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咳咳, 這什麽東西?”
鶴不群被茶水嗆得不住咳嗽,平日裏還算穩重的形象也摧毀殆盡。
稍微平複了下氣息後他眯着眼睛湊近仔細看去,因為血蘿藤樹的血液招致了周遭的妖獸蜂擁而至,引發了獸潮。
在畫面裏各種妖獸奔騰着帶起塵土漫天, 不僅是那個被白茶騎在身下跑路的背影, 就連她本人他也好找了一通才鎖定。
他将靈力覆在眉眼,這時候才算真正瞧見了那黑黢黢的東西是什麽模樣。
說它是馬, 可又沒馬那樣四肢矯健, 說它像牛又比牛速度敏捷。
從其身形大小來看更接近驢, 可又沒有任何動物的生氣。
百獸陣裏的妖獸衆多,雖說鶴不群不是每一只都有印象,然而是不是陣中的他一感知便知——那四不像并非陣中的。
如果這個東西是白茶用術法變幻出來的他可能只會意外她靈根出衆,竟能以練氣修為使出築基甚至凝心期才能使用的變幻術。
然而這并不是變幻出來的,而是她憑空召喚出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鶴不群更加吃驚了。
要知道變幻的東西的用靈力凝聚的,等到靈力耗盡就會消散, 可白茶騎着的這個東西除了召喚時候有感知到靈力波動之外, 它全身上下再無一絲靈力運轉。
既無靈力維持,又能如狼似虎般狂奔在森林裏,這簡直前所未聞。
是契約獸嗎?還是謝九思教給她的傀儡術, 這東西其實不是什麽猛獸, 而是傀儡?
白茶并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的一通召喚引起了鶴不群這樣大的反應,她在這種妖獸林裏被妖氣壓制靈力實在有限。
只能用言靈召喚出這個小摩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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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虧我小時候閱覽廣告無數,記住了這一句廣告詞,不然今天可就真的得交代在這兒了。”
白茶一邊說着一邊操縱着手把騎着小摩托疾馳在森林, 森林裏障礙物太多, 後面的妖獸又窮追不舍。
她只得一手控制機車, 一手執劍把攔檔在前面的樹木攔腰斬斷。
白傲天也沒想到自己的技能還能這麽用。
【對啊, 我怎麽忘了。咱們的天賦本質上是言靈,不單單只是中二臺詞和劍訣可以用,只要是知道對應口訣的基本上都能使出來。】
【不過召喚實物出來比普通劍訣靈力消耗更大,我們的靈力本來就被壓制了,如今這麽用了一通更是所剩無幾。】
天賦不同,所需的靈力強弱也不同。
品階越高的天賦使用時候消耗的靈力越大,這也是為什麽大多只有資質出衆的修者才會覺醒頂級天賦。
因為資質平平的靈力不足,根本沒辦法供給天賦使用。
白茶的天賦【我既真理】就是頂級天賦。倒不是白傲天自封自誇的,而是當年她玩《大道仙途》的時候正是她中二的時候,她設定的這個技能各方面數值都給拉到了最高。
不單如此白茶又是個氪金玩家,這個天賦不是最高級都難。
在白傲天覺醒之後因為白茶的靈力有限,他一直都是被壓制着的,很多言靈都無法使用。
本來吸收了靈劍靈力倒還好些,只是如今他的大部分靈力都用來給她打通靈脈了。
言靈不是可以無條件無限使用的技能,言靈顧名思義是語言的力量,在某種意義上是訣也是咒。
若是使用了超出自身承受範圍的言靈,是會遭受反噬的,輕則昏迷個三五天,重則當場七竅流血而亡。
白茶也能明顯感覺到自從把小摩托召喚出來後她渾身的力氣流失了不少。
好在摩托不需要靈力維持,只要加速往前避開它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回複□□力撐過一日應該問題不大。
她剛這麽想着,只聽身下“哐當”一聲。
摩托車身抽搐了一下,車輪陷落在了泥沼之中。
該死,怎麽好巧不巧這個時候卡住了?
白茶着急的用腳蹬着摩托,在快要掙脫出來的時候,獸群之中一道白影沖了出來。
它的速度比起其他妖獸更為迅猛,直接一躍了十幾米,“哐當”一聲砸在了機身之上。
被這麽個龐然大物這麽一撞,原本陷落在沼澤的的摩托立刻被翹了出來!
白茶連人帶車整個人都被高高抛在了半空,她慌忙用手操控着方向俯沖往下。
周邊的樹枝茂盛,墜下去的時候她的臉頰不可避免被劃破了幾道血痕。
好在這一下雖猝不及防,不過借着這力道她在半空扭轉了方向往外圍沖去,和那群妖獸隔開了距離。
等到墜地之後稍微穩定了些許,白茶松了口氣。
她利用着蔥茏的樹木遮掩,和血蘿藤濃重的氣息掩藏了身形,這才暫時沒有被它們發現。
然而現在并不是松懈的時候。
起初白茶是打算往外圍過去,畢竟那裏的妖力稀薄,一般妖獸都不會靠近。
如今看來她應該往陣法中心過去才是,陣法中心是靈力最盛的地方,這本就是用來鎮壓它們的法陣,越到中心對它們的壓制越強。
【妖氣越重的地方禁锢着的妖獸也就越多,不出意外陣法中心應該就在裏面!】
白傲天話音剛落,原想着這裏區域太大,準備将感知的周遭區域圖和白茶共享。
誰知他剛調動靈力,圖像還沒來得及形成,先感知到了妖獸的氣息!
白茶也覺察到了頭頂逼仄的妖氣,她猛地擡頭看去,是先前那只白虎。
它的身軀有五六個人那麽大,通體雪白,金色的豎瞳閃爍着森然的寒光。
而且背後竟有一雙巨大的翅膀!
【這是通天白虎,看翅膀大小應該在三品。】
三品,也就是對應人修,是在築基中後期修為。
她倒是想現在就跑,可這虎子有翅膀,她這摩托騎得再快也無濟于事。
劍修在同修為之中最強,若是其他修者要跨級對付妖獸的話毫無勝算,不過對于白茶來說尚有一搏之力。
要贏的話可能很困難,但是周旋一陣子找準時間趁機溜走應該問題不大。
想到這裏白茶手握着靈劍,在那白虎俯沖撲咬過來時直直往它身體刺了進去。
這白虎看着皮毛柔軟,不像身體卻如盾牌一般堅硬。
若不是她手上拿的是把靈劍,換作平時用的桃木劍估計直接就斷成兩截了。
怪不得鶴不群會在入陣之前給她靈劍,原來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
這一下雖沒刺傷它,然而這一舉動還是把它給激怒了。
通天白虎的利爪如刀尖銳,“刺啦”一聲劃過劍面,帶起的火星細碎。
因為一人一獸離得太近,白茶的眼睛險些被劃傷。
她身子往後一仰,堪堪避開了白虎的攻擊。
白茶準備拉開距離再攻擊,那白虎怒吼着張開血盆大口朝着她噴出一團火焰。
那火不是橘紅色的,而是幽藍色的妖火。
和風停雪的紅蓮業火有些像,一被燒到只有焚燒殆盡才會熄滅。
她慌忙騎着摩托往前避開了火焰,側身時候火光擦過她的頭發。
白茶眼睜睜看着那火焰過去,轟然一下子将身後的一棵樹點燃,霎那間便燒成了灰燼。
幾乎不給她一點反應時間,又一團火焰覆了過來。
對于妖獸來說修者的肉身是最美味的食物,它耐心得将白茶圍在火焰中間。
熱風燙灼,熱氣沖天。
白茶渾身被燙得通紅一片,她眯着眼睛看向火光之外。
只見通天白虎從空中落了下來,一步一步朝着她這裏走來。
想吃我?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白茶覺察到它的意圖磨了磨後槽牙,腳下用力一蹬,騎着摩托車直直朝着通天白虎方向沖了過去。
“崽種!我創死你!”
白虎被白茶狠狠撞到了樹幹上,才堪堪壓制住一下,下一秒白虎怒吼着一翅膀把她給從摩托上扇飛到了老遠。
力道太大,白茶整個人都給嵌在了地上。
周圍火焰漫天,本就灼熱滾燙。
那雙巨大的羽翼帶起的飓風翻湧,不僅壓制着她的劍氣,還把火焰越燒越旺。
熊熊的火焰滔天,白茶宛若被一條火龍給困在了其中。
随着周圍的樹木被焚燒,那圍繞着她的火圈越來越小,再無法脫身。
她眼眸一動,拿着劍準備支撐着身子站起來,一道殘影掠過,白虎的腳重重踩了上來。
白茶覺得渾身骨頭都被碾碎了一般,疼得喘不過氣。
三品妖獸的修為本就在她之上,練氣和築基聽着只差了一個等級,實則其中距離宛若天塹。
再加上周圍妖氣一直壓制着她,白茶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在入陣之前鶴不群就告知過她,如果撐不住了就引劍為訊,他看到了便撤陣放她出來。
可現在別說引劍了,就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如果呼救的話應該也成。
只是白茶沒有,她就這麽靜默地躺在地上,什麽也沒做。
看到這一幕的鶴不群皺了皺眉,他不明白白茶要做什麽。
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還不讓他撤陣?
之前爬懸崖的時候不是挺惜命的嗎,一被鬿雀圍繞就嚷嚷着讓他救,怎麽現在反倒非要逞強,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過不管白茶要不要他撤陣,他對此也有基本的判斷标準。
這是修煉不是搏命,一旦白茶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他都會第一時間出手。
鶴不群這麽想着,還沒來得及動手,只聽陣中突然傳來一聲震天的獸吼。
原本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白茶,在通天白虎張開血盆大口,想要把她吞吃入腹的時候。
一道冰藍色的光亮倏爾掠過。
只見白茶用靈劍抵擋着它的獠牙,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什麽東西扔進了它的嘴裏。
修者五感敏銳,尤其是鶴不群這樣的元嬰修者,他幾乎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東西是什麽——是水蛟龍的妖丹。
原來如此。
怪不得白茶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撤陣,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通天白虎的屬性為火,而水正好克火。
再加上那水蛟龍的品階比它高,這妖丹在它體內,兩股妖力相斥,無法消化。最後只會受到反噬,爆體而亡。
不出他所料,在妖丹入體的那一刻,通天白虎渾身的妖力紊亂,在經脈之間四竄。
它難受的胡亂飛着撞擊着樹幹,火焰不受控制地噴出,好幾次都險些燒到白茶。
也不知掙紮了多久,等到力竭之後,它“啪”的一聲從高空中重重落下。
随着它落地的那一霎那,“轟隆”一下炸出了一片血霧。
緊接着一顆火紅色的妖丹從血泊之中滾了出來,最後落到了白茶腳邊。
白茶剛彎腰準備伸手去撿,前一秒還平穩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緊接着一股逼仄的威壓傳來。
是獸潮,比剛才還要重的獸潮。
【老白,應該是這頭通天白虎爆體動靜太大引過來的妖獸群。】
白傲天感知了下周圍,發現數量比起之前還要多上快一倍。
更要命的是這群妖獸是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也就是說白茶無論往哪個方向都能撞上。
【現在怎麽辦?這種情況我們躲不過,要不咱們先引劍撤陣吧……】
其實白茶從一開始選擇了用水蛟龍妖丹來制服通天白虎,就料到了它爆體之後妖氣四散,必定會引發更大規模的獸潮。
說實話,這只是一個修行而已。
就算沒有成功待到十個時辰下一次再繼續就成,按理說她沒必要為了對付一只妖獸,就把那顆自己以命相博得到的妖丹用掉。
白茶當時在被壓制的時候第一時間的确想着的是引劍讓鶴不群撤陣,然而下一秒她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讓她打消了放棄的念頭。
風停雪說過,鶴不群的天賦只适用于他自己和極少數的天才。
她不敢自稱自己有多天賦異禀,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鶴不群的方法對她的确有用,不然她也不會一日之內打通靈脈,突破修為。
可是完全是天賦的作用嗎?白茶覺得不是。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其實在她自己。
在被鬿雀包圍的時候她是真的以為鶴不群不會救她,正因為白茶當時沒有給這留退路,所以才在絕境之中得以突破。
這讓她明白了一件事。
無論是修行還是劫數,她都不該逃避,不該留有餘地。
修者本就是與天争命數。
“躲不過就一把火燒了!”
白茶拿起手中的妖丹用力,“啪”的一聲捏碎。
溢出的靈力立刻被她吸收,她感覺身體再一次充盈着氣力。
在吸收了靈力之後,她的背上慢慢凝出了一雙羽翼。
白茶扇動着翅膀飛到了高處,手握着靈劍,眉眼肅殺冷冽。
劍鋒森然,劍氣如刃,紛亂的草葉将那抹亮麗的明黃襯得格外分明。
言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伴随着白茶的聲音,昏暗的環境裏忽而燃起一團巨大的火焰。
火花似萬千落雨,紛紛揚揚灑了滿地。
所到之處全然被火舌吞食,沖天的火光之中白茶的衣袖被熱風吹得烈烈。
……
白茶從陣法之中出來的時候是隔天清晨。
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除了靈力耗損太大有些酸疼之外,身體上的傷已經全然愈合了。
應該是鶴不群給她療了傷用了藥。
絕頂峰靠近蓬山邊界,雲霧萦繞,終日不見什麽光亮。
她還沒從百獸陣的兇險中回過神來,剛要說什麽便看着眼前抱着手臂神情沉郁的青年,又瞥了一眼那山河卷中不知何時燒破的一個小洞。
那位置好巧不巧正好是百獸陣的所在。
白茶愣了下,反應過來這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傑作。
山河卷雖是靈器,可裏面是用鶴不群天賦容納的真切存在的東西,也就意味着她燒過的地方山河卷也會有一定的破損。
一般入陣的肯定會損壞一些陣中的東西,他原想着以白茶的實力頂多斬殺一兩頭低階妖獸,造不成什麽損失。
可沒想到她為了待夠時間,完成修行,竟然放火燒山,用這樣偏激的辦法把妖獸困住。
“……那個鶴師兄,我錯了。我當時只顧着完成修行了,真不知道那一下子會把你的山河卷給燒了。”
白茶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虛地看向對方。
“你看要不這樣吧,你到時候把修補靈器的靈石給我報個賬,等我以後有錢了還給你成不?”
鶴不群對于白茶把她山河卷損壞了是有些生氣,但是他更生氣的是自己所制作的靈器竟然被一個練氣後期的弟子給弄壞了。
這對一個器修大能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
“不用了,這本來就是我把你扔進去的,用不着你賠。”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得如實回答我。”
一聽不用賠錢,白茶高興地立馬答應了。
“好的好的,鶴師兄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在陣法之中所用的是什麽術法?”
鶴不群不認為自己的靈器會被普通的術法損壞,他思來想去覺得只可能是術法的問題。
“是謝九思教給你的?”
這話聽着耳熟,好像前不久風停雪也這麽說過。
也是,白茶自入門到現在只跟過謝九思修行過,會誤以為是他教的也很正常。
“你說那個火訣嗎?那是我……”
“不是,那個我知道你是用了妖丹使出來的火訣,我問的是那個四不像,你是怎麽變出來的?”
盡管鶴不群有可能會像風停雪一樣不相信自己覺醒了天賦,白茶覺着還是得說清楚為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之前在陣法之中所用的不是術法,是我的天賦。”
“這樣啊,是你的天……?!你說什麽?你覺醒天賦了?!”
不怪他反應那麽大,天靈根的修者自古以來就沒有成功覺醒過天賦的。
因為萬物守恒,靈根和天賦不可能有兩個都在五行之外的情況。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是的确如此。”
白茶擡起手撓了撓面頰,有些苦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說她所用的是天賦不是術法吧,可變幻東西什麽的有變幻術,用劍式的時候也有對應的劍訣。
這些都是能夠只要靠修行就能學到的術法,她就更難證明了。
青年沉默了半晌,在白茶以為他也會像風停雪一樣認為她是在開玩笑的時候。
他薄唇微啓,沉聲說道。
“我相信。”
白茶愕然:“你相信……你這就相信了'?”
她一開始時候是希望別人相信自己所說的話的,可真正到了那一天的時候她反倒覺得有些不真實了。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先前我就覺得奇怪了,你那個憑空召喚出來的四不像既不是傀儡,又沒有靈力驅動不說也就算了,我的山河卷可是我的本命靈器。”
鶴不群一邊說着一邊将展開的山河卷卷好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所以說,比起是用謝九思教給你的術法給損壞了的,我更願意接受是你的天賦這一說法。”
“……”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看着白茶一臉郁悶的樣子,青年的唇角上揚了一個很淺的弧度。
“好了,不逗你了。說說吧,你這個天賦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覺醒的,你現在能掌握幾分?”
“天賦也是需要修煉的,如果只覺醒了天賦而不去開發的話再頂級的天賦也如同雞肋,還會反噬其主。”
這話白傲天也說過,它告訴她因為她的靈力和修為有限,很多言靈都用不了。
白茶聽明白了鶴不群的言下之意,他是打算之後将天賦的部分也一并納入修行的內容之中。
這還是她頭一次告知別人自己的天賦,不知怎麽的白茶莫名有些緊張。
“是這樣的,我的天賦叫【我即真理】,覺醒沒多久。這名字聽着是有些狂妄,不過本質上就是個言靈。就像剛才我使用言靈召喚小摩……小馬駒一樣,只要我知道其對應的言靈,在我靈力範圍之內的東西我應該都能召喚。”
言靈總體大致分為兩類,一種是祝福類的,比如增幅力量,氣運什麽的。另一種則是詛咒類,也就是寓意不好的言靈。
這種天賦其實并不算少見。
像劍宗有一個小峰弟子就覺醒了言靈類天賦,雖并不适用于修行,可因為是祝福類的言靈,他在宗門上下很有人氣。
基本上每個要下山歷練的弟子在離開之前都會找他要一份言靈祝福。
只不過言靈這種東西不能多用,若是超出了自身承受範圍就很容易受到反噬。
看白茶先前在陣法之中的情況,因為修為她的言靈威力并不算大,至少和其他頂級天賦相比算不得多出衆。
然而奇怪的是她的言靈既不像是祝福類又不像是詛咒類,好像什麽言靈都能使用,不受限制一般。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鶴不群指尖一動,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籍。
白茶坐在他對面看得真切,那是一本言靈類的書籍,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從古至今收錄的言靈。
“我看了下,這一頁的言靈在你靈力範圍之內,你試試使用天賦看看。”
她順着鶴不群手指指着的地方看去,是一些最基礎的五行言靈。
“氣流血脈,聚之合一,真火于身。”
這是火系言靈。
白茶照着念了一遍,和之前使用天賦時候那種氣血充盈不同。
她什麽也沒感覺到,同樣的周遭也什麽沒發生。
鶴不群有些意外,卻沒多說什麽。
“你再試試這個。”
“雲澤水生,育之山海。”
這是水系言靈。
同樣的,白茶念了一遍之後也沒反應。
鶴不群不信邪,又讓她把這一頁剩下的言靈一個一個挨着念了一遍,結果沒一個成功。
“你怎麽回事?這可是最基礎的言靈了,你竟然一個都不會……”
他說到這裏一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我說白茶,你該不會是故意騙我的吧?你怕被我知道那些術法是謝九思教給你的,結果你又用他的術法把我山河卷給燒壞了,所以你怕我去找他麻煩,故意編造了一個天賦來應付我是不是?”
不怪鶴不群這麽懷疑,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白茶對謝九思出奇的信任和維護。
只要他說一句謝九思的不好,她就會立刻為他辯護反駁。
就連找上他修行也是因為怕謝九思遭人非議。
因此鶴不群越想越覺得白茶是不想給對方惹麻煩,才這麽說的。
白茶聽後慌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鶴師兄你誤會了,我真沒騙你,我真的覺醒了天賦……”
“那你怎麽連最基礎的言靈都用不了?”
她沉默了一瞬,紅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的天賦有點特殊,它理解不了的言靈它就沒法用。”
簡而言之就是白傲天沒文化,看不懂這些言靈。
當然,白茶也不懂。
鶴不群聽了這個解釋臉色沒有一絲好轉,反倒越發沉了下來。
顯然他是不相信自己這個荒唐的解釋的。
畢竟自古以來言靈都是固定的,只有言靈類天賦者能夠使用。
白茶既都說了自己的天賦是言靈,卻用不了,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啧,算了,你若是不坦誠我如何問你你嘴裏也說不出半句實話。”
青年冷着眉眼涼涼看了白茶一眼。
“今日就到此為止了,你要是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我可沒時間在這裏聽你胡編亂造,托你的福,我還要去修繕山河卷呢。”
見鶴不群是真生氣了,白茶趕緊起身攔住他。
“等一下!”
“你還有什麽事?”
“鶴師兄你聽我說,我雖然不能使用你書上的這些言靈,但是我用自己的言靈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鶴不群一愣:“自己的言靈?”
白茶點了點頭,怕他不相信伸手指了指展開的那頁言靈。
“比如這兩個火系言靈和水系言靈——”
“火焰熊熊。”
話音剛落,一簇拳頭大的火焰“噌”的一下出現在了白茶手中。
“清泉如水。”
她擡起另一只手,一團泉水憑空凝聚在了她的掌心。
鶴不群連忙用靈力去感知,除了使用天賦的時候有靈力波動之外,這兩團火焰和清泉沒有任何靈力維持,不是虛幻的,是真切召喚出來的。
他驚愕地看向白茶:“你這是怎麽做到的?”
白茶沉默了半晌,而後悶悶回答。
“……大概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吧。”
……
白茶有天賦這件事讓鶴不群足足三日才回過神來。
起初他頂多是驚訝天靈根這種五行之外的體質竟然也能覺醒天賦,可後來一想也覺得沒什麽。
畢竟劍宗上頭還有個空靈根的也覺醒過天賦。
空靈根雖也在五行之外,不過和白茶這種絕佳靈根不同,前者說的好聽是靈根,然而本質上和廢靈根沒什麽區別,只是能入道修行罷了。
一般這種資質的弟子如何修行撐死了也只能在外門,做個普通散修。
偏偏五百年前就有這麽一個例外,他不單單覺醒了天賦,還成了真傳弟子,甚至把劍道修到了極致。
仙魔大戰之時更是名聲大噪,其風頭曾一度壓過了終南山的那位劍宗之祖。
他那樣開局青銅的都能覺醒天賦,像白茶這種情況雖少見,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萬物此消彼長,因果守恒,這是天道法則,是亘古不變的。
那個劍修前輩雖靈根普通,但是覺醒的天賦極強也在法則之中,偏偏白茶卻并非如此。
鶴不群原本以為對方覺醒的只是普通言靈,誰知她的天賦比他想象之中強大不少,不單單五行之內所有的言靈都能使用,連帶着還能憑空變出實物來。
現在白茶還是練氣後期就如此了,到了後期天賦技能不斷開發之後,不知道她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天賦不受限制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天賦發展空間越大,說明修為的上限越高,所歷的劫數也越難渡。
再加上白茶又是天靈根,若是一個不慎光是一個小小的劫都能斷了她的命數。
“?!你說她覺醒了天賦?”
和當時鶴不群得知了這個消息時候一樣,風停雪也驚得半晌沒合上嘴。
“她沒告訴你?”
鶴不群這幾日因為這件事思緒有些亂,想着來找風停雪商量下,不想剛一開口,對方的反應比他還要大。
“不應該啊,我看她在整個劍宗也就你一個女性朋友了。你平時一得空就來這邊看她修行,我還以為你們兩關系很好,她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她這段時間的确大多時候都會來絕頂峰這邊,倒不是來看白茶修行的,而是監督鶴不群的。
畢竟是她把白茶帶過來的,鶴不群修行起來沒輕沒重,她怕出什麽事所以隔三差五就會過來一趟。
“……說是說過,只是我當時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我沒當真。”
風停雪回想起當時白茶在後山的那一劍,她是個丹修感知力不比其他修者,可也覺着有些奇怪。
那頭水蛟龍雖在先前被她的天賦壓制住了,消耗了不小的妖力,卻也不是一個練氣修者能對付得了的。
更何況還是一個被拔了逆鱗的妖獸。
“那現在如何?你找我過來是覺得帶一個覺醒了天賦的弟子太麻煩,反悔不想帶她了?”
剛覺醒了天賦的弟子靈根靈力各方面都不穩定,修行時候稍微行差走錯就可能傷及根骨,嚴重者甚至還有走火入魔的情況。
因此怕招致麻煩,一般來說不會有人願意帶這種弟子修行。
青年聽後不悅地皺了皺眉:“我沒這麽想。白茶這個情況是棘手了些,但是若是我真不管了任由她胡亂修行反倒更危險。”
“整個劍宗如今除了我,估計也沒幾個人能引她安然無恙地修行了。”
“那你既沒打算反悔,這麽大老遠把我叫過來做什麽?”
鶴不群頓了頓,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坐在亭子裏抱着一堆書啃得焦頭爛額的白茶。
這是他近日來針對白茶天賦的修行。
可能是因為白茶出身武林世家,鶴不群發現她雖能識字,可不通其意。
這對于一個天賦是言靈的修者來說就像是人有腿卻不會走路一樣。
想到這裏鶴不群就覺得頭疼,他着實沒有想到帶人修行不僅要負責修煉,還要負責文化課。
“不是每個覺醒了天賦的弟子都要去長老堂那邊登記嗎,那邊是主峰我不想去,你今日得空的話就帶她去做個登記。”
不單單是鶴不群不想看到謝九思,還因為祝靈塵。
他倒是對祝靈塵沒什麽意見,只是他師尊傷的那個蓬萊島的大能正是祝靈塵的師叔,也就是蓬萊主的師弟。
聽說她師叔近些年病情又加重了不少,這個時候鶴不群要是去主峰的确不大合适。
風停雪隐約也猜出了鶴不群的顧慮,她也沒再多說什麽。
好在她今日修行已經結束,也不着急離開。于是在看着白茶差不多要把那本書給抄寫完了,準備過去把她帶去長老處。
一旁的青年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一塊玉牌遞給了風停雪。
“對了,這個你也拿着,到時候帶她去了長老處再去一趟劍閣樓。”
看清楚這塊玉牌上的字樣後風停雪一愣。
每個入劍宗的弟子都會有一塊命牌,和淩雲峰主殿懸挂的三千命燈一樣,是用來記錄弟子的命脈情況的。
其中命牌裏有主人的一縷神識,用來辨認身份。
若是宗門弟子出了什麽意外身隕,這命牌斷裂,命燈熄滅。
見牌如見人,加上鶴不群說讓她把白茶帶去劍閣,聯系前後她都不用如何想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你想要舉薦白茶參加擇劍考核?”
擇劍考核和宗門考核不同,難度是在宗門考核之上。一般只有通過了宗門考核的弟子才能擇劍,不過不是所有通過了宗門考核的弟子都能進行考核。
因為每年擇劍名額有限,擇劍考核唯有主峰的弟子才能參加。
當然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是也有例外。
有些弟子資質出衆,短時間內也達到了擇劍資格,可以由門中長老或者資歷深的師兄師姐舉薦。
像謝九思和鶴不群就有這樣的資格。
風停雪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玉牌,神情少有的有些猶豫。
“不是,這會不會太快了點兒?我知道白茶現在覺醒了天賦尚有擇劍之力,可是她在劍宗本來人緣就不大好,前段時間還得罪了仙樂峰的那個紀妙妙……”
她說到一半發現自己竟然在關心白茶。
風停雪沉默了一瞬,見鶴不群并沒有覺察到什麽紅唇抿着,悶悶繼續說道。
“反正她年歲還輕,今年先通過宗門考核,等到入了主峰後再去參加擇劍考核也不急。你現在貿然給了她舉薦名額,反倒會讓其他人心生不平。她本是一介凡人無人倚仗,這樣做只會給她招致麻煩。”
這些鶴不群不是沒想過,只是他發現白茶的靈力增長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靈力的強弱對應天賦的成長速度,若是天賦成長太快沒有足夠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