說不出口,努力想撮合爸媽這麽多年,終于還是放棄了,柯布艱難的爬完這條陡坡,由于裹着相當笨重的衣服,導致行動更不方便,連把腳合起來都困難,白色的氣體從嘴裏溢出很快就被風消散。電線杆下靠着一個人,一只手插在褲包裏,另一只手拿着手機,清晰好看的臉轉過來看着柯布,揮揮手機:“這樣算有誠意沒?”
柯布垂下拿着手機的手,怔怔的站在那裏,視線充盈的全是支理,支理向柯布走過去,曲起中指和拇指往柯布的額頭上輕輕一彈:“你還是這麽土。”
“不痛,所以說這是夢?再見,我的幻覺。”柯布正想走,支理捏住柯布的臉,用力的:“你是白癡嗎?”
“痛,痛,你來這裏做什麽?誰也沒要求你來啊?該不會是剛好碰到吧?還是你跟誰約在這裏偷情?”一連串的問題抛過去,也不等支理回答,柯布就将頭撞進支理的懷裏:“總有一天要你負起讓我變得貪婪的責任。”
“我要負的責任未免太多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你是不是該熱情一點,回抱一下我。”
“你現在的寬度我已經抱不住了。”
柯布在支理懷裏噗哧一下笑了:“這麽冷的天不穿厚一點會死人的,你懂屁。”他的手抓緊支理的衣服,最溫暖的還是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