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面對
蘇挽雲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室內的燈已經開了，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睛生痛。她擡手，想去遮那道光。只一動，手已被一雙微涼的大手握住。
“挽雲,你哪裏不舒服？”
分明,是他的聲音。
蘇挽雲驀地睜大了眼,他的臉近在咫尺。
青白，憔悴,眼底滿是血絲。
“慕……天……”她擡手,輕撫上那張臉，掠過那有些紮手的下巴，眼眶莫來由地就紅了。
“挽雲,別哭。”他的手也撫上她的臉。支骨嶙峋，映着燈光，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哎，我總是讓你哭……”他低喃，指尖顫抖。
“哦，慕天，真的是你？” 她緊緊地攥着那雙手，一點也不敢放松，“你真的在，真真實實的，不是夢……”
“挽雲，是我，我在。”他想抽出手來給她拭去眼角的淚，可是，那只手被她拉得死死的，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慕天，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真的不是。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她撐坐起來，側着臉貼在那雙手上，任淚在那上面縱橫。可是，她不敢看他，她只是由着性子苦苦地哀求。
他來了，他陪在她身邊，他還是那麽溫存體貼……那麽，是不是說明他還愛着她，他放不下她。那麽，那天他說的那些話也就是氣話。那麽，她就還有機會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都過去了……”仿佛過了好久，才聽見手的主人幽幽地說，“聽話，別哭了，對眼睛不好。”
“那……你原諒我了？”她的聲音發着顫。
那雙手輕輕地顫了下，從她的手中慢慢地抽離，卻在下一秒猛地擁她入懷，從未有過的緊。
“也許，你原本就沒……做錯過什麽。”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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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她在他懷中掙紮。這個答案不是她想要聽的，可是，總比聽到不原諒要好。有這句話，至少，他們還有将來。
“乖，聽話，別想得太多。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他輕輕地放開她，小心地托着她的腰把她往枕頭上送。
“瞧你小心得，我又不是紙糊的。我覺得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慕天，跟醫生說說，明天我想出院了。”
“不行！”他看着她躺好，便轉開了輪椅。
“這兒沒有家裏舒服，”她像一個撒嬌的女兒，順手貼上自己的小腹：“是不是啊，寶……”
熟悉的微凸手感驟然消失，那裏，平坦如初，
“寶寶……我的寶寶呢？”她猛地翻身坐起，滿眼驚恐。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慕天，我的……寶寶呢？”她大聲地叫，雙手胡亂地摸着平坦的小腹，感覺到那裏一波一波湧起的痛。
“挽雲，你聽我說，挽雲，你冷靜點……”蕭慕天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看着他，驚惶無助傷痛無奈：“他（她）呢，我的小王子，你的小公主呢？”
他別開臉，聲音淡定，可顫動的指尖卻暴露了情緒。
“他（她）……離開我們了……”
“不……”她掙紮着拉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扁平的小腹上：“他（她）在。不信，你摸，你摸，他在，他在踢我。你俯□來聽聽，他在跟你說話，他在叫你爸爸，你聽見了嗎？他還好好在這兒的呢，在我這兒……”
“挽雲……”
“噓，別吵。天晚了，寶寶要睡了，輕點。”她笑，拉着他的手，“他（她）一直在呢，好好的。他（她）的心和我的一起在跳動呢……”
“挽雲……”他驀地紅了眼眶，下一秒，迅速地背過臉去，聲音發顫：“對不起，挽雲，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
她一把揪過他的身體，目光散亂，雙眼赤紅：“說什麽呢，蕭慕天？好好的，你幹嘛咒自己的孩子？你這個壞人，瘋子，神經病……”
“啪”——清脆一聲響，蕭慕天的臉上已多了五根手指印。
“挽雲，你幹什麽？”推門進來的白雪剛好看到這一幕，她沖過來，迅速推開蕭慕天。
“你怎麽能打慕天？你知不知道，他這一周，獨自面對了多少事，你只是沒了孩子，他……”
“白雪！”旁邊的男人一聲暴喝，雙眼仿佛要噴出火來。
“好，我不說，我看你能瞞她一輩子，瞞到她心甘情願倒在別的男人懷中……”
“白雪……咳咳……”他再喊，少了焦急狂暴，多了無奈凄涼，“你看看她，她剛剛才失去寶寶，作為她最好的朋友，你難道還忍心讓她再受傷害？”
白雪望了眼蘇挽雲，後者呆呆地坐在床邊，眼睛不知望向何處，對她和蕭慕天的對話充耳不聞。她嘆口氣，重又望向蕭慕天：
“那你呢？你難道不是才失去了寶寶？你難道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害？”
“我是男人，我現在還是她的丈夫，所以，我該比她承受得多，也該……”他頓，身體微顫：“護着她……不再……受傷害！”
“蕭慕天，其實，我好羨慕挽雲，這輩子能有幸遇到了你……”
“你錯了，白雪。應該說，這一輩子，是我蕭慕天有福氣遇到了挽雲。而她，遇到我，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蕭慕天……”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對上男人那張蕭索到極致，憔悴到極致的臉，她換了個話題：“文丹呢？”
“和我二弟他們一起去北京了。”
“你們……不在一起過春節嗎？”
“我二弟已經把公司總部遷到了北京，文丹也準備留在那邊發展，這次，他們就是一起去做有關準備工作的。”蕭慕天并沒有直接回答白雪的問題。
“那你呢？也準備去那邊？”
“再說吧，我還沒有想好。”他看了一眼依然神游着的蘇挽雲：“至少，我要先看着她好起來，再想我的下一步。”
“蕭慕天，你會原諒她嗎？”
“誰？”
“挽雲。”
“這本來就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他垂首，盯着輪椅上自己的那雙腿，“是我，沒有能力，護她周全。三年前是，三年後，同樣是……”
“蕭……”
“你明天走？”他擡頭，迅速打斷她。
“嗯，明天一早。大後天就除夕了，我爸媽都來過好幾次電話了。”
“對不起，白雪，這次，因為我的事，麻煩了你……”
“瞧你說的，見外了不是。對了，你的事，怎麽樣了？”
“今天已經有結論了。”
“是什麽？”
“好好跟卓航回去過節吧。我的事，就那樣了。”他對着她笑，無奈而蒼恻。
“你是說……”
“白雪，卓航是個好男孩子，別錯過了。”他打斷她，再度看向自己的妻子，聲音滿是蕭瑟：“緣分，該把握的時候一定要把握，該争取的時候一定要争取，不然，錯過了那個點，痛苦的，是大家！”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孩子，再一次，被我弄沒了。
說實話，我已經手下留情了，我原定是寫他們再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