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舍得?”
景娴笑着将那簪子插于福晉的發髻中,後退幾步仔細的瞧了瞧,贊道:“福晉果真是美人,美人戴這簪子好看,若這簪子放我這裏,才是糟蹋了它。”
福晉停了下來,執着景娴雙手,溫婉道:“格格真是明理之人,那格格可知,他人之夫不可奪之理?”
景娴愣了愣,一陣刺痛感從手心傳來,擡頭見福晉姣好的面容依舊是那樣溫婉的笑着,只是眼裏透着些怒氣,她鳳仙花水浸泡的鮮紅的指甲深陷入景娴的手心。
景娴不由的痛的呻吟出聲,急道:“福晉你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明白?”
“你自然不明白!爺明媒正娶的人是我!你若是再施媚術,也只是個側室,便只能當個小妾!”福晉壓低了聲音狠狠道,一手松開了景娴,将景娴狠狠推倒在地,嘴角再次揚起,細眉微挑,面上又是一臉善意與端莊,低低的瞧了眼地上的景娴,柔聲道:“你惱了?你便是惱了又能奈我如何?我肚子裏的,可是爺的種!”
合歡
容嬷嬷忙彎身扶起地上的景娴,焦急的翻查着景娴的手掌心看着,見那十道月牙般深陷的彎彎傷痕,揪心的道:“格格,好格格,我們回去上藥可好?這賞花宴咱不去了還不成麽?”
景娴痛的揪起了眉毛,點了點頭,被容嬷嬷攙着往回走。.
才走幾步,便聽見後邊福晉脆生生的笑着道:“這就怕了?你這狐媚子當的可真不盡責。”
景娴咬了咬嘴唇,繼續走。
容嬷嬷卻停下了腳步,笑着回頭對福晉恭敬道:“福晉可知咬人的狗從來不叫喚?”
福晉冷了臉,道:“你想說什麽?”
容嬷嬷依舊笑的谄媚,彎腰道:“福晉可別多想,奴婢可不敢說福晉。奴婢只想說,福晉怕我家格格嫁過來分了寶親王爺的寵愛,這犯了婦德。福晉身為王府當家主母,身懷有孕,卻動手推我家格格。福晉您可知七出之條?”
福晉面色慘白,連連後退,跌坐在了回廊邊上的木椅上。轉頭直指景娴,冷聲道:“你若有點骨氣,就別讓一個賤奴為你出頭!”
景娴轉過身來,安靜的開口說:“我沒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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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愣了愣,顯然是沒有想到景娴會說出這樣的話。
景娴面無表情的拂過手心的傷口,悠悠的開口道:“我并不想嫁給四爺,這寶親王的嫡福晉的位置還是你坐着吧。我今天來不過是為了還那根簪子。過幾日我便要嫁人了,你大可不必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富察氏一張秀氣的小臉回過點血色來,冷眼瞧着景娴道:“你到知趣。”
景娴亦是冷眼瞧着那連椅上的華裝女人,牽過容嬷嬷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淡然道:“景娴一直以來都很知趣,倒是福晉,你若是不是自知搶不過我,又怎會說出今天的這番話?真真是笑倒了衆人的大牙。.”
景娴緩緩的由容嬷嬷攙着沿着回廊轉了個彎,隔着那萬年不動的雨乾碧湖,能依稀的望見那紅衣女子落寞的坐着,頭低垂,似是傷心難過了。
景娴想,她或許在哭。
随着容嬷嬷出了王府,進轎回府,期間景娴一直都沒有開口說過話,容嬷嬷心疼她,用手絹将她傷口仔細的包了包,邁着碎步跟在轎子後邊小跑着回了府。
從角門下的轎,容嬷嬷扶着景娴悄悄的繞過前院的那片桃樹林,拎着裙子溜溜的奔回了自己住的輕沉居。
景娴本以為自己大概是要傷心一場的,戲折子裏頭男女傷情之後大多都會尋死覓活,一哭二鬧三上吊,死不成便整天神色郁郁的不思茶飯。
而景娴前腳剛邁進屋子裏,肚子便咕咕的叫喚了起來,景娴只好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望着容嬷嬷,撒嬌道:“嬷嬷,我餓。”
容嬷嬷嘆了口氣,翻箱倒櫃的搜羅出一堆藥擱在桌子上,對着景娴囑咐道:“格格你先自己上藥,奴婢這就去幫格格弄點吃的去。”
景娴瞧了瞧那堆瓶瓶罐罐的東西,甚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又用看似純真無邪的眼神将容嬷嬷目送至門口,容嬷嬷皺着的眉頭才松了下來,站在門外對景娴道:“算了,格格還是等奴婢回來再幫您上藥吧。”
見景娴笑着點頭,容嬷嬷才安心的退了出去。
門被合上了之後,景娴臉上的笑意便瞬時垮了下來。屋子裏透着一股寂涼的味道,有些悶人,轉頭一看,窗外是一輪明月挂着。
想了想,景娴取了件披風信步下了樓。她想,可能弘歷在自己心裏的位置也不過這樣吧,自己并沒有為他要死要活的不肯吃飯,竟還知道夜深露涼要為自己披一件披風禦寒。
月光極其明朗,悠悠如水般灑在地上,景娴踩着青石板的小路随意的走着,再擡頭時卻不知覺的已經走到了輕沉居角門的牆外,那日弘歷便是在這裏,一字一句的對着她說:“姑娘可願嫁與弘歷為妻?”
指尖徐徐的在那牆面上游走,鼻尖似乎還盈留着他身上的香味,冷冽的梅花香。
“夜這般深了,你怎麽還沒睡?”
低沉的聲音突兀的在耳畔響起,驚的景娴指尖猛的一顫。深呼了口氣後,景娴不動神色的将手收了回來,攏着袖子回過身來将那人望着。
一如那晚,弘歷背着月光,面上的神色瞧得不是很清楚,他站的似乎有些吃力,半倚着牆,身形消瘦。
景娴微微屈膝,行了個禮笑道:“四爺今兒個又是散步散到我這裏來了?”
那人不說話,許久之後淺聲笑了出來,道:“好丫頭,竟還惦記着我那話。”頓了頓,又重新道:“若是我告訴你,我那日坐在牆頭上望了你許久,你可信?”
景娴點頭,道:“我信,四爺向來是個登徒子,這種事做得出來。”
弘歷又笑了笑,柔和了聲音道:“我今兒來是想要問你件事。”
“四爺請講。”
弘歷深深的望了眼景娴,小心翼翼的伸手進胸口的衣服裏掏了掏,掏出了一支簪子,一支桂花滿枝的簪子。
弘歷将簪子遞于景娴面前,道:“你可是你贈與婉兒的?”
景娴瞥了眼那簪子,垂了眉淡淡道:“是我贈與福晉的賀禮,景娴在此提前恭賀寶親王了。”
弘歷低了頭,身形踉跄了下,稍稍後退了步扶着牆穩了穩,輕聲笑了笑,道:“賀禮?恭賀?你……”
景娴本還凝着神欲聽聽他要你出個所以然來,卻猛然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那人壓在了牆上。
弘歷望着她,目光沉沉,道:“景娴,我一直想問你,一直以來便都想問你那句話,可是又怕你回答的不是我想要的。”
景娴依舊是垂着眼睑,默不作聲,似是在聽他說話,又似在走神。
弘歷忽的松開她,彎腰咳了咳,擡頭時依舊是笑着的,一如初見時那般,笑容是淡淡的,可是卻冷到了眼睛裏去。
他道:“景娴,今日若不問,我怕我這輩子沒機會說出口了。”
景娴忽的笑了,對上他的視線,道:“弘歷,你不過是想問我一句心裏到底有沒有你罷了,我現在便與你說了罷。”她目光深沉,眸子黑成一片,揚了聲冷然道:“我心中沒你,始終沒有。”
這話說到最後,弘歷輕輕的別開了頭,許久才道:“這樣,也好。”
景娴嘴裏發苦,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半晌後,身後傳來簌簌聲,發髻上一沉,是弘歷将那簪子給景娴戴上了。
弘歷道:“這當做是你新婚賀禮吧。娴兒,忘了我吧。”
随後,便沒了聲響。
他說,娴兒,忘了我吧。
他說,讓她忘了他。
景娴扶了扶額,甚頭痛的想,便是自己講話說的這麽絕情,他也如此淡然處之,可見他心中沒有自己。
如此,便算了吧。
君若無心,我便休。
景娴想,自己也不是那樣放不開舍不得的女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晚,景娴唯一記得的,便是那一樹孤傲嶙峋的合歡樹,以及那一輪遙遙而挂的月亮。
生辰
時光荏苒,一晃便是大半年。
景娴嘴裏的幾日後便要嫁人一直拖到了年後,這讓她不禁有些窘迫,好比是一件答應了別人卻沒有做到的事情一般,如同一塊大石堵在胸口,鉻的難受。但是自從三貝勒下了聘禮,便再也沒有上門來了。
男未婚,女未嫁,三貝勒不急着定婚期,景娴也沒法厚着一張臉皮去下這個婚期。于是,這婚事便一拖再拖。
日子依舊如同流水一般寡淡的過着,容嬷嬷愛吃糖炒栗子的惡習一層不變,路過大姐的窗臺依舊能聽見她中氣十足的罵人聲,外牆上的狗洞與日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