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衍烈!
曳羅瞳孔微縮, 然而她并沒有把匕首拿開, 不顧他握在匕首上的手, 徑自用力下按, 鋒利的刀鋒一下子壓住了底下少年脖頸處的白皙肌膚,只要他動一動,刀鋒立刻會劃破皮膚,甚至割到大動脈。
“你還知道回來?別動!我問你,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
她知道了?
少年輕輕笑着,笑聲清澈爽朗,他的眼眸微微一彎, 嘴角翹起,像個得意于自己惡作劇的孩子,“做了個小記號。”
能讓一堆人遠離着她,還讓別人認為她有攻擊意識的獸力,那叫小記號?!
曳羅原本就對別人的态度疑心,今天在郊外林子裏聽了那男子的話,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道光,立刻意識到:她身上有他們忌憚的獸力, 他提及狼族, 之前陌生人曾說她身上有味道,這總總結合在一起,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衍烈在她身上做了手腳。
少年肆無忌憚地笑着,皮膚輕易磨蹭到她抵壓在其上的鋒利匕首,細致的皮膚被劃破, 微微滲出了血,曳羅一頓,有些懊惱地移開刀子。
“叫了你別動,你看傷到了吧?”
她的手指輕輕捋過那處傷痕,血珠子附上指腹,然而當她的手指離開脖頸,底下的皮膚又恢複如初,唯有纖細的食指上仍留着一抹血痕。
衍烈眼神柔和,握住了她仍持着匕首的右手,低聲道:“生氣了?”
生氣什麽的,倒也沒有,其實從今天那些人的反應來看,也知道他的所謂‘小記號’有多流逼,能讓別人都忌憚,他是因為要離開才這樣做的吧,因為要保護她……
這麽一想,她連最後一絲不滿也沒有了,心想畢竟他是為她好。
“沒有啦,就是覺得意外,不過下次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這看起來是給我加個保護罩,挺好的。”
衍烈一雙深邃的眸子深了又深,嘴角緩緩勾起,他意味深長地道:“是挺好的。”
他了無聲息了幾天,不知道去哪了,曳羅有心想問問,但現在兩人的姿勢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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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意識到有人竄進來,半睡半醒之間她抓住匕首就反擊,如今他正被自己壓在身`下,而他也不反抗,就任自己随意壓制着,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比往常要亮上幾度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床幔,落在他微微敞開的領口間,灑在勁瘦性感的鎖骨肌膚上……
曳羅有些尴尬地移開目光,手放開了匕首,手撐在柔軟的被單上就想起來,一只手臂突然攬住了她,直接将她人壓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道:“你別動。”
頭被壓着,感覺鼻子快被壓扁的曳羅一臉懵,為什麽要這樣子?诶?他好熱啊!
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平時的狼崽子怎麽可能這麽柔弱?她撐起身子,努力将壓着她的手掰開,手探在他額頭上,我的乖乖,為什麽那麽燙?!
“你怎麽了?怎麽又發熱了!”
他随意應了聲,聲音沙啞含糊,“沒事,你身體涼,讓我靠一靠就好。”說完,便将她放在側邊,自己靠了過來,在她肩膀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他額上有汗滲出,臉色潮紅,看着他似乎準備這個樣子睡覺,曳羅猶豫了下,還是将手擱在他額上,打算調用治愈異能讓他好受一些,手剛擱上去,衍烈便抓住了她的手,将之取下,他閉着眼睛說:“什麽都不用做,這樣就好。”
“可是……”
曳羅還想動,立刻被他箍緊,他在她頸側蹭了蹭,聲音嘶啞難耐,“你治我,身體受不住,我這是老毛病,忍一忍就過去了。聽話,我不想再照顧你一個月。”
曳羅:……
講道理,上次她昏睡一個月才不是因為治他呢,是因為月祭夜透支了異能才那樣子。
“我想起了一些事。”
“诶?”曳羅正納悶着,便聽見他開聲,忙問:“想起了什麽?”
衍烈:“想起你去了森林一整天,就帶回兩只小鳥,好弱。”
曳羅:……
曳羅:“就這樣?”
衍烈:“就這樣。”
曳羅呵呵兩聲,直接把眼睛閉上,行了,這想起來跟沒想起來一樣,她可以睡了。
衍烈淡淡勾起嘴角,是的,他想起來了,那時候他還受着重傷,餓着肚子等了她一天,結果就看到她帶着兩只小鳥回來,心情簡直無法言喻,那時的他覺得她弱爆了,無比想擺脫她,他想哪怕是抱着傷的他去森林,都不會只帶回兩只小鳥。
他滿腔憤懑地要求全部食物,她卻好脾氣地安撫他,真的把食物都給了他,真的是……沒見過這麽傻的。
抱着她的手臂緩緩收緊,他覺得一陣陣暖流淌過心間。
這次離開,他一是為探羅賽提及的幾個地方真假;二是因為臨近月圓夜,他擔心力量暴走。
失去記憶時怎麽渡過月圓夜的他不知,但如今他恢複了原先的記憶,而且還融合了月栖石,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然而他沒想到,去了淮城和湯地兩處後,不知是不是受到治愈力的沖擊,之前失去的那段記憶,有零星以片段的形式跳了出來。
每一個片段,對象都只有一個人,全是她。
他想不起來全部事情,但每一幕不同風貌的她,卻讓他覺得異常熟悉,也覺得格外安心,他開始躁動,忽然很想見見她。
頂着頭頂上愈高的月亮,他壓抑着滿腔沸騰的血氣,穿過長嶺,奔回她居住的這間小小庭院,毫不猶豫來到她身邊,不意外地,對方持起武器相待。
其實她真的不弱。
只是這身子太差了,衍烈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泛着幽光的綠瞳在黑暗中顯得越發深沉,他低着嗓子問:“你希望我記起來之前的事嗎?”
曳羅人已經有些迷糊,聞言勉強睜開眼睛道:“能記就記,不能也沒關系,也沒什麽重要的事。”
沒什麽重要的事嗎?
他勾了勾唇,道:“去呼延山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曳羅:“……随便你,沒意見。”
看着她眼睛快閉上的樣子,他笑着戳戳她的臉頰,“再告訴我一件事,你最希望的事是什麽?”
“唔……”曳羅已經快撐不住了,揉了揉眼睛道:“世界和平吧。”
“呵呵,還有呢?”
“還有……”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聲音逐漸小了下去,“身體健康……”
等了一會,她的氣息終于平穩,衍烈抱了她一會,才慢慢起身,将她的身子放好,定定地看了她許久,低頭輕觸額心:“如你所願。”
他扯過一旁的被子,幫她蓋好,将她丢在床塌上的匕首拿起來,小巧纖長的匕首不過巴掌大,在他手上泛着銀光,他掂了兩下,微微勾動嘴角,手一動,手上的匕首消失了,一道銀光瞬間穿過床幔,閃電般地刺進窗前的一寸空地上。
只見原本被月光照到的這處銀光之地,慢慢滲出了血,一道人形的影子顯現,牆邊陰影角落,一道修長的身影像水波般輕漾,逐漸清晰,男人捂住胸口,嘴角流下一絲血液,有些遲疑不定地道:“……王,是你嗎?”
衍烈走下床,清透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完全顯出了他的樣貌,讓男子能一眼看清對方身形長相。
月光下的少年穿着一襲玄色長袍,一頭如墨的黑發披在身後,比寶石美麗的翠綠眸子閃着清冷的光,劍眉英挺入鬓,明明是帶了稚氣的長相,在他臉上,卻只看見深沉。
他沉眼望過來時,澎湃的獸力讓揚泰完全無法動彈。
身形還有些單薄,長相還有些稚嫩,但是,但是……這分明就是王少年時的模樣啊!
揚泰驚得不能自己,想上前卻因為地上的影子被定住而無法動彈,只能喊道:“王!你怎麽變成這樣!”
這氣息,這獸力,還有一眼能識破他的秘技,只能王才能做到這些!
他激動了,“王!”
衍烈皺眉,“閉嘴。”
他回頭望一眼床鋪,見床上的人安安靜靜睡着,氣息安穩,沒有半分被影響的模樣,這才袖手一揚收回了地上的匕首。
他掠了揚泰一眼道:“随我來。”說着一股風裹上對方,将之攜了一同越過窗戶,轉眼間,兩人便來到了卧房後的小庭院。
揚泰看看變回少年模樣的王,又望望曳羅所在房間方向,心中升起無數疑問,一時間反而不知要說什麽。
他今天尾随這位姑娘回到城主府邸,當時只想着她肯定有古怪,是以安心找了處位置潛伏,不想入夜後,他竟瞅見有人夜闖閨房,心想沒看到是一回事,看到了總不能不理,便也跟着竄進房間,然而他還什麽都來不及做,便被一股強大的獸力制住,完全無法動彈,只能勉強靠在牆角。
他知道他遇上高手了,于是用了秘技想遁走,哪知,仍是一點用也沒有,随後男人撤了禁制,他終于感應到對方的獸力,一時更是大驚失色。
揚泰心潮澎湃,望着背手站着看不出情緒的王,覺得口幹舌燥,心裏懊惱平時還算靈活的口舌怎麽這會打起結來了?
眼角一掃,看見一地的銀白月光,突然想起今夜是月圓夜,忙道:“王,你的身體如何?這次兀惜也來了,我叫她來看看吧?”
就見原本一臉淡然的王,聽了這話,突然眼神犀利地望過來,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獸力,壓得他喘不過氣。
揚泰覺得,他可能要完。
猜猜揚泰能活幾集,哈哈哈哈……
揚泰:作者不帶你這樣的呀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