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殿下…您不高興嗎?”
阿顏語氣中多是“忐忑”地擡眸看向裴湛問道。
窗外夜色正濃,屋內燭光微動。
裴湛坐在書桌前,自她洗沐回來後,半天都沒擡起頭看她。
也不同她說話,獨留她一人坐于床頭。
真是會辜負這春宵。
莫不是,真的因為她來晉城這件事在生氣?
“沒有。”
嘴上說着沒有,卻是眼眸都不曾擡一下。
男人都這般口是心非的嗎?
阿顏索性甩下鞋履,赤足踏于地面,踮着腳尖向着裴湛走去。
她現下只穿着一件寝衣,屋內雖還算暖和,卻還是有一些寒風順着窗縫溜了進來,敦促她跑得更快了一些。
“這是做什麽?”
見她一雙玉足半踏,裴湛不禁皺上了眉。
目光卻不自覺落于女子胸前,發絲散落,肩尾發梢落下一滴水珠,滲濕了衣衫,胸前的山巒若隐若現。
想他昨夜夢中女子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模樣。[1]
而阿顏趁着裴湛觀摩之際,一手勾上他的脖頸,坐上了裴湛的大腿。
靠在他懷中,有些嬌嗔地開口:
“殿下,您別不高興了,奴婢也是因為想您了,才過來的。”
“晉城近日多有災禍,你過來,也是麻煩。”
聽不出裴湛的語氣,阿顏低着眼眸,抿了抿唇。
其實裴湛說的也是事實,如今這麽個地界,等過幾日發兵,怕也沒有人會看顧一個“弱女子”的安危。
更何況,他還是一軍統帥,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耽于私情。
“殿下,奴婢知道的。”
阿顏的心情表現得明顯低落了下去,摟着裴湛的手也僵了僵。
欲言又止般,窩進他的懷裏小聲啜泣開來。
“可奴婢就是想殿下了。”
“奴婢本沒想來打擾殿下的,奴婢也知道不應該讓殿下分心的…”
女子淺淺的微動,有意無意觸于他的心間。
那寝衣只是一層,其實也擋不住什麽,他甚至能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溫熱。
阿顏餘下的話語,便吞沒在了裴湛的呼吸中。
那唇邊似還沾着淚水,帶着鹹鹹的味道。
一個重心偏移,她已經被裴湛橫抱着放到了床榻之上。
“既然來了,便看着本王。”
話裏帶着調笑,裴湛好整以暇地單手褪下她的衣衫,只有一件薄衫,裏面更是不着寸縷,他卻得了趣,一寸寸地挪動,指尖略過她的肌理,在她的胸間落下指印。
引得她輕輕顫栗,“害羞”偏過頭去,縮起了趾間。
見人如此聽話,
裴湛将人雙手亦被舉過頭頂,與其十指相扣,掌心交互出意動。
這床不及王府的長,手難免撞到了床頭的橫梁。
裴湛便握着她的小腿往下一扯。
又并攏她的雙腿,腿心猶如溝壑。
阿顏沒想到裴湛竟然還有這個心思,只是雲雨之間,她已經半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開始的時候,還覺着新奇。
可過後,阿顏只覺着大腿已經不是她的了,想想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磨得她生疼。
“驿站并無避子湯藥,也只能如此了。”
釋壓過後,裴湛将她扶起,一邊溫熱的毛巾與她清洗,一邊伸手撫着她的背脊。
他還從來未在事後與她如此,只是軍中一時之間也找不出服侍的人。
女子的腿纖細而修長,如今更是浮上了一層紅暈,更沒有叫外人看見的道理。
女子只一件寝衣半挂胸前,裴湛忍不住打趣道,
“哪有你這麽嬌弱的人,這些就受不了了,方才喊得那麽大聲…”
二人也是胡鬧慣了,又多日未見,裴湛不免得了逗弄她的心思。
而阿顏坐于床頭,搖搖頭,本就眼角嫣紅的眸中滲出淚來。
漸漸地,從一開始的蚊蠅聲,放開聲來,傾身抱上了裴湛。
“殿下…奴婢要是闖禍了,怎麽辦?”
像是積攢已久的情緒得到了宣洩,後面哭下來就再也收不住一般。
吓得裴湛那原本垂在兩側的手,也只能擁上她的脊背安撫了起來。
他是一點也沒想到怎麽只是微微說了她兩句,她就這樣委屈了。
直等她雨露微收後,裴湛才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知道了李評宏的事。
眼眸瞬時陰沉了下來。
他才走一日,她便遭遇了這般危險。
裴湛才知道,原來,他是有可能回去後,再也見不到她了的。
而他母後注意到她,也都是因為他當日在秋獵帶着她露面導致的。
也更因為,他未曾提過給她名分的事情。
阿顏說得如泣如訴,不過掩去了她對李評宏動手的那一段,只說自己從他手中逃了出來後遇到了葉僅,而後卻聽到了李評宏溺水去世的消息。
也不提太後與此也沒有幹系。
她覺着裴湛又不傻,怎麽也能猜到這是因為太後已經盯上她才導致的。
“殿下…我…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害怕。”
“奴婢沒想過李公子會落了水,奴婢都不知道李公子是不是在追趕奴婢的時候才落水的,可李家,真真實實的辦起了喪事。”
“若是因着奴婢,才害死了李公子。”
說到這裏,阿顏“害怕”地在裴湛懷裏縮起了身子。
“您說,李家會不會讓奴婢一命換一命?”
“可奴婢還不想死。”
說完後,微微躬起身子,拉着裴湛的袖子,一臉無辜天真的模樣。
卻也哭花了臉。
“所以,你才想起來本王。”
他竟然覺着有些恍惚,只是并不想再吓着她,他才壓下了心中的憤怒。
李評宏是該慶幸死在了湖裏,要不然,他定叫他後悔出生在這世上。
“怎能叫才想起殿下。”
阿顏半哭着嗓音,抽泣間,繼續說道:
“您都不知道,發生那事的時候,奴婢便想着,若是真的被那人得了逞,奴婢定是沒有臉再見殿下的了…”
不過要她說出她或許會一頭撞死之類的話,還是怎麽也說不出口,蝼蟻尚且偷生,她便是真的失了所謂的清白,也只有叫歹人去死的念頭,她是萬不會尋短見的。
随便說說也不行。
“可如今,奴婢好像闖了更大的禍。”
說起來,李評宏也算裴湛的表兄弟了,雖然表的有些遠。
一聲輕笑,裴湛用手指抹了抹她的眼淚。
“李評宏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李評宏此人,他是知道的,愛逛勾欄楚館也就算了,還愛強搶民女。
他曾就聽聞,有良家姑娘被他逼下了護城河。
“至于李家,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李家早已沒落,更不用提李評宏早已經沒有什麽名聲可言。
死了,也幹淨。
夜訴人情,阿顏哭着哭着,便窩在人懷裏睡着了。
其實,她也是真的累了。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着實有些多。
…
翌日,
等阿顏醒來時,身側早已經沒有了人,腿間還因為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口中幹澀,起身倒了口水喝,吞咽時,卻覺着嗓子疼。
也搞不清她是昨夜哭啞的,還是喊啞的。
簡單收拾完後,起身打開房門,冬日暖陽,總是更養人一些。
她竟然有種錯覺,好像,她和裴湛是真的一對,仿佛,昨夜,她真的是只一心依靠裴湛的弱女子。
做戲做久了,戲中人早就成了戲外人。
“你怎麽在這?”
還沒踏出門口,便聽見這話裏帶着驚詫的聲音,阿顏轉過頭來,眯起眼,原是故人。
是做着男子裝扮的楊安榆。
一身盔甲裝,腰間別着一把長刀。
“見過楊姑娘。”
見她這麽坦蕩,楊安榆倒是顯得急促了許多,走近時,有些不知所措地拿手指了指她。
“這是軍營,你一女子怎會在這?”
阿顏覺着好笑,反問道:
“楊姑娘不是女子嗎?”
“我能保護自己,你能嗎?”
“你來這,只會給裴大哥拖後腿。”
裴大哥?
裴湛什麽時候多了個小妹?
見楊安榆半踮腳尖,探着腦袋,想往屋子裏望。
她又起了捉弄之心。
“楊姑娘不用看了,裏頭沒人。”
見她略微松下一口氣後,阿顏才又故意補充道,
“殿下方才離開了。”
等她話音落地,果見楊安榆眼底少了慶幸,多了失望。
其實,她和裴湛的關系,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為何還會難過?
“楊姑娘…喜歡殿下?”
阿顏不确定,就試探性地問一下,想一女子對男子,也沒有幾種心思可猜。
見楊安榆這神情,她應該猜中了。
不過竟然真的有人會喜歡裴湛。
被她戳中了心思,楊安榆先是帶着又羞又氣的眼神看向她。
随後,又帶着一絲不懷好意,反問道:
“你,不介意?”
楊安榆确實像是被說中了小秘密,一開始有些羞憤。
可她是誰,她人生中哪有害羞兩個字。
若讓人知道,豈不是被人笑話。
有什麽不好承認的,裴湛又沒有成親。
她氣憤也只是因為她沒想到,這個丫鬟竟然能這麽輕易地把這句話說出口。
可她哪有占下風的道理。
“我為何介意?”
她就知道,楊安榆便顯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是不是覺着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說完頓了頓,好似等着她的回答。
阿顏便順着她點了點頭,應道:
“像殿下将來會娶王妃,還會有側妃,不都是這樣的嗎?”
所以,裴湛根本不适合你楊安榆。
“所以,本姑娘才不會喜歡裴大哥,本姑娘以後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人,旁人半點也分不走。”
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是那一句只能有她一人時,仿佛一只高傲的大貓。
阿顏忽然覺着,她屬實有一些可愛。
“你笑什麽?”
阿顏将她有些許揚起的嘴角下收。
“奴婢只是覺着如楊姑娘一般的女子不多見。”
那般自信,又活得可愛。
她喜歡。
“奴婢只是好奇,都說這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楊姑娘未來的夫君背着姑娘…養了外室,又或者去了青樓,姑娘會如何?”
“自是與他和離,男人而已,又不是沒有。”
楊安榆都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
“楊姑娘如此,自是灑脫。”
她也欣賞這種灑脫,亦羨慕能有這種灑脫的勇氣。
“可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之人,就像那被世人厭惡的伎子,又有多少只是迫于無奈呢?”
“若人有的選,誰還不願生于安康富足之家,父慈母愛呢,所以…楊姑娘是真的很幸福了。”
楊安榆一下子沒明白她想說什麽。
怎麽扯到她出身上去了。
“楊姑娘,刀劍無眼,還是莫要仿效木蘭的好。”
要不然,橫死沙場,得多可惜呀。
她還真不希望,像她這般人,印上紅顏薄命四個字。
既有這幸運,便該活出想要的風采才是。
只是憑着楊安榆如今的拳腳,很難獨當一面。
“你…你管我。”
果然還是有點小孩心性,留下這麽一句便扭頭離開了。
阿顏也只能搖了搖頭…
正欲轉身時,卻覺着眼前一黑。
她…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1]唐·白居易《長恨歌》
先道個歉,昨天暈乎乎的,碼出來的字自己都不認識了…我看看我今天還能不能碼出一章來~
然後希望大家喜歡…
最後…筆芯。
老規矩,不滿意可以來說…
要是大家不喜歡留言,就在我的作者評論中,點不喜歡那個鍵,我看見了,會反省。
感謝在2022-06-17 21:01:49~2022-06-18 23:49: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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