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曾與阿瑪道:“你這倆女兒前世不和,今生五行相克,若小格格不避讓着些大格格,小格格定然有兇兆。”
這話形成的結果便是,那道士拿了阿瑪幾萬銀子感恩戴德的走了,景娴視大姐為瘟疫,大姐視景娴為不詳,倆人再也不争了,不過大姐偏執的認為只要景娴出現,就将如同那正房降臨的青樓,所有的姑娘男人都要提着褲子奔了。
若是遇見景娴,自己的好運也将提着褲子奔了。于是,烏喇那拉氏景雲,更加的仇視景娴妹子。
想到這裏,景娴全身上下抖了抖,顫着牙齒轉過頭來對容嬷嬷道:“屋子裏甚好,小說也甚好,只是那四阿哥究竟是誰?”
容嬷嬷扶了扶牆道:“四阿哥便是寶親王。”
景娴唔了一唔,又問道:“那寶親王又是誰?”
容嬷嬷踉跄,撞上後身後的櫃子,上面從地攤上淘來的一只白底青花釉的瓷瓶險些摔了下來,景娴連忙三步并兩步的奔過去扶好。
容嬷嬷道:“寶親王便是愛新覺羅.弘歷,便是昨夜吓着您的那個登徒子!”
景娴一臉了然的點了點頭,走了幾步走到窗口探身往下看了看,又轉過來道:“嬷嬷,你方才說了寶親王的名諱,犯了大忌,以後可千萬別說了。”
容嬷嬷頓時覺得天昏地暗,搖搖欲墜,只想着是不是該沖上前去将她從窗臺上推下去了事,又聽到景娴站在窗臺邊上呢喃道:“這下不好了,流氓都找上門來了。”
話落,閨房那扇纖纖柔弱的房門被人猛地推開,屋裏倆人齊齊的轉過頭去。
映入眼簾是便是一張含怒的美人臉,顧盼生輝,整個房間頓時亮堂了。
心意【僞更】
景娴擡頭望了望屋子的東南角,未梳髻的一頭青絲散落在肩頭,外頭一輪彎月已經半升起,搖搖欲墜的挂在半空。.
她想,自己此刻定是像只女鬼一般的。
等了半會,也沒有等到四阿哥開口,景娴想,古人雲,先發制人,自己興許也該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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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幽幽的開口問:“寶親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弘歷略微平定了下氣息,白皙的臉頰上依舊透着些微紅,一甩袖子将手裏的東西丢了過來,道:“鞋子不要丢樓梯上,容易摔到人。”
景娴瞧着丢到跟前的一只花盆鞋,上頭金絲蝶翅微微顫動,确實是自己的鞋子。她驀然睜大了眼睛問:“你怎麽知道我把鞋子丢樓梯上了?那樓梯寬的很,不至于摔到人吧……..”
話落,弘歷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
景娴咽了下口水,忙笑着道:“那樓梯不寬,小的很小的很……”
弘歷只是冷眼看着景娴,不開口。
景娴被那視線看的發怵,覺得有些尴尬,巴巴的向一旁的容嬷嬷投去求救的視線,而容嬷嬷卻微笑着轉過頭去欣賞風景了,一付“我沒看見”的陣勢。景娴只好讨好的笑着道:“寶親王說的真乃真理,甚賢惠啊。”
弘歷眼裏的輕視轉成了蔑視,從牙縫裏硬擠出幾個字:“一般賢惠。”
景娴沉思了會,達官貴人都愛聽人奉承,皇親國戚自然也愛這個,這寶親王自然也差不離了,于是小臉笑的皺成一團又開口道:“寶親王這可不是一般的賢惠,甚賢惠啊甚賢惠,景娴都要自愧不如了。”
弘歷扶着手臂,冷眼瞧着,也不搭話。
獨角戲難唱,這當着一位面癱更加難唱。景娴嘴裏發苦,腦子忽然一亮,一臉狗腿子樣的笑道:“夜深了,路難走,王爺是不是該回府了?”
“這才剛入夜。”
那廂是冷言冷語面無表情,這廂是背後發涼欲哭無淚。
沒話說的時候便只能沉默,景娴徹底沒話說了,所以空張了張嘴,安靜的躲角落裏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弘歷一甩袖子奪門而去了,沒留一句話。
從那之後,弘歷每日都會上門來尋她,說是謝罪,末了臨走時與景娴再吵一架,第二日重新上門來謝罪。
景娴對他的态度也自然而然的從一開始的如臨大敵,命令容嬷嬷緊閉門窗,在院子裏養了十只兇狠的惡犬轉變到用毛筆蘸着油刷肉燒烤時也遞一半過去。
那時春暖花開,五月原野上的風閃瞬的灌入她銀線交織的百蝶裙擺,景娴伸手去擋那鼓起的裙子,笑聲一圈一圈蕩漾開去。
擡頭卻看見了弘歷深邃的猶如碧湖一般的眸子,浸着些許笑意,不瞬不瞬的望着她,見她擡頭又猛地轉過頭去,冷聲道:“人長得醜,笑的也這樣醜。”
景娴聽了他的話,嘴巴咧開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映着那漫山遍野開得豔麗的山花,眉眼彎彎,好似天地間沒有什麽好煩惱的事情一般。
景娴笑道:“你若想要個笑的美的,我姐姐便是,我替你下聘娶了她可好?”
弘歷不語,久久的望着無際的山花,嘆息道:“我怎麽就遇上了你這麽個不解風月的人。”
景娴耳尖,擡起埋在花間嗅着的小臉,悶聲道:“我哪裏不解風月了,這不是在賞花嗎?再說了,我那本自傳可是寫了近乎一半…….”
還未說完,一股炙熱的鼻息噴在了眼上,景娴慌忙閉了眼睛,只覺得額上傳來一陣濕潤溫熱的觸感。
景娴一驚,忙的又睜開了眼睛。
弘歷嘴角微揚,離的她極近,無奈道:“你可知道我中意你這麽多月了,我當你是紅顏,你卻當我是哥們。唔,這話若是不說出來你便可能一輩子不懂我的心意了。”
景娴瞪大了眼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顫着手指“你你你”了個半天。
弘歷見她這副樣子,心情大好,将她一雙小手牽在手心,道:“我如何?”
景娴顯然是受了驚吓,烏黑的眼睛瞪的老大,透着些許驚恐與恍然,嘆道:“原來你真的是……真的是登徒子!”
花宴【捉蟲】
入夏時,窗外合歡樹上的知了便開始叫個不停,正中午時的太陽宛如一個大燒餅一般挂在上空扯也扯不到。
桌案上紙筆散落,硯臺裏殘留的墨汁已經幹涸龜裂。
景娴甚惆悵的單手支着個腦袋坐在窗邊對着那炎炎烈日瞧了老半天,咽了咽口水,對着屋裏正擺碗筷的容嬷嬷撒嬌:“嬷嬷,我要吃燒餅。”
容嬷嬷“哎”了一聲,将盒子裏的清炒蒜苗端出來擱在桌子上,走到櫃子邊上伸手進花瓶裏掏了掏,掏出來幾個碎銀子,拎上食盒準備出門。
景娴瞧了眼窗外,又轉過頭來道:“日頭太曬,嬷嬷記得帶傘去。”
容嬷嬷笑着應了,踩着咯吱咯吱響的樓梯下樓了。
景娴又幽幽的轉過頭去望着那合歡樹發呆。桌案上的自傳小說依舊停留在那個地方,兩月前便動不了筆了,兩個月,弘歷成親都已經兩個月了,時間過的怎麽那麽快?
兩月內景娴都不見弘歷來尋自己,便是一個解釋也沒有,就這樣子娶了他人過門。景娴靠在窗楣上想,這些貴族子弟都愛玩弄別人的感情,想必自己也遇上了這麽個人,雖說弘歷這人滿聒噪的,卻是個很好的飯搭子,自己吃火鍋烤肉吃,他便去劈柴。
甚和諧的兩人,怎的就這麽突然的成了陌路人呢?
待到容嬷嬷慌慌張張的揣着一張紅帖子奔回來時,景娴依舊沒有想到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他。
容嬷嬷将手裏的燒餅塞到景娴手中,粗粗的喘着氣道:“格格……出……出大事了……”
這誠然是個意外的好開頭,景娴換了個姿勢,手捧着燒餅啃着,耐心的等着容嬷嬷開口說這件大事。側首又回想起容嬷嬷這性子,便是連家中老鼠生了一窩小老鼠也要驚恐的念叨上半天的,仿佛天塌下來了一般,什麽這只母老鼠生了十只小老鼠,若是這小老鼠長大了便要生出一百只小老鼠,那麽我們便完了!
景娴不以為然,因為這府裏專門整天追着老鼠東奔西跑上竄下跳的專業滅鼠人士不計其數,其主要原因便是阿瑪有暈鼠症。
容嬷嬷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呼了一口氣,開口急道:“三貝勒爺的聘禮都擡上門了!”
景娴張大嘴巴咬在燒餅上,挑了挑眉毛,含糊不清的道:“那又怎樣?”
“怎樣?”容嬷嬷捂着胸口尖叫了聲,連連後退,一臉受了驚吓的樣子急道:“格格,三貝勒爺可是要娶您啊!您怎麽還能這麽沒事人一樣的啃燒餅呢!”
景娴呆了呆,将自己的下巴撫回去,沉思了半晌問道:“三貝勒,他有錢麽?”
容嬷嬷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家格格的話,目光直直的答道:“有錢。”
景娴摸着下巴,一手将燒餅繼續往嘴裏送着,喃喃道:“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