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白茶拽着沈天昭的領口, 一拳砸了過去。
神魂沒有實體,她能碰觸到沈天昭只是因為他用靈力充斥于周身上下。
不過沒有溫度,也沒有痛覺。
本來她只是因為惱了才動了手,以沈天昭的修為, 想要避開再輕易不過。
不想她不單打中了, 還把人的頭給打偏了幾分。
看着沈天昭側開臉,頭發散亂遮掩了神情的樣子。白茶攥着拳頭一愣, 這才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自己剛才惱怒之下幹了什麽。
“啊抱歉師尊, 我,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非要來招惹我,我們明明可以和睦相處的,你偏要招惹我……”
她慌慌張張的就要起身,不想底下人神魂散去,如螢火點點, 飄到了不遠處位置重新彙聚了靈體。
和白茶以為的盛怒不同, 沈天昭不單沒生氣,反倒心情頗好地挑了挑眉。
“用不着道歉,你剛才那樣就挺好的。”
他用舌頭頂了頂腮幫, 盡管沒有痛覺, 卻也覺得癢癢的。
沈天昭還想要說什麽,看到白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要說什麽直說。”
“……師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斟酌了下語句,一邊擡起手摸了摸臉上的血跡, 一邊悶悶開口。
“還是說你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癖好?”
比如抖m什麽的。
沈天昭倒沒有覺得白茶這話冒犯到了自己, 他剛才的舉動任由哪個人來看都很是異常。
“你想多了。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 天斬其實就是我, 你們定的是主仆契。你想要壓制住它,就得壓制住我。”
白茶頓了頓,順着詢問。
“所以要想和天斬完全磨合,我得先要壓制住你?”
“差不多這個意思。”
即使沈天昭現在只是靈體,可他的修為依舊深不可測。想要壓制他,從力量上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這對于現在的你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你要是單單想要贏君越鳴那小子,只需要做到一點就足夠了。”
“哪一點?”
在白茶似懂非懂的時候,沈天昭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從氣勢上壓制我,就像剛才那樣——”
“天斬本能服從于我,而你要反之。”
“把我當仇人也好,把我當死對頭也罷。你越目中無人,越不把我當回事,你們的磨合可能會越順利。”
白茶噎住了。
這會不會太叛逆了點兒?
而且道理她都懂,可是要實踐起來實在太難了。
劍雖不是人,但是對人的情緒感知極其敏銳,尤其是像白茶和天斬這樣已經締結了契約的情況。
白茶在它面前無所遁形,沒辦法僞裝。
因此要想要這項修行順利進行下去,她對沈天昭的所有負面情緒都必須是真實的。
對方不告訴她為什麽要打她還好,她被這麽不明就裏的毆打了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些怨氣,現在她都知道真相了,那這修行要怎麽進行?
白茶将自己的疑惑告知給了沈天昭。
沈天昭對此不甚在意。
“其實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告訴你只是單純解釋給外面那兩個人聽的。”
他支着頭,餘光掃了不遠處的謝九思和柳殷芷方向,而後繼續說道。
“我再怎麽說也是天下第一劍,多少也是有點包袱在身上的。總不能讓他們誤會了我是一個殘暴之人,見你修行不得寸進,一言不合就氣得動了手。要是傳出去,我這本就不好的名聲不是就更雪上加霜了嗎?”
沈天昭的語氣甚是唏噓。
槽多無口。
不過別的不說,這個修行方式的确立竿見影。
白茶先前時候一直被劍氣和威壓牽制,無法動彈的身體,在被沈天昭激怒的時候不知怎麽湧現出了一股氣力,等到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然掙脫開來了。
她活動了下發酸的手腕和脖子,可能是被打得狠了,白茶心情也不大好,不想再和沈天昭廢話下去。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所以接下來我該怎麽做?再被你往死裏打?”
他搖了搖頭。
“其實這激怒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動手。”
白茶還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只見沈天昭彎着唇角笑得惡劣。
他抱着手臂點了點,薄唇微啓。
“我有點好奇,像你這樣道心穩固的人中了柳殷芷的天賦都連着好幾日才清醒。你說,要是這醉生夢死用在謝九思身上如何?”
白茶心下一驚,“你這話什麽意思?”
沈天昭這次沒有回答她,他指尖微動,一道定身術過去直接将謝九思束縛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青年被突然定住微皺了皺眉。
“沈師叔,你這是何意?”
“沒什麽,就是幫你試試道心。”
他也不管謝九思什麽反應,朝着一旁的柳殷芷擡了下下颌。
“小姑娘,你剛才死纏爛打想要跟過來不就是為了這小子嗎?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
“這小子可是天生劍骨,純陽之體,與他歡好別說突破瓶頸了,你直接從金丹到破丹之境都可能。”
柳殷芷眼眸一動,合歡宗的修者向來沒什麽善惡觀念,道德底線極低。
雙修之法再尋常不過,有些宗門弟子更是為了提升修為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盡管之前她對白茶說自己不會奪人所愛,只是飽飽眼福,解解饞,并不是因為她真的沒那個旖旎心思,而是知道謝九思和她修為相差懸殊,她就算有那個想法也不可能得手。
可如今這樣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她說不心動是假的。
再說了又不是她動的手,是沈天昭。
之後謝九思要找算賬也是找後者,就算他要對她如何,大不了威脅他說要把這件事廣而告之。
劍修那麽重面子,尤其不出意外謝九思還是萬劍雲宗下屆宗主。
要是被人知道他被合歡宗的修者取走了元陽,會被人質疑道心不穩,不堪重負。
謝九思試圖掙開束縛,奈何沈天昭的修為太高,一個普通的定身術于他都能擒住蒼龍的程度。
見柳殷芷蠢蠢欲動,他臉色沉得厲害。
從白茶這邊看去青年應該是冷着臉警告了對方,偏柳殷芷仗着他無法動彈,肆無忌憚地靠近。
白茶瞳孔一縮,這一幕和之前她在佛塔時候一樣,柳殷芷也是這樣強迫她與之對視。
然後她便中了招。
謝九思此時也不例外,他的瞳孔有些渙散,長長的睫毛顫顫巍巍,似風吹雪落。
那雙眸子沒了往日的神采,空洞無光。
柳殷芷在他耳畔輕輕吹了口氣,青年白皙是肌膚染上緋色,呼吸也紊亂了幾分。俨然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白茶慌忙瞬身引劍,想要把結界劈開。
可那結界太牢固,“哐當”一聲,不僅沒破開,白茶反倒被生生震退了數丈遠。
“媽的,沈天昭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這是我的修行,幹我師兄什麽事,你有什麽沖我來!”
“徒兒,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沈天昭一邊說着一邊似欣賞什麽美景般看向結界外的青年面紅耳熱,純情難挨的模樣。
“你怎麽就知道謝九思不樂意?合歡宗的雙修功法的滋味最是銷魂,沒準這一次是半推半就而成的,之後就是他主動上趕着找上柳殷芷了。”
“閉嘴!”
白茶氣得跳腳,被刺激得靈力都亂了。
“你要是還當我是徒弟的話就趕緊解開他的定身術!”
“為什麽要解開?我看他還挺樂在其中的啊。”
他眯了眯眼睛,煽風點火地繼續說道。
“人都有七情六欲,謝九思也不例外。準确來說靈族的欲望要比人族更甚,他們更遵從于欲望。謝九思憋了這麽久,幫他疏解一番于他來說百利無一害。”
“閉嘴!”
沈天昭不顧白茶心亂如麻,他湊近了些,如心魔呢喃低語。
“還是說,你不是擔心他的清白受損,而是遺憾那個污他清白的人是柳殷芷不是你吧?”
“我他媽叫你閉嘴!”
幾乎是在沈天昭話音剛落的瞬間,少女再忍無可忍,一劍橫掃了過去。
劍入神魂,将魂魄散成兩半。
下一秒又合二為一。
白茶腦子亂,心裏更亂。
剛才沈天昭的話如魔音入耳,一遍一遍在她腦海裏回蕩。
她不明白自己在煩躁什麽,又在心虛什麽。
這已經不是一次了,從前幾日她不慎中了天賦,或者還要再往前一點,在無量之地時候開始。
她好像漸漸不能把謝九思當成同門了,是同門又是兄長,是親情,又在親情以上。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感情,有一點不可否認,白茶對謝九思有很強的占有欲。
她不許,不許任何人碰他。
“既然這破結界我破不開,我便讓你滾回我的身體!”
沈天昭每日清醒的時間不多,如果什麽也不做的話一般能維持一個時辰左右。
可要是靈力消耗得過快,半個時辰回去也有可能。
白茶沒想過能贏沈天昭,她只要早點從這裏出去,早一點,再早一點!
【傲天,我需要你。】
白傲天的意識是和白茶連在一起的,所以她想什麽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盡管他們互為半身,但是白傲天知道白茶并沒有完全接受他。
倒不是排斥,她會使用天賦,卻從未與他像之前佛塔時候那樣讓兩者的意識相融。
沈天昭之前說白茶出劍不穩,劍心不定正是因為如此。
白茶已經過了中二的那個階段,她沒辦法做到毫無羞恥之心的放飛自我。
可如今白茶竟然決定和他意識相融了,這讓白傲天覺得很不真實,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你,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我事先告訴你,你要是和我意念合一的話是不可逆的,以後你的性格什麽都會受我影響。尤其是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會像佛塔時候那樣胡言亂語,進入亢奮狀态。而且也不會像解除天賦那樣過幾日就恢複了,這可是長期的……】
【我沒和你開玩笑。】
白茶緊握着手中的命劍,她擡眸看向沈天昭所在的方向。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映照着的劍光比數九的天還要冷冽。
【你是我,我是你。我們本就是一體的,這不是影響,只是我隐藏的天性罷了。】
【而且這從來都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唯有實力決定一切 。只要我足夠強,我就算把天說成地也不敢有人反駁!】
她手腕一動,有劍風擦過她的額發。
【傲天,你知道成為龍傲天的第一步是什麽嗎?】
白傲天莫名亢奮,【是什麽!】
白茶如今才明白過來,比起把沈天昭看成死對頭什麽的效果于修行來說并不是最好的。
修真界修者千千萬,一半都是沈天昭的仇家,恨一個人只能說明他無能為力,且奈何不得。
她扯了扯嘴角,直勾勾注視着金光之中的那道身影。
【是目中無人,狂上加狂。】
沈天昭是什麽東西,終南老祖又是什麽東西?我觀萬物不入眼,不觀神佛知真我!
【傲天,随我斷了這天下第一劍的氣焰!】
【哦哦哦哦哦哦他媽的,燃起來了!】
好熱血,好刺激!
白傲天的情緒已經被白茶完全調動了起來,他凝了靈力融入她的周身上下,四肢百骸。
剎那之間,四方風動。
竹葉漫天翩然,攪動着天地都似要為之變色。
昏暗的環境裏,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宛若朝陽,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等到白茶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流轉成了燦然的碎金。
她周身的氣勢也大不相同。
沈天昭從一開始就知道白茶并未完全和她的天賦融合,要是融合了她的修為會更近一步。
即使早就料到了白茶的修為會有提升,然而真正目睹的時候他還是頗為驚訝。
不為別的,先前還是剛至凝心修為的少女,如今竟直接一越到了一步金丹。
他挑了挑眉,眉宇之間全是欣慰。
“不錯,不愧是我沈天昭的徒弟。這樣就算你三日後和那小子對上,沒有命劍也有勝算……?!”
沈天昭見目的達成,想要撤回結界結束今日的修行。
誰知他話剛說到一半,少女身形一動,直接提劍砍了過來。
轟隆一聲巨響,他倒是未傷到分毫。
這一劍下去,劍氣磅礴,險些把這片竹林都給削平。
白茶渾然不覺自己這般做有何不妥,那雙金瞳像是盯獵物一樣死死盯着沈天昭。
“贏君越鳴有什麽意思?我要贏也是贏你!”
“沈天昭,我要揍得你滿地找牙!”
她擡起手擦了下臉上的髒污,明明一身狼狽卻莫名有一種萬丈佛光傾覆落下的超脫。
要是換作旁人敢這麽對自己師尊說話,後者一定會暴跳如雷,氣得直接引命劍當場清理門戶了。
偏此時的白茶有病,沈天昭更有病。
“有點意思。”
他手腕一動,一把竹劍從身後破風而來。
“敢這般大放厥詞,我倒要看看你能從我手中走幾招。”
白茶一躍而上,直往沈天昭要害刺去。
沈天昭側身避開,反手一劍打在了她的背脊。
他沒有凝劍氣,只是單單用力道便斷了白茶的脊骨。
白茶重重砸在了地上。
按照平時這種程度就算能動,也不可能那麽快起身。可幾乎是在她落地的瞬間,白茶又猛地彈了起來。
沈天昭也不可能真的把白茶往死裏打,他避開她的要害,引劍将要落。
她突然弓身,一把抓住了沈天昭的頭發。
靈體不是實體,所維持的身體每一處都是靈力所在。
白茶自知想要攻擊到沈天昭難于登天,便劍走偏鋒。
等到沈天昭反應過來時候,她提劍一揮,直接削斷了他的大半頭發。
那一頭鴉青色的頭發如瀑,此時被這麽一斷,成了齊肩短發,跟狗啃了似的。
離開了靈體,她手中的頭發也消散殆盡。
沈天昭的靈力也被白茶削去了一部分。
“?!你這逆徒!你竟然敢斷我頭發!”
他摸着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氣得發抖。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俗世的人對頭發很看重,修士雖并沒有那麽在意,卻也不會輕易斷發。
白茶冷笑了一聲,一想到結界外的謝九思還在被柳殷芷欺辱,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斷你頭發怎麽了?我告訴你,我一會還要扒了你衣服!”
她說着趁着沈天昭還在氣頭上沒留意,又近身去抓他的衣領。
“撕拉”一聲,劍氣劃破了衣服,白茶用力一扯,雪色的肌膚猝不及防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白茶是真瘋,不代表沈天昭也瘋了。
要掙脫并不是難事,只是她現在這個狀态普通攻擊沒辦法,
這一幕不僅沈天昭驚了,外面的謝九思和柳殷芷也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要是白茶這個時候還清醒着,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青年旁邊還站着一個沈天昭。
結界內的那個少年只是沈天昭的一個傀儡,剛才把謝九思定住讓柳殷芷輕薄的畫面也不過是幻象所致。
只是沈天昭在幻化虛境的術法上造詣頗深,可謂是爐火純青。
白茶即使和白傲天融合了意識,達到了一步金丹的程度,太虛幻境非她能掙脫的。
再加上這次修行沈天昭不單單是為了讓白茶磨合命劍,也存了讓她和天賦完全融合的心思。
所以這幻境他還加了些暗示,亂了她的心神,她自然更難辨認。
只是沈天昭知道她必然受了不小的刺激,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刺激。
為了給謝九思報仇,她竟然大逆不道到當着外人的面扯他衣服。
“嘿嘿嘿(?﹃? ),白白的嘿嘿,吸溜……”
看着一旁的柳殷芷一邊擦着口水一邊傻笑着,眼睛都要看直了。
沈天昭氣得臉都黑了。
“你再看當心你的眼睛。”
柳殷芷吓得慌忙收回視線,她捂着眼睛,過了一會又悄咪咪透過指縫窺探。
“……”
媽的,這都是什麽事?
沈天昭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要撤了結界進去,只聽裏面猝不及防傳來一身驚呼。
循聲看去,只見白茶扒了他的上衣還不解氣,居然開始拽他的亵褲。
那傀儡修為只在破丹。
一邊顧忌着傷了白茶,一邊又無法脫身,只得慌亂拽着腰帶不讓她抽掉。
“?!住手,逆徒!你這逆徒!”
“叫啊,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的!”
白茶咬了咬牙,臉上的血跡此時瞧着更加可怖。
“沈天昭是你為老不尊,敢欺負我師兄,辱他清白!以眼還眼,以暴制暴,我今日也要讓你聲名狼藉,名聲掃地!”
“沈天昭”被她這狠勁兒給吓到了,捂着胸膛拽着褲子哭喪着臉掙紮。
“不是白茶,乖徒兒,你冷靜點。我可是你師尊,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這樣對我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不想白茶聽後更興奮了,破罐子破摔道。
“來啊,一起發爛發臭啊!”
“……”x3
她變強了,也變瘋了。
作者有話說:
白茶:師兄,我給你報仇了。
白傲天:我贏了沈天昭,我真牛批。不愧是我。【戰術後仰】
沈天昭:我不能吃虧,我得去把謝九思衣服扒了。
謝九思:……倒也不必一起發爛發臭。
柳殷芷:嘿嘿(?﹃? )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