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Part.6
“她不是……”慕容白看了看,想了想,“你們家以前的那個小丫鬟,叫什麽來着……”
“是的。”阿瑄同樣奇怪,“可是早先年就辭去了她,也給了些錢,怎麽淪落到這般模樣了。”當年不愉快甚多,但也隔了這麽多年了,阿瑄早已忘了那些恩怨,想了想還是迎上去,遣散圍攻翠翠的人,關切道:“你怎麽變成這幅樣子,可是因為缺錢?”
翠翠迷瞪着眼,顯然沒有認出眼前人,但誠心誠意鞠了幾個躬“啊啊哦哦”表示謝意。
阿瑄大吃一驚:“你怎麽啞了?發生什麽事了?”
翠翠驚退幾步,驚疑不定打量眼前人,身子邊往後退邊蜷縮,像是受了什麽驚吓似的。如此怯弱的性格,與當年的翠翠判若兩人。這下連阿瑄都不确定了:“你可是翠翠?”
一句落地,翠翠身子劇烈抖動起來,摔到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驚慌失措往外跑。
其中一個女子看不過眼,遙遙喊着:“她是我們這裏的下人,一年前被別人賤賣過來的,沒人知道她叫什麽。姑娘你肯定認錯人了,她那麽髒,膽子又小,什麽事都辦不好,應該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不對,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慕容白走近:“一年前是誰買的她?”
“這個……”說話那人回憶了半天,“大概是閣主有次出門,正好遇到人販子在賣人,順路買了好幾個姿色可以的姑娘進來當使喚丫頭,其中就有她。”
話語未落,阿瑄就沖回鳳舞閣,沖向清風苑。強烈的感覺告訴她,翠翠和糖果鋪子的血洗案一定有關聯。
闖進清風苑,鳳一鳴正躺在床上,披散了頭發酣睡得香。阿瑄使勁搖了他幾下:“你在哪裏買的翠翠,賣她的人是哪裏人?”
鳳一鳴不甚清醒的睜開眼:“喲,怎麽又回來了,陪本少睡覺呢?”
“咳。”慕容白虛咳一聲。
鳳一鳴便放棄了調戲阿瑄的想法,懶散的回過身:“幹嘛攪本少清夢,本少今晚還有正事要辦呢。翠翠是誰啊?”
“就是你們閣子裏面的一個啞女,長得挺清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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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眯着狹長眼睛思量片刻,搖搖頭:“不知道,和本少共度過良宵嗎?若是沒有,那本少記不住。”
“你這個變态流氓色狼!”阿瑄悻悻推開鳳一鳴,就知道這個家夥不靠譜。但她不會因此而放棄,轉個身又跑去找翠翠,心潮湧動,一襲一襲提醒她翠翠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的重要性。
鳳一鳴懶懶加了句:“記得關門啊。”慕容白“砰”的一聲帶上了門。他躺在床上勾起唇角,頗為會心一笑,這才真正落下心來,安然睡去。
找到翠翠的時候,她正躲在一個偏僻角落瑟瑟發抖,看到阿瑄更是像看到鬼一般,閉着眼睛抱着膝蓋往牆角更深處蜷縮。
“翠翠,你認出我了嗎?我是唐阿瑄。”阿瑄蹲下來道。
翠翠閉着的眼睛瞪圓,驚恐看着阿瑄,泛白的嘴唇不停抖動,才從喉間擠出一聲長長的沙啞的“啊——”。指着阿瑄的手指劇烈顫顫,終于埋下頭痛哭起來。
“你知道當年的事情對不對?你告訴我那件事是誰幹的!”反應如此明顯,阿瑄立馬也激動起來,手緊緊抓着翠翠的肩膀亂喊,“快告訴我是誰幹的!!!”
“你們這是做什麽?”一個老頭子趕了過來,背着藥箱愠怒的看着阿瑄和慕容白,“她一個啞女無依無靠已經夠可憐了,怎麽還有這麽多人欺負她?誰都不許動她!”
翠翠見到來人,哭得更加兇猛。老頭子溫柔的拉着翠翠,兇惡的吼着兩人:“不要總是欺負弱小,人長樹大的人,能有點悲憫之心嗎?!”
“別走,不準走,翠翠,把真相告訴我,當年那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你們別走!”阿瑄不依不饒,死死拉着翠翠的胳膊,生怕她這一走,所有真相從此被埋沒,她将再也找不到那個人,那個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那老頭卻是懂武功的,兩招間就掙脫了阿瑄,拖着翠翠快速離開現場。
慕容白不悅皺眉,點腳起身,落在老頭身前攔截住:“這位老人家,我們只是想要問這姑娘一句話,你何必如此緊張?”
“問什麽話問我老頭子就可以了。”老頭翹着山羊胡氣洶洶道,“打這姑娘來這鳳舞閣,起居都是我老頭子一個人打點的,再沒有誰比我老頭子更清楚她的事情了。”
“這姑娘姓甚名誰,你可知曉?”
“如何不知,她是楊煙,閣主賜的名字!”
“……她來自何處,有何背景,你可知曉?”
“過去的事情便是過去了,再計較又有何用?若是你們為了往事和她糾纏不清,那就算了吧,老頭子不依,讓開!”老頭格外頑固,鐵石心腸,什麽話也聽不進去。
阿瑄悲鳴一聲,嗚嗚咽咽拉住老頭,泣不成聲:“求求你,我真的有好重要好重要的事情問她,求求你,我就問她一個問題。這事關與我血濃于水的親人。我不會傷害翠翠的,求你了——”
“沒有過去,這件事情沒有過去,我一定要找到真相,求你了——”
“我不能,我不能不問啊——”
兩邊都是哭,老頭子一下頭大了:“到底是什麽事情,楊煙心地仁慈善良,難道做過什麽對不住你們的事情不曾?就算做過了,她現在一心向善,禮佛仁慈,罪過早已抵還清楚了。還有什麽不明不白的?”
阿瑄已經哭住了,哽咽着說不話來。那邊翠翠也哭成了淚人兒,凄凄哀哀格外可憐見的。老頭郁郁看向慕容白,結果慕容白一臉迷惘。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能大概揣測出或許和糖果鋪子有關……
老頭無奈,只好将兩個哭過去的女人外帶一個迷惘的男人回了家。
等他們到家的時候,另外一個老頭正認認真真在院子裏面曬藥草,回過頭見這麽熱鬧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再定睛一看,指着慕容白咬牙切齒道:“你們怎麽來了?”瞥瞥阿瑄,“這回又是風寒還是怎麽的?怎麽哭成了這樣?”
先前老頭疑惑:“老弟,這兩個人你認識?”
弟弟老頭跺跺腳:“我的碧草丸就是被這個哭着的女人給吃了,他們還對我不禮,哼。”
哥哥老頭恍然大悟,對阿瑄和慕容白投去更加不友好的眼光:“這兩個人還欺負我家楊煙,幸虧我趕到得及時,不然楊煙又要挨他們的打了。”
“豈有此理!”弟弟老頭憤怒,翹着山羊胡子道,“哥,他們不是什麽好人,還帶回來作甚?”
“等楊煙哭好了再說,他們有什麽恩怨交扯,哼。一會我們在這守着,看他們敢不敢對楊煙怎麽樣。”哥哥老頭令下,弟弟老頭十分贊同,以保護者的姿态護着翠翠,凜然而不可侵犯。
慕容白額前兩道黑線,這兩個老頭還能再亂扯一點嗎……敢情這鳳舞閣的人都不大正常吧……
這邊阿瑄已經哭好了,拉着翠翠:“翠翠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幹的,辭媽媽邵爹爹為人那麽好,你是知道的啊,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翠翠哭花了一張臉,搖搖擺擺就給阿瑄跪下了。
“楊煙!”兩個老頭大驚,“你快起來,我們都在這護着你呢。”
翠翠顫顫站起來,又“撲通——”給兩個老頭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兩個頭。
兩個老頭忙不疊地扶她:“你、你這是做什麽?”莫不會是真的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含着淚花凝望着阿瑄,翠翠用手指在地上劃動,一筆一劃十分緩慢,淚水濺到灰塵中,凝固成一顆顆圓滾滾的塵土粒。橫豎撇捺勾,漸漸成形。分明是一個“我”字!
“是……是你。”阿瑄腳一軟,“是你?就因為我們的争吵,所以,是你做了這件事?我不信。你怎麽會,你又怎麽能一個人做到,不會是你。”
翠翠卻深深點頭,手指了自己幾下,意示真的就是她自己。
什麽東西是你真的是你是我的,在場兩個老頭徹底混亂了,邏輯轉不過來。臉上白光打過,老頭這才反應過來,只見阿瑄拔出一把匕首,往翠翠沖去,嘴裏喊着“我殺了你這個瘋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忘了他們是怎麽照顧你的了嗎!”。兩個老頭唬得一跳,一人擋着翠翠,一人前去攔截阿瑄,和阿瑄争鬥起來。
老頭出手迅猛,抓得住要害,一看就是練家子。而阿瑄這時候也紅了眼,失去了理智,超常發揮出自己的武功,與老頭勢均力敵。所以這一來一往,招過了幾百,雙方依然停在原地,沒有一人勝出一分來。
阿瑄拿着銀匕首,眼中只裝得下翠翠一人,腦中只裝得下一定要殺了翠翠報仇雪恨的理念。出手快而生猛,毫無章法可言,幾乎是想得到的招式全部發揮了出來。什麽《疊葉》什麽雪中游,包括漢紫零零碎碎教過的一些手法全部混合在一起使了出來。
老頭動作熟練,耐不住這種無章法的打鬥,卻也應付得來。內力醇厚非阿瑄可匹敵,好像只要再多使一點力氣,就能成功制住阿瑄。
慕容白在一邊看了一會,知道自己貿然沖進去幹預不好,于是慢慢隔空度了內力給阿瑄,以支撐她能多鬥一會。
戰鬥激烈,呈白熱化趨勢。
一陣勁風刮過,鬥着的兩人被生生分開,連慕容白也來不及收回內力,被反噬了幾口氣,內力稍稍亂了片刻。阿瑄則被這一阻擋沖醒,神智漸漸清明。
橫插出來的那人望着阿瑄,眼裏是不可置信,是驚疑不定,是……很多很多的複雜情感。他朝阿瑄方向徒然伸手:“你是誰?”
“……呃?”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那個人是翠翠。
不過她已經慢慢在變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