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6盒子
看到花園中依然盛開的藍色矢車菊時,蘇挽雲驚詫更甚了幾分。
“這個房子充公後,進行了公開拍賣，二哥用別人的名字拍下了它。現在，我們雖然都不住這邊,駱伯駱嬸還是會按時來打理。”
夏文丹一邊說一邊拖着蘇挽雲的手往裏走。這樣的情景,像極了七年前。也是這樣的秋天，也是這樣的午後……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腦子中驀然掠過的這句話把蘇挽雲自己也震得一楞。
“你……你幹嘛帶我來這兒？”到這時，她才想起問夏文丹。
“很快,你就知道了。”夏文丹頭也不回,只是拉着她的手急步向前。
“你哥……我是說，你大哥……他好嗎？”
急促的腳步一滞,瞬間又恢複了正常：“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文丹！”蘇挽雲喊了一聲,猛地站住：“我知道你為當年的事怪我，我也知道自己不可原諒。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也受到應有的懲罰了，我和你大哥……再也不能在一起……在我終于明白，我其實愛了他那麽久以後……現在，我當然知道我沒有資格再跟你大哥在一起，但是，我兩年多沒有他的消息了，我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真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要你一句肯定的話，我就放心了。我不會再去叨擾他，相反，我會一直為他祝福，祝福他生活得開心而幸福。文丹，求求你，告訴我……這兩年，他好嗎？”
夏文丹沒有轉頭看蘇挽雲，她的肩微微地顫抖了會兒，才聽到她低而沙啞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今天……帶你過來，只是給你看一些……也許你早就該看的東西。等你看過那些東西，有的話，我們……再慢慢說清楚……”
說着，她再度拖起蘇挽雲的手往前走。
推開蕭慕天書房的門時，蘇挽雲的腳步再度滞了下。往事歷歷在目，她仿佛看到那個一貫坐在這[窗前埋頭看書的人猛地擡起頭來，沖他笑。以前，很多個周末，當她和文丹興沖沖推開門時，他總是這樣沖着她笑的。可眼前，窗前那張書桌是空的，桌面上既沒有那成堆的法律文書，桌前面也沒有那熟悉的黑色輪椅。
夏文丹驀地放開她的手，徑直走到書桌旁的書櫃前，搬過一把椅子，踩上去，熟練地在書櫃頂層的一個角落裏捧出一個大盒子。
“拿去看吧，這些，原本都是屬于你的東西。”她把那個盒子遞到蘇挽雲面前，眼裏已噙滿了淚。
“說實話，這些年，我的确是恨你的，恨你的無情，恨你和高誠始終的牽扯不清，恨你沒有好好地珍惜我大哥……可是，前幾天，音笛跟我提起她在山裏時和你的對話，我才知道，其實，我不該恨你。如果真的要恨，我只能恨上天，故意給你和大哥開了那麽大的一個玩笑……”她望了蘇挽雲繼續：“看看吧，看了，你就會知道，你和我大哥後來所經歷的種種，其實是在最美好的時候，錯過了……”
蘇挽雲已經等不到聽夏文丹再說什麽，她走到書桌跟前，急急地打開那個大盒子，才發現裏面竟然還放着四個大小不一的盒子。她詫異地回望了夏文丹一眼。
“開吧，都是你的……”
蘇挽雲打開其中最大的那個盒子，一個雕刻成百合花型的花瓶立即躍入眼簾。蘇挽雲一震，緩緩地拿起那個瓶，立刻就看到了那個頭像，那長發飄飄的神采飛揚的女孩頭像。她的手開始顫抖，顫抖着摸過那個頭像的頭發、眼睛、鼻子和嘴……每一樣，她都是那麽熟悉……
“這是大哥七年前親手雕刻的。原本，那是他打算送給你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
“我後來知道，他曾經拿着這個花瓶，去到我們的學校，可是，在校門口，他看到你和高誠手挽手走過的背影……”
“…………”
“我後來還知道，我的傻哥哥，原本是打算拿着這個瓶，告訴你他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話的……”
“…………”
“繼續看吧，還有……”
蘇挽雲緩緩地放下那個花瓶，打開那個有着TIFFANY标志的盒子，那個躺在黑色絲絨上熠熠發光的藍色矢車菊瞬間就晃花了她的眼。
“這個，是哥哥親自為你設計的，親自聯系TIFFANY首席設計師畢加索女士為你修改和制作的。我知道，光是圖紙，他就畫了兩個月……原本，這是他送給你24歲的生日禮物……”
原來，那些夜裏，他戴着老花眼在書房通宵達旦就是為了這個……
被鑽石晃花的眼漸漸多了些液體，越來越多，多得擋都擋不住，點點滴滴全部灑在矢車菊上。她慌忙用手去擦，觸手所及，冰涼刺骨。
“可是，當我在你生日的那個深夜給哥哥打電話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條項鏈的命運竟然跟四年前的那個花瓶一模一樣，而原因，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文丹，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七年前不告訴，三年前不告訴，要到現在，才讓我知道……”她驀地擡頭，雙眼通紅，有些接近歇斯底裏。
“你以為我不想告訴你嗎？那天晚上，你24歲生日的那天深夜，當我知道這條項鏈又一次沒送出去時，我就說過，我要告訴你所有的事，從花瓶講到項鏈。可是，我的哥哥，你的丈夫，勒令我不許說一絲一毫；他說，不然，他永遠不會原諒我！這麽多年了，你應當知道，我的哥哥你的丈夫，哪怕就是心被戳得千瘡百孔，只要看到你開心，他又何嘗願意說出一丁點自己心中的苦？他不讓我說，是舍不得讓你為難，舍不得讓你難受……”
“雖然我從來都不喜歡他，但是，我還是要說，我佩服他。”高誠臨終時說過的話在這一刻也驀然湧上心頭：“一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親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初戀情人暧昧不清，摟摟抱抱，還能始終如一地對待自己的妻子，真的是個聖人。可惜，你蘇挽雲不懂珍惜……”
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直到今天，自己才想明白。如果他不是那麽愛你，他何必頂着罵名娶你；如果他不是那麽愛你，他何苦在看到那段視頻和那些照片之後，還那樣如一地對你；如果他不是那麽愛你，你手上的項鏈和桌上的花瓶又從何而來？原來，這些年，兜兜轉轉找尋的東西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是，自己竟然輕易地，就丢掉了它……
蘇挽雲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捧着那個TIFFANY的盒子，狠狠地，大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才是讓蘇M最終清醒的東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