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十五)
林芳是個大少爺,被伺候慣了,說話做事總不免帶點頤指氣使。江羽希是個人質,卻不是楚家的下人。可是林芳言行舉止間,盡是以對下人的态度對江羽希。
江羽希也不惱,他自然感覺得到林芳言行中的敵意。但是他還是盡自己所能好好的照顧林芳。他想,林芳好好的,楚天也許心情就會好一點,不再像這幾天一樣繃着張臉,不說也不笑。
想起前幾天,楚天對着他的樣子,江羽希不禁又低下頭腼腆的笑了。
這日楚天出去了。江羽希如往常一樣,将點心送到林芳的房間。剛放下點心,卻發現林芳低着頭研究手上的傷疤。那是一個燙傷,傷口有些猙獰。
江羽希以為林芳計較那個傷疤,畢竟那麽漂亮的一個人兒。
“那些疤會慢慢的淡的。”
林芳聞言嗤笑一聲。然後擡起頭來,眼神叫江羽希覺得危險。
“疤會淡。那你說那些傷害呢?江羽城加諸在我身上的傷害呢”
“我...”
“呵......你知道江羽城有多變态嗎?”林芳有些激動,他開始不安的走動起來。
“他不是人,不是人。他将我綁在床上,他拿一切能夠把我弄傷的東西對我。他拿鞭子,拿蠟燭,他還沒日沒夜的逞着獸欲。”江羽希大概猜測得到林芳在江家所受的罪。但是親口聽他說出來,才知道原來傷害這麽深。
“他說要把我弄髒。他以為他的居心我看不出來嗎?什麽把我弄髒,真正髒的人是他!他那龌蹉不良的居心!現在呢?現在我真的好髒,我...哥要是不喜歡我了,哥要是不要我了怎麽辦....”
林芳說着,由激動變得惶恐不安,然後他蹲了下來,以手掩面,低低的哭泣。
江羽希想上去安慰他,可是又不敢。他在原地向前一小步,又向後一小步的踟躇。他想起楚天有時候叫林芳孩子,原來林芳真的像個孩子一樣。
江羽希最後還是上前了,他蹲下身子,輕聲的說:“不會的。你要相信楚天,他不是那樣的人。”如果他這樣就放棄你,那他就不值得我這樣的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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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擡起頭來,眼神裏滿是厭惡和恨意。他突然用力的推開江羽希,江羽希因為蹲着,一個重心不穩就直接跌坐在地上。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林芳。
那人此刻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江羽希不懂,為什麽他們之間似乎總是這一人高高在上,而他卑微如塵土,是否這是他們命運之間的差距。
林芳嫌惡的看着江羽希,憤憤的說道:“江羽城髒,你以為你自己就有多幹淨了嗎?啊?”
林芳的淚水還未幹,此刻縱橫在他美麗的臉上卻讓他顯得低俗不堪。
“我沒有....”
“哼,沒有?”林芳突然一腳踢在江羽希的身上。
“你知道嗎?比起江羽城,我更讨厭的是你這種人!你裝乖巧給說看呢你啊?江羽城是惡心,但是他惡心的光明磊落。可是你這種人,你這種人....”
林芳說得激動了,呼吸開始有些喘。江羽希只是剛才被他踢了一腳,疼的厲害。
“你以為我哥會喜歡上你嗎?你就死心吧,我哥是離不開我的,離開我他會死的。是我,這些年都是我陪在他身邊,你知道嗎?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我甚至什麽都不用做,我哥就會相信我,喜歡我,疼我。可是你呢?像你這種野種,我哥是不會看上你的!所以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惡心,該離開就離開,賴在這裏你是要裝給誰看呢?”
“我不是野種...不是野種....”
江羽希讨厭別人說他是野種,他不想時時刻刻知道,他其實一個親人都沒有,一個真心實意疼他的人都沒有,他從出生那一刻就被抛棄。
他不是不想走。他時時刻刻都在體驗着絕望。這人世間最難的不過兩件事,求不得,放不下。在楚天身邊呆着,他就要時時刻刻這樣難熬。可是離開了這裏,他能去哪裏?
這裏是沒有喜歡他的人,可是有他認識和認識他的人。他怕,他怕離開了這裏之後,他會連自己是誰都忘記,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誰,然後生活都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意義。
林芳看着江羽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那樣子實在虛僞的讨厭。他越發的氣憤,拿起腳對着江羽希不停的踢。--那人只知道蜷縮着,完全不會反抗。越是這樣越讨厭!
楚天回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幕。他趕忙抱住林芳将他拉開。
“你這是在做什麽!”
“哥...”
有一種情緒叫妥協,有一種妥協不可原諒 。這種不可原諒的妥協就是不曾妥協之人的妥協。
楚天的妥協就不可原諒,林芳認定。
那是全心全意依賴着自己,借自己以相信自己存在價值的人啊。他現在産生妥協,那将來呢?将來要怎麽妥協?愛嗎?真是笑話。
林芳認為,比楚天的妥協更不可原諒的,是讓楚天妥協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