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靈劍堪堪斷裂之前, 一道金光乍然出現,似一把利劍朝着祝靈塵方向而去。
祝靈塵下意識側臉避開,也正是這個時候白茶得了機會,引劍掙開對方的壓制, 一躍而上!
“慈母手中劍!”
在璀璨的靈光成了千絲萬縷的細線般彙入那斷裂的劍脈裏, 針線縫補一樣,将其肉眼可見地縫補好。
劍若鏡面, 光潔如新。
白茶手腕一動, 劍帶罡風, 重重斬落下去!
“——游子身上劈!”
“什麽……?!”
祝靈塵愕然看了過去,只見周遭劍氣彙聚在了白茶劍刃。
那劍氣不在五行,那劍式也不見章法。
她一時之間看不破,又避不開。
随着劍刃相撞,有漩渦從上而下席卷而去。而祝靈塵被白茶的劍氣困在了其中,整個人似葉落大海, 歸墟無依憑。
“太好了, 成功了!”
白茶大喜,盡管當衆用了這樣羞恥的劍訣實在讓人摳腳。
可看到此時不僅脫身成功不說,還借力打力将祝靈塵困住了的結果, 她當衆喊出言靈的尴尬也平複了許多。
【你別高興的太早了。我們剛才能壓制住她主要是勝在出其不意, 那道言靈凝成的劍不在五行,劍氣也是,她自然無法立刻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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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傲天感知到罡風之中少女的氣息除了一開始被困住的時候有些紊亂之外,靈力什麽并沒有太多的消耗。
這一招只是短暫的擺脫了困境, 未起到什麽決定性作用。
果不其然, 一道黑色的身影破風從漩渦而出。
白茶連忙往後退開和她保持着距離。
祝靈塵的臉頰劃破了一道血痕, 衣袖也有破損, 是被先前的劍氣劃傷的。
她擡起手用手背将臉上的血跡擦拭,擡眸看向不遠處握劍警惕的白茶。
“我差點忘了,你的天賦是召喚系言靈,且還不在五行之內。”
其實白茶手中劍依舊是鶴不群給的那一把,只是它被重新修補過了劍脈。
修補劍脈是用的言靈之力,劍氣自然也有所不同。
因此在祝靈塵看來這前後并不是同一把靈劍,而是白茶召喚得來的。
不過無所謂她如何想,白茶還沒有蠢到在比試時候去糾正對方自己的天賦。
祝靈塵眼眸微動,劍刃慢慢彙聚了紫藍色的光亮。
“既然五行之外的天賦我無法看破,那便只有委屈師姐了。”
她話音剛落,劍風快若閃電,從四方彙聚,将白茶圍在中間。
白茶連忙用劍去斬,可劍剛撞上那風,風便成了雷電,順着劍面流經四肢百骸。
她痛的臉色蒼白,手支撐着地面才堪堪沒有倒下。
祝靈塵執劍走到了白茶面前。
“這是五雷陣,是我蓬萊獨有的陣法。”
“因為師姐的天賦有些麻煩,我怕你再和之前對上泷如夜時候召喚出那樣麻煩的東西,所以便用此陣将你困住。引雷入你軀體,直到将你內裏靈力耗盡。”
術法所用靈力可取之萬物,然而運轉天賦唯有靈脈之中的靈力。
內裏的靈力耗盡,自然無法使用天賦了。
她這一次想要壓制的是白傲天。
“為什麽要這麽麻煩……”
白茶皺了皺眉,壓着疼痛一字一頓開口。
“就算不用這個陣法,我的靈力有限也撐不了多久。祝師妹,你今日為何這般激進?”
一開始使用天賦,到現在的五雷陣。前者壓制的是術法劍訣,後面便是她的天賦。
祝靈塵并不認為白茶能贏,卻還是這般不遺餘力。
“我明白了,你在意的不是輸贏。這場比試,你不是為了和我交手才這般大費周章,你是為了讓沈師叔看到吧?”
從白茶繼承了第一道劍意“一劍萬物生”開始,沈天昭的意識便蘇醒了。
她之前就說了想要要個答案,沈天昭沒辦法給她答案,她便從白茶身上找。
白茶這時候才算真的明白祝靈塵的意圖。
“就像現在,你用了五雷陣壓制我的天賦,是想要證明無論資質還是天賦,你都強于我對嗎?”
被戳中了心事的少女靜默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只是她的手緊握住了劍柄,暴露出了她內心并沒面上看上去那般平靜。
祝靈塵入劍宗是為這天下第一劍道而來,如今的萬劍雲宗雖排名第三,但沈天昭的劍意在一日,終南山與昆侖只能屈居其下。
和其他人不同,祝靈塵一出生便入了道,能下地時候便開始拿劍了。
她對道的執念很深。
如果白茶的資質和天賦都勝于她,她心服口服,但是事實相反。
天靈根的确萬中無一,可她是天生道種,天賦更是出類拔萃,于劍于天賦也該擇選她才是。
“……是。”
半晌,在白茶以為對方不會回答她的時候,祝靈塵深吸了一口氣這麽說道。
“我承認,我是不甘,想要通過和師姐的比試向沈師叔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才會這般全力以赴,不遺餘力。”
“我想不明白我找不到宣洩口,所以将對沈師叔道的執念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想要尋求個答案。”
祝靈塵心性純粹且坦誠,她不屑于撒謊,要麽不回答要麽坦然告知。
“抱歉師姐,我不是有意為難你的。”
白茶有些意外對方會給自己道歉,畢竟這種事情也沒個誰對誰錯。
要是換作她是祝靈塵,她也會因為沈天昭的決定而覺得不解。
感覺到祝靈塵将五雷陣收了一部分。
白茶試探着動了下手指,正要說什麽,誰知少女又問。
“師姐既繼承了沈劍仙的劍意,應當有入他的神魂和他交流過吧。”
“我也不想這麽逼師姐,只要告知我他不擇我的原因即可。”
“啊這……”
這要她如何說?她也不知道啊。
“應當是他覺得我靈根和天賦都在五行之外,難渡劫數,和他當年境況相當,心生憐憫?”
這話是實話,修者的靈根和天賦,唯有後者不在五行。也就白茶這種情況難得一見。
祝靈塵順着白茶的話想了下,當了真。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靈劍,又看向了白茶,準确來說是透過白茶看向沈天昭。
“那我若是自廢了靈根和天賦,沈劍仙可也會認可我?”
白茶大驚:“?!不是師妹,我只是猜測,随口一說而已,你可千萬別亂來啊!”
好家夥,這是什麽操作?為了一個道法傳承竟然還自廢,這可比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還要狠!
“……所以他不是因為和你同病相憐才擇選的你?”
祝靈塵神情明滅,先前剛松懈下來的雷陣又再一次逼近了白茶。
“果然,今日這個答案還是得從師姐身上讨要。”
她說着執劍指向白茶,眉眼冷冽。
“沈劍仙,我與師姐這一戰你且看好!”
“?!等等……!”
【老白!快凝劍氣護住要害!】
白茶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白傲天突然大喝提醒。
“轟隆”有雷聲隐約,她猛地擡頭看去。
那五雷陣不知何時凝成了一道雷柱,直入蒼穹。
祝靈塵禦空而上,雷聲陣陣,她卻如入無人之境。
“?!怎麽回事?祝師妹不是劍修嗎,為何會引雷?難不成也和泷師弟當時一樣用了什麽靈寶符箓?”
要知道雷是天之力,修者無媒介若是生引天雷,輕則反噬,重則灰飛煙滅。
“沒有,我用瞳術看得真切,祝師妹手中除劍之外并無符箓靈寶!”
“那她是如何做到的?難不成她的天賦還能憑空引雷不成?!”
“……”
在衆人驚愕不已的時候,一旁的青年覺察出了端倪。
鶴不群皺了皺眉,看向高空之上隐于雷電裏的祝靈塵。
“她竟是變異雷靈根?”
這話雖的疑問句,可語氣卻很篤定。
作為帶祝靈塵修行的謝九思自然一早就知道了,他微微颔首。
“如果說白茶的靈根和天賦皆在五行之外,不受天道庇護。那麽祝靈塵則反之。她的靈根是雷,她的天賦在道,都是天之力。”
“表面上看上去是她們在比試,實際上是天與人的交鋒。”
祝靈塵代表着天道,白茶則為沈天昭。
此時的白茶面臨的情況和沈天昭當時面臨天的時候很像,在同樣的環境之下,如果白茶是沈天昭的話,又該如何抉擇?
這是白茶遲早會面對的,現在只是祝靈塵,再到後來便是真正的天道劫數了。
這也是為什麽卓不絕會在比試前日讓白茶去領悟那道心法。
鶴不群也意識到了老者的意圖。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觀戰的弟子突然驚呼出聲。
劍閣之上一片陰霾,烏雲彙聚,遮天蔽日,剎那之間白晝成了永夜。
極致的墨色裏驟然破開,是雷鳴電閃撕扯開了些許天光。
祝靈塵的雷靈根和泷如夜的以天賦馭雷不同,她不會受到反噬,又是引的天雷之力。
本質上是十分接近雷劫的。
雖然對于鶴不群和謝九思這樣的元嬰修者來說,這道雷落在他們身上不痛不癢,畢竟他們的身體早就淬煉得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了。
可被擊中的對象若換作白茶就全然不同了。
“是劫。”
謝九思眼睫微動,那雙眸子晦暗莫測。
“對于她來說,這是她的第一道劫數。”
一般來說只有步入金丹的修者才會有劫數,其劫數分為人劫,情劫,天劫,雷劫,生死劫。
劫數是難以預測的,防不勝防。
所以唯一應對劫數的辦法便是不斷修行,提升自身。
不過劫數沒有好壞之分,全在自身。
你若能渡便遇難成祥,更近一層。若不能渡,道消身隕,也是定數。
而白茶不受天道庇護,她的劫在她每一次突破的時候都有可能出現。
比如現在,祝靈塵是她築基的人劫。
這次她若是能從祝靈塵的天雷之中脫身,祝靈塵便不是她的劫,而是機緣。
天地有兩級,否極而泰來,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劍閣之上風起雲湧,劍閣內裏劍氣肆虐。
白茶被困在五雷陣中,手緊握着劍卻無法使上半分氣力。
【老白!快起來!】
【不是我不起,是,是我根本沒法動。】
她咬了咬牙,整個人似被無形的巨手壓制在了陣法裏。
白茶知道自己和祝靈塵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可同為築基,同為劍修,她即使再不敵也不可能被壓制成這樣。
好像對方的天賦,靈根,生來就是為了克她的一般。
【因為她是天行者!】
【什麽天行者?】
白傲天忍着雷電貫入的疼痛回答道。
【天行者就是能行使天之力的修者,她的靈根和天賦都由天所賜,祝靈塵是少有天賦和靈根都在五行之內,完全受天道庇佑的存在。】
祝靈塵或許沒意識到自己的天賦也在五行,白傲天起初也沒覺察到。
直到在她不能破他的天賦的時候,才确定了這一點。
【也就是說,你頭頂之上即将落下來的雷是天雷,而祝靈塵本質上是天道的縮影!】
這便是為什麽白茶處處被壓制。
【祝靈塵并不知道她的天雷克你。這道雷對于其他修者來說或許只是受點皮外傷,養幾日就好。可是于你就是劫數了,你不受庇護,躲不過就真的有可能會斷了根骨!】
白茶心下大駭,想要制止祝靈塵引雷。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雷聚在了她的劍刃壓得劍都彎了,蓄積的雷電之力随着祝靈塵大喝一聲。
劈開蒼穹,雷霆萬鈞眨眼落下!
她瞳孔一縮,慌亂之中往觀戰臺那邊看去——
謝九思看着少女蒼白着臉色,無措害怕的眼神,他壓着唇角,緊緊握住了劍柄。
因為太過用力,骨節也生生泛白。
“師兄——!!”
“轟隆”一聲,雷落的聲音将白茶的呼喊聲全然掩蓋。
劍風肆虐呼嘯,塵土飛揚之間。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白茶感覺身體輕盈如雲,沒了五雷陣的束縛,禦于高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氣,劫後餘生的慶幸之後,這才注意到了周遭的異常。
天上的雷未落,祝靈塵引劍在上。
外面觀戰的人驟停在了原地沒了動作,萬籁俱寂,只有白茶能自如行動,他們似乎被摁了暫停鍵一般。
時間停滞在了雷落的前一秒。
“怎麽回事?傲天,你做了什麽嗎?”
白茶擡起手掐了下臉,不是在做夢。
【我什麽也沒做,剛才那雷陣是針對我的,我根本沒辦法運轉靈力。】
白傲天對剛才那一幕也心有餘悸,他平複了下情緒,感知了下後一愣。
【老白,我們好像又進入沈天昭的幻境之中了。這裏的氣息和入劍碑時候一樣。】
幻境?
她眨了眨眼睛,試探着活動了下手腕。
和之前時候一樣,她下意識想要去找沈天昭。
然而白茶剛禦空往千仞峰方向過去,天上停滞的天雷“轟隆”一聲劈了下來!
白茶趕緊引劍去擋,那雷卻避開了她,生生朝着她身後落去。
她心下一驚,順着雷落方向看去。
一個身長如玉,面容俊美的青年揮劍斬開天雷,像當時登天梯一樣,一步一步踩着劍風而上。
“沈劍仙!”
白茶眼睛一亮,想要詢問什麽。
沈天昭卻目不斜視,徑直從她身旁往蒼穹而去。
【他好像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這和之前幻境時候不一樣。
【這是他的記憶。你心法未解,你只能看到他悟得心法時的畫面,并不能和他對話。】
先前沈天昭是為了等她入劍碑,才去問的天。而現在沈天昭并不是引她入的幻境,是那道落雷落下時候心法被動觸發。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是劍碑還是心法,只有得了沈天昭的允許白茶才能窺看到他的記憶。
三千雷劫,天地色變。
青年執劍從容而往,一如昨日問天。
【這一次他引你所見的是他的劫數。】
【從雷劫的威力來看,你現在看到的應當是沈天昭所渡的第一道天劫——金丹雷劫。】
和其他金丹修者的雷劫不同,沈天昭要渡的天雷是他們的兩倍有餘。
每一道的威力也比尋常天雷更甚。
天在阻他,阻他入道,阻他渡劫。
沈天昭擡眸看向那天門,九天之上似到了盡頭,三千天雷彙聚在他頭頂。
他手握着命劍,雪色銀光,亮若明月。
白茶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命劍的模樣,卻只能看見一團白光。
雷鳴震天,似龍吟虎嘯,天地也在動搖。
萬千雷落,一并砸在了沈天昭的身上。
只見青年衣袖翻飛,他一人引劍,黃河之水倒流入天。
他攜山海之力将雷融進,重重湧入蒼穹。
烏雲翻滾裏暴雨混着雷電落入人間,成了春雨,潤澤萬物。
沈天昭于風雨之中獨往,在最後一道天雷落下之前,他忽而于空中停下。
而後,回頭看向了白茶。
“我有一劫,你可敢渡?”
沈天昭身後雲海翻湧,逆着雷光,神情悲憫,面若冠玉。
似神佛親臨,點化蒼生。
白茶心頭一顫,她擡眸看向那道天雷,隐約之中那畫面和先前在劍閣時候重合。
她也有一道雷要承,一劫要渡。
沈天昭又道:“此劫亦是彼劫,你之往後如我今日。天阻你道,天降你劫。避不開逃不掉。”
“我已道隕身消,望後生有承我志者。”
“為自身辟道,為蒼生開路。”
他手握着命劍,從九重天下來。
最後在距離白茶一步位置停下,将劍遞到了她的面前。
“我有一劍,你可敢接?”
劍修贈劍,意味着傳承。
沈天昭引他入此是讓她看天之不公,他的境遇便是她日後。
在今日之前白茶并沒有想過要和天抗衡,她所求無非是順遂渡劫,長命安康。
而祝靈塵的那一道天雷,還有于沈天昭幻境所見讓白茶徹底改變了主意。
祝靈塵不是天,只是有天之力就能把她壓制成那樣。日後若是真面對三千雷劫,她又當如何?
不是沈天昭非要斬這天,是天不容他。
也不容她。
白茶和沈天昭相對而立,良久,在幻境快要維持不住雷落的時候。
——她接過了那把劍。
在接劍的瞬間,沈天昭的身影如鏡破碎,成了無數碎片散落在了天地之間。
雷聲隐約,高空之中祝靈塵引雷将落。
劍閣之外人聲嘈雜,耳畔劍風烈烈。
她回到了現實。
白茶回頭看向謝九思所在的方向,和剛才的驚恐慌亂不同,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堅毅凜冽。
“?!白師妹這是在幹什麽!哪怕躲不開落雷,她也該用靈力凝防護罩防禦啊!”
“簡直胡鬧!雷靈根的雷力是尋常雷落威力的三倍有餘,劍修身體再強健也不能硬抗啊!”
“可這雷一旦落下便不能收回……”
“……”
不單單是觀戰的衆人,一旁的鶴不群也捏緊了拳頭,少有的緊張。
他知道白茶領悟了那道心法,可如何解,如何擋這劫數卻是未知。
白茶深深看了劍閣外一眼,藍白的光亮映照在她的臉上。
剎那雷落,四方風動。
她握劍禦空,如登雲梯一般直面落雷迎了上去!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畏懼半分。
正如沈天昭問天時候一樣,白茶的意志亦如此。
“沈天昭……”
人群之中不知是哪個峰的長老突然這麽喃喃出聲。
這三個字輕若鴻毛,卻驟然驚起萬千浪。
在場的衆人,但凡是見過沈天昭的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得臉色一變。
五百年前,天降浩劫。
天門之上也有一人這般引劍入九天,只為斬天,為蒼生萬物開路。
——義無反顧,雖死無悔。
而如今這近乎要被遺忘的畫面,在白茶繼承劍意之後開始清晰,又在這一刻重疊。
高臺之上淩霄猛地站了起來,一旁的逍遙子瞳孔一縮,手中的靈果不知何時掉落在了地上。
哪怕是算盡前後事的卓不絕也沒想到白茶會這般破這心法。
祝靈塵臉色一變,只見一道明黃色的執劍生生将那雷柱從中斷開。
她渾身覆着雷電,疼痛侵入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白茶死死咬着牙,散開的頭發在風中淩亂,衣衫被雷火燎燒。
宛若浴火的修羅。
祝靈塵又驚又惱:“白茶,你瘋了!越靠近落雷的地方威力越大,你明明只要在五雷陣中待着,頂多斷一兩根肋骨,你為什麽非要沖上來找死!”
“找死?”
白茶一字一頓重複着,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話竟笑了出聲。
“那就當我找死吧。”
她說着也不管祝靈塵什麽反應,蓄力引着劍氣,将周遭的雷電之力掠奪于劍刃。
雷在五行,排斥于她。
激烈的痛楚讓白茶渾身顫抖。
祝靈塵心下大驚,意識到她要引劍攻擊過來,而且還是用雷。
這麽近的距離她根本無法躲避。
她顧不上其他,運轉靈力再一次聚雷。
想要用雷力抵消雷力。
然而不知為何,祝靈塵剛運轉靈力引雷,可那雷力似磁鐵一般抽離自身,不受控制地湧向白茶。
祝靈塵的天賦是使天之力,那她便奪天之力為己用。
白茶看着天雷,威壓逼仄似神佛壓頂。
此時白晝,天地混沌無天光。
隐約間雲霧翻湧裏,她又看到了沈天昭的身影。
白茶這一次沒有猶豫,也沒有遲疑。
他執劍而上,她亦同往,直至九天之上
“既天不仁,以你我為刍狗。”
白茶臨于蒼穹,迎着天雷,居高臨下注視着祝靈塵。
她高舉着靈劍引雷落下,祝靈塵被壓制在了陣法之中。
“我便斬道,斬天,斬天人!”
數道落雷,避無可避。
祝靈塵瞳孔一縮,只能在雷落的瞬間護住要害。
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數道雷柱擦過她的身邊,将五雷四方陣法生生摧毀。
劍風擦斷了她的額發,祝靈塵擡眸看去。
白茶已劍指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