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曝光
和厲白話音同時落下的, 是環繞四周直播光球的爆裂聲。
竹游之第一個反應過來，皺眉對熊麥說：“你多嘴了！”
熊麥被吼得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就見又有不少直播光球沖破濃霧朝他們飛來, 他嘴巴微張又閉，想反駁幾句卻懾于厲白和葉特甚至是竹游之幾人身上驟然釋放的敵意, 他委委屈屈閉上嘴，小聲嘟囔着：“我是在誇鐘意姐啊，我又沒說什麽……”
塗凡也在愣，半晌卻猛然從幾人的反應中意識到——他們這樣的強烈反應, 正正證實了鐘意能對付精神暴`亂。
不是吧……？
不是吧！
塗凡小抽口氣。
如果說鐘意不止能克制死氣，還能治療精神暴`亂, 那那……
他瞄着那圍着鐘意恨不得擠到她身上的直播光球，完全可以想像此刻正在觀看直播的星民什麽感受！
數萬年來, 自獸人文明有記載以來, 困擾無數獸人星民們的絕症精神暴`亂, 能治了，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擁有鐘意就能擁有延續生命的無限可能！
塗凡腦子轉得飛快，他立刻哈哈大笑, “不可能吧，我才不信，熊麥你做什麽白日夢, 可別亂說讓大夥兒誤會就不好啦！”
竹游之意外瞄他一聲, 随之附聲道：“确實，話可不能亂說, 少口無遮攔。”
剛剛話是厲白喝止的, 爆破直播球這事卻是葉特做的, 厲白誠然不想熊麥亂說話，但葉特這一出手，不反倒顯得他們心虛？
“少說話留點力氣趕路，”他氣惱葉特壞事，這時也不得不說點別的話轉移話題，他特意問鐘意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在确定她還能繼續後，便催促其他人重新出發，只希望之前熊麥多嘴這事能趕緊揭過去。
鐘意替幾人都輸了精神力沖淡體內積壓的死氣，重新上路的幾人顯得格外有力，連步伐都輕快不少。
鐘意心想如果不是穿了疾行靴，或許還真要被他們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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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深不可測的體力和體能，獸人這種生物，真是可怕啊。
幾人安靜地趕路，直播光球外的獸人星域卻炸開了鍋！
熊麥感嘆鐘意能治死氣，随口胡謅她能治精神暴`亂，雖然被厲白等人定義為亂說話胡扯，但仿佛按下思路開關鍵似的，這一刻光腦前的萬千星民全都沸騰激動起來！
【是不是！熊麥是不是猜中了！！雖然大家都說他亂說，但鐘意沒有否認啊！嗷嗷難道是真的！！】
【鐘意不是獸人！！她是不知哪裏來的人類啊！純人類早就絕種了，她本身就是奇跡！能治療精神暴`亂有什麽問題！！】
【她不怕死氣能克制死氣，她有無限可能，我相信她能治療精神暴`亂，她是神明送給我們獸人的最好禮物！】
【誰能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我的精神暴`亂已經到了末期，現在躺着等死，神啊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想去極惡星找她，哭】
對鐘意能否治療精神暴`亂的猜測在極短時間內發酵迅速到達沸點，等皇室軍部和議會反應過來他們一直在暗中跟進緊捂的秘密被觸不及防公開時，他們試圖引導言論，但事态已經失控！
更有能人從蛛絲螞跡中翻出各種證據分析——
鐘意能治療精神暴`亂的最大證據，就是此前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白貓崽！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它是無用的貓族人，其實大家都猜錯了！
那根本不是白貓崽，那是白虎幼崽，是患了精神暴`亂重傷退化幼崽形态的厲指揮官，它一直跟在鐘意身邊，鐘意為他治療，正因為治好了，後期才會有厲指揮官本人出現。
最大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厲指揮官和貓崽從沒有同框出現過！
要知道，前期在高地時無論情況多緊急，鐘意從沒和白貓崽分開過，那時候大家還一直嘲笑這個貓族人吃軟飯！
但真相是厲指揮官當時重傷無法恢複，得到鐘意治療後才逐漸康複，不然怎麽解釋厲指揮官如今對鐘意特別好特別在意的舉動？
正是因為前期兩人患難與共過！
帖子分析得井井有條，裏面還列舉了普通星民們不知的幾件事，譬如厲白辭退軍部一團指揮官一職的真正原因，正是他的精神暴`亂已經到了藥石無用的地步，這些內幕讓人更加可信。
還有帖子針對葉特的身體狀況做了分析，得出其遇見鐘意之後同時身體好轉的結論，之前大部分人沒往這方面想，就算有少部分人感覺敏銳提出質疑，也會被軍部或議會等有心人壓下言論，這次因為事态突然，毫無準備的高層想壓也壓不住。
一時間諸如此類的分析帖子如雨後春筍冒出，像一把熊熊不息的火苗，将這個極可能是真相卻又振奮人心的奇跡秘密吹至獸人星域各處。
在這種信息爆炸的傳播中，星網癱瘓了一次又一次，受皇室軍部和議會壓力想要将言論壓下去的管理員都崩潰了，只能無力看着言論不受控制地擴散彌漫，在一次次讨論中接近事實真相。
“爆出來了嗎？”
正在族中藏書館一邊找資料一邊觀看直播的厲耿嘴中喃喃。
皇室軍部和議會那邊早對鐘意能治療精神暴`亂的事有所懷疑和猜測，并掌握了不少證據，據他所知已經聯系了不少極惡星上的間諜，就為了在這次榮耀之戰中趁亂對鐘意出手。
像鐘意這種來歷不明卻又身懷神奇本事的人，當權者不可能放過，只是因為身處直播環境中，他們無法直接對人下手，只能制造混亂将人收入囊中，他正愁用什麽辦法警醒這些孩子們，沒想到真相會以這種方式猝然揭開。
真相被少數當權者掌控，和讓大衆星民們知曉，完全是兩碼事，至少，皇室或軍部議會想要私自對鐘意做什麽，沒那麽容易了。
但是真能這麽順利嗎？
厲耿皺着眉頭，瞧着直播中正全力向前趕路的幾個人，他飛快聯系幾位心腹手下安排事情，然後繼續投入書閣之中尋找他想要的線索。
事态正在以衆人都無法想像的速度飛快發酵，而鐘意一行人已經在灰霧中疾行了數小時。
期間他們停下來三次讓鐘意替他們清滌體內死氣，而後就是一路奔跑，灰霧也越來越濃，到後期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睜眼瞎狀态，幾人不敢分散行走，怕走散了出事，拿了繩子綁住手連在一起，這才繼續前進。
本以為前方會是霧氣濃到凝實之地，沒想到突破一定濃度之後，空氣突然一陣清新。
衆人愣了下，一時都停下來，打量着這個暗乎乎的環境。
“怎麽回事？我突然覺得呼吸舒服好多咧？”熊麥大大咧咧地吸氣吐氣，撓着頭四處張望。
“确實，好像不是錯覺，我測下數據。”竹游之從空間鏈中取出光源，打開後用牙咬着向下照明，雙手取出一個儀器擺弄起來，就見儀器其上的指針不住左晃右晃。
沒等衆人瞧出個名堂，忽然聽見厲白低聲一吼：“鐘意！”
幾人擡頭，借着微薄光源，看見鐘意竟然将防毒面具摘下來了！
厲白握住她手，臉上是真切的氣惱，他飛快想把防毒面具按回她臉上，她卻笑嘻嘻地歪頭避開，“安啦安啦，沒事，我不怕這些死氣。”
鐘意早已确定自己不怕灰霧死氣，和大家一起戴着防毒面具進來，只是為了預防意外情況，這時好不容易到達一處看着不同的地方，她當然要好好探探。
從相克的體質上來看，這裏沒有誰比她更适合冒險的了。
之前在灰霧中時，雖然所謂的死氣沒有對她造成實質傷害，但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一直如影随行，直到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四周黑暗，借着竹游之拿出來的光源也不能看出這裏同之前灰霧裏的任何一處有何不同，但鐘意就是肯定，這裏定然有古怪。
她深吸呼幾下，确定空氣的味道沒問題後，對身旁的厲白說：“我覺得這裏的空氣應該沒問題，你要不要摘下防毒面具試試？”
以防意外發生，她還是摸索着握住厲白的手臂，正想告訴他不必擔心，就算出事她也會第一時間用精神力救他，結果沒等她開口，旁邊的厲白直接将面具摘下，同時反手握住她手腕說：“沒問題，可以摘，大家把面具摘下試試。”
動作竟然這麽迅速？
鐘意笑了笑，“這麽相信我的判斷呀？萬一我判斷錯了呢？”
大夥陸續摘下面具後，發現這裏的空氣居然很是清新，不同先前一路的抑郁，有一種涼飕飕的詭谲滋味，不知是灰霧中的特殊“真空”地帶，還是另有古怪，竹游之拿出不少探測設備出來分給其他人，正在試圖探索這塊地方。
微弱光源相繼在一兩米外的衆人手中亮起，仍處在昏暗一隅的鐘意并不能真切看清厲白的表情，只能感覺到男人微微彎腰靠近，溫熱呼吸伴着壓低的聲音緩緩繞進耳闊裏，“錯了你也能救我回來，為什麽不信？”
說着扣住她手腕的手輕輕搖晃。
她一伸手，他就知道她想做什麽。
厲白刻意強調這一點，就是想告訴鐘意，無須多言的默契早在他們幾個月來的日夜相伴中滋生，牢牢系緊着兩人，哪怕他如今恢複人身形态，許多事依然不變。
想做什麽就去做，盡管相信他。
鐘意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麽轉頭卻驚覺兩人此刻的距離過于接近，這個距離，她甚至能嗅到屬于厲白的獨特氣息，不是汗味，卻是一種比汗味更讓人心跳加速的味道，有些淩冽，有些霸道，又帶着甘醇。
她有些愣神地仰頭看着面容輪廓模糊的厲白，心想這味道怎麽跟酒似的讓人有些上頭？不過還挺好聞，好香……
等等，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在幹什麽？！
鐘意心頭一跳，随即飛快轉頭，轉過頭後又覺得這個反應顯得她太大驚小怪，她補了聲哦結束話題，然後拎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小跑到竹游之身旁，詢問有什麽發現。
就這樣被留在原地的厲白：“嗯？”
他說錯話了？怎麽突然就跑了？
他正想跟上前去，沒想到這時葉特徑直向他走來，擦肩而過時說：“收好你的信息素，如果你不想引來一些奇怪的東西。”
厲白站住腳步，朝已然錯開一個身位的葉特瞥去。
獸人的視力很好，更別提獸态是虎族和犬族的厲白和葉特，對鐘意來說僅能看見輪廓的薄弱光線，卻已經能讓他們清晰看清彼此的表情、眼神。
剛剛厲白确實對着鐘意釋放了些許信息素，卻不是故意的，這只是面對心儀對象時一些不可控的自然舉止罷了。
他平常不會這樣，但是對象是她，在同她一些親近接觸時，偶爾會有些情不自禁。
他知道鐘意身為人類聞不到信息素，也不會被影響，所以有時并不太克制，但也僅是對着她的時候，不對着她，他當然會收斂信息素，用得着別人來提醒？
厲白嗤了聲，對着葉特眯了眯眼睛，“奇怪的東西是指你？”
葉特抿了抿唇，掃了眼不遠處大部分跟着鐘意的直播球，還有零星幾個直播球也散在四周，此時并沒有關注到他們，于是他壓低嗓音道：“厲指揮官，容我提醒，如今你我在同一條船上。”
所以沒必要這麽争鋒相對。
“呵。”
厲白發出意義不明的呵笑，懶得和他争論，轉身就想走，結果聽見葉特壓得更低的聲音傳來：“抱歉，暗物質星區的意外非我本意，你的敵人不是我，小心其他人。”
說完這話葉特就大步走開，厲白諷刺地扯了扯唇，沒停步繼續朝鐘意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