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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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北辰漸漸從怒火中清醒過來,先前的那些話成了他心裏的一個大結,他微微皺着眉頭看着蹲在地上喃喃自語的何青柳,俯下*身來貼着他的耳廓如同情人般呓語道:“青柳,五年前你說過一次的,你說你歡喜我,想同我好,你才不喜歡那狐妖是不是?”
何青柳依舊是喃喃着原先說的那句話,神情恍惚,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廖北辰的話。
廖北辰定定的看了何青柳一會兒:“我知道你是應了,來,我帶你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一個手刀落下,何青柳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廖北辰抱起他,召喚出飛劍乘風而去。
…………
秋兒一直都在門口守着候命,何青柳與廖北辰的争吵她一字不落的都聽見了,越聽越心驚膽戰,她原本還想着要進屋護主,但最終還是怕了。她眼睜睜的看着廖北辰抱着何青柳打開了門,禦劍而去,看都沒看她一眼。她是怕了,怕得連出聲阻攔都不敢,更別說是攔人了,她眼睜睜的看着廖北辰把何青柳帶走,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只盯着少爺一個人,從來不把正眼放在外人身上,開始也是,最後也是。秋兒非常讨厭那人,也非常害怕他,讨厭他一直盯着少爺,就好像……想要把少爺獨占,不給任何人看,害怕他一直盯着少爺,就好像……裏面有一種名為瘋狂的東西。
那人是一個瘋子。
ELEVEN
自那日之後,何青柳音信全無,仿佛是人間蒸發一般,若不是有官府記錄在案,恐怕是所有人都會懷疑這世間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人。
何府這些年剛剛積累起來的財富就如同雨夜裏搖曳的火星,迅速的蕭條衰敗,這回是真的敗了,何家沒了主心骨,大家都收拾東西走人了,就剩下這空蕩蕩的毫無人煙的府邸。
秋兒是不大願意離去的,但她還是搬到了別處,時常回來看看這荒廢的宅子,回想當年的一些事。她現在已為人婦,嫁的是來福客棧的少掌櫃,日子過得也算美滿富裕,不愁吃不愁穿,可她的心裏有一根刺——
她後悔自己那日沒有以身護主,現在少爺沒有半點消息,她心中的愧疚感一日比一日來的沉重。
可是半年之後,何青柳有悄無聲息的回來了。他瘦得不成樣子,臉色蒼白,眼下是一片青黑,看上去像是疲倦的很,穿着一身白衣,就如同索命的厲鬼,但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一種難以察覺的無法表達的感覺。
秋兒見到何青柳時足足盯着他半晌,才認出這是她的少爺,她一下子紅了眼,開口呼喚道:“少爺……”
何青柳朝她淡淡的笑,擡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秋兒明白過來便不說話了,充滿疑問地看着他。
“我要搬到山裏去住,”何青柳開了口,“你幫着我把何府給賣了吧。”
“為什麽?少爺這……”秋兒聽了一頭霧水。
“只是累了,要去休養一段日子,如果……”何青柳頓了頓,“如果那人來找我,你就說……沒看到過我。”
“少爺,那人……是”廖公子嗎?
“是。”何青柳打斷了她的話,“照我說的做就是了。秋兒真是辛苦你了。”
“哪裏的事,秋兒不辛苦的。”秋兒應了,可總覺得少爺有些變了,可又好像沒什麽變化,仿佛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在何青柳離開後的第二天,廖北辰找上門來了。
“他在哪?”廖北辰冷冷的道。
“不是你把少爺帶走的嗎?怎麽還來問我?”秋兒道。
“你在說謊,說,他到底在哪!”廖北辰的眼睛眯了起來,一絲狠厲在眼中閃過。
“我怎麽曉得?我不知道!”秋兒強作鎮定的說道。
廖北辰幾次逼問都沒有結果,只能作罷急匆匆的走了,繼續尋找的旅途。
秋兒長舒了一口氣,心想這下他再也找不到少爺了。
天氣漸漸轉涼,山間的露水也越來越重,屋外*陰雨連綿,淅淅瀝瀝的雨點在屋頂上聚成一潭,順着屋檐緩緩流下,形成了一條條細小的水柱。
何青柳坐在屋內看着屋外的景象一言不發,他的手邊放着一把通體漆黑的劍。
他看着屋外出神了許久,想起了那個神秘人——
“要我助你逃出這地方?可以啊。”華服男子搖着折扇悠然自得,“不過,你也得幫我做一件事。”
“不是什麽壞事,這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讓他永遠都找不到你的好事,你答應嗎?”
“只要你一直帶着這個錦囊就夠了,你想知道裏面是什麽嗎?那就老實告訴你好了,那不過是團柳絮,不過你只要一直帶着它,他就永遠都找不到你,哪怕他的修為有多麽高。”
“你問為什麽要幫你?”華服男子合起了搖晃的扇子,語帶憐憫,“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卻落得這般光景,唉,真真是可憐吶。”
他搖頭晃腦裝模做樣的一邊嘆息一邊往外走去,不過眨眼片刻,已經沒了蹤跡。
只要一直……戴着它?
何青柳的手攥緊了手心裏的錦囊,卻又不自覺的松開了。
真的要一直……戴着它嗎?
何青柳又開始望着屋外的細雨愣神,手指卻開始不自覺地摩挲着手邊的那把漆黑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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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總是不時地上山來探望何青柳,來時總是帶着些東西,大多都是些進補的吃食或者是禦寒的衣服。
何青柳對她的這般舉動很是感激,身子也漸漸養好了起來,不再那麽瘦的駭人。可惜那年冬日,何青柳染上了肺痨。
在當時,肺痨是絕症,治不好的,何青柳沒敢告訴秋兒,她來的時也忍着咳嗽,直到秋兒察覺出異樣來,可那時已經是強弩末矢了。那時候何青柳與秋兒話正說着,忽然間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感覺到了咽喉間翻湧上來的血腥味,卻還是無法抑制的在潔白的方巾上留下了梅花般的血紅印跡。
何青柳的病越來越嚴重,甚至到了只能卧病在床的地步,而一直以來都是秋兒在照顧他。
又是一年春來到,梅花已謝,桃花正旺,何青柳覺得精神好了些,便讓秋兒同他一道去看桃花。當時花開正盛,桃花的花瓣落了一地,鳥兒在枝頭高歌,蜂蝶在花間飛舞,那場景真真是美極了,可惜何青柳還沒有仔細的看完這番美景,便身子一歪,昏倒在了地上。
“少爺?少爺!……”秋兒驚恐的聲音在何青柳的耳邊回蕩,繼而漸漸淡去。
這年初春,何青柳殁,享年僅二十又二。
秋兒按着少爺生前的祝福将他葬在了山中,每當清明時節,就來這山中看看他。
某一日,一位華服男子來到這墳前,埋下了一個錦囊:“就知道你日後會反悔,那就讓我來做這件事吧。”
“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在這裏會長出一棵柳樹,那時候你将不得輪回,化身為妖,遺忘前塵過往所有舊事,待你修成*人形之日,定會是那人求而不得之時。”
“婉兒啊婉兒,爹爹要幫你報仇了哦,”華服男子從袖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對着它緩緩道,“等你歸來之時,必定會大仇将報,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色的瓷瓶亮了亮,似乎在回應他所說的話。
廖北辰找了很多地方,很久很久,終究是沒找到何青柳,最後他回到了師門,失魂落魄,萎靡不振。
“呦呦呦,二師弟怎麽了?丢了魂似的。”大師兄廖楊風嬉笑着一巴掌拍上了廖北辰的肩膀。
廖北辰一個踉跄,勉強穩了穩身形,失神的眼睛望向廖楊風時閃了閃,又黯淡了下來。
“哎哎,你到底怎麽了?落得這般模樣?”廖楊風察覺出了不對勁,收起了不正經的嘴臉,“不過十幾年未見,怎像是着了魔障似的。”
“他……不見了。”廖北辰喃喃。
他不見了,消失在萬千世界中。
TWELVE
“好複雜的一個故事啊!”廖戌瞠目結舌。
“唉,是挺複雜的,不過我們還是趕快把輪回鏡送回去吧,要不然被大妖怪發現了會被揍死的!”廖申一臉焦急。
“對啊,大妖怪明天就回來了!真是太糟糕了!我們趕緊走吧!”廖戌也哼哼唧唧的回應道。
倆少年一陣風似的帶着鏡子跑了,只留下了風兒的嘆息。
何柳這幾日都在院子裏編制花籃,他用去了葉子的柳條一點一點的編,到現在已經做出了個半成品的樣子,就差最後一點就可以完成了。
他原本可以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