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聽我說
“二殿下，容姑娘求見。”柔兒進來禀報。
秦九夕方才裝病糊弄秦九朝，臉上塗的白粉還來不及擦掉，他揮手讓她進來。
容錦進來見他面色蒼白，唇無血色，以為他病重未愈，但見他眼神清明，唇角含笑，不似生病的模樣。
“阿錦怎麽來了？”
“奴婢有事相求。”
柔兒端着盆水進來，秦九夕走到架子邊，取了毛巾将臉上的白粉洗去，待他擦幹淨臉才走到容錦身邊。
“有事先不急，等我用完飯。”他坐下，吩咐，“柔兒上飯菜，備兩碗，再去做一份西湖醋魚來。”他記得容錦喜歡吃西湖醋魚。
“是，奴婢這就去。”柔兒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胡夫人端着盤糕點進來，見容錦在，笑看了她一眼，秦九夕對胡夫人使了個眼色，胡夫人了然，她将宮裏人都揮退出去。
“容姑娘嘗嘗這糕片，是老身親手做的，老身去看看柔兒菜做的怎麽樣了。”
“胡夫人客氣了，奴婢不敢當。”
等胡夫人退出去，宮裏只剩下他們二人，偌大的宮殿安靜的出奇。
秦九夕讓她坐下，她站着沒動，在宮裏這麽久唯一學會的就是做自己本分的事，絕不逾矩。
他走到容錦面前，嘆息一聲，“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奴婢不敢。”
“以後用不着在我面前自稱奴婢了，你可知我為何要将自己畫成病重的模樣？”
容錦搖頭。
“因為大哥，他方才來探望我，我只好裝病給他看了。”他轉身将桌案上一碗藥湯端了出來，遞給她。
這藥湯已經被喝完了，只留下一些殘夜。容錦接過碗，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你是大夫，瞧瞧這是什麽藥？”
她沾了點藥汁放進嘴裏，又仔細的聞了聞，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眼藥碗，“藥渣還在嗎？”
“沒有。”
她啧了聲有些不敢肯定，她用銀針試了試藥液，針尖竟然發黑了，“這藥居然真有毒。”她最近沒看到金辰宮的人去太醫院領藥，這藥碗還這熱，那就是剛喝的，“是秦九朝送來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哥哥怎麽會給弟弟下毒？
秦九夕将碗拿走，拉着她坐在軟墊上，兩人面對面趺坐着。
“你用不着驚訝，就是大哥，這藥裏有生烏頭。”
“生烏頭？”烏頭不經炮制毒性很大，若是長久引用，毒素積累，必定要人性命。他臉色有些不對勁，容錦伸手抓住他的右手，搭上他的脈搏。“你喝了多久了？”
“三天。”
“你把舌頭伸出來。”
秦九夕聽話的伸出舌頭，他脈象微亂，舌頭也不正常，她有些擔心，“你怎麽這麽傻？他送來你就喝嗎？你不會借口不喝？你再多喝幾天，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你既然知道藥裏有毒你怎麽還喝？”
他一把抓住容錦的手，不讓她松開，語氣平穩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中毒。
“我若是不喝，大哥必定起疑，到時候必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滅口！”
她瞪大了眼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皇宮裏竟然敢謀害皇孫？秦九朝不要命了不成。
秦九夕捏了捏她的臉，讓她冷靜些，“你別怕，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他也殺不了我。時機未到，上次有些話我還沒對你說。”他搖了搖腰裏的平安鈴，鈴铛并沒有聲響，“那日我路過禦龍宮，平安鈴忽然響了起來，我知道你出事了就匆匆趕去了偏殿，我聽到你的呼救，心裏焦急，盤算着要怎麽救你，我不能直接從大哥手裏救你，所以我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去找皇祖父，随便扯了個謊讓他将大哥招來。”
他伸手輕撫着容錦的臉頰，每一下都十分溫柔，“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候心裏有多害怕？我怕你等不到我去找皇祖父，我怕你等不到絹畫去救你，我更怕你恨我的眼神。若是之前我只将你視作救命恩人，視作朋友，從你哭救時起，我明白我對你的感情不只是如此。阿錦，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受傷。”
容錦張着嘴卻吐不出一個字，原來絹畫姐姐說的是真的，是阿九救得她，阿九是她的貴人。
“你這麽做是因為忌憚秦九朝。”她忽然明白秦九夕的處境，可為何要這樣？不是兄弟嗎？
秦九夕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麽，垂下眼睑，“凡是我愛的，凡是我珍惜的，他都要毀去，所以我不能讓他毀了你。阿城是我的護衛，他會随時保護你，有危險的時候要相信他。”
容錦眼睛有點酸，她抓住秦九夕的手，撲進他懷裏，忍不住哭起來，嚎啕大哭，“傻小子我以為你不管我了，我好難過，我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那麽傷心，我看到你走了整顆心都涼了。”
她把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全都哭了出來，眼淚鼻涕亂七八糟的糊在秦九夕的衣服上。秦九夕抱着她，只有這裏安全的沒有旁人的監視。
他輕拍着容錦的背，聲音溫柔似水，“就算死，我也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容錦哭了會兒不哭了，她擦幹淨眼淚，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看着他，“你的毒我明日幫你配些解藥來。”
秦九夕搖搖頭，看了眼外面，宮人規規矩矩的守着，沒有一絲動靜。
“不用，我知道輕重，我還不能那麽快病愈，否則狗要急了。”
狗？這宮裏看來是有秦九朝的細作，他是要作戲給細作看。她這才發覺傻小子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樣，他對什麽都很清楚，他是工于心計甚至是深藏不露的。
“萬一他真下狠手，你打算怎麽辦？”
“不急，他現在還不敢，你別擔心我自有分寸。你來找我是什麽事？”
容錦相信他便沒有多問，“我來找你要寫治療外傷的藥，小娅受了傷，我又不能随意去太醫院請藥，只能找你幫忙了。”
“嗯，待會兒我讓柔兒給你拿些藥膏來。”他頓了頓，歡了她一聲，“阿錦。”
“嗯？”
“我沒有退路，只有和大哥一較高下，成王敗寇，不成功便成仁，你跟着我想過日後的結果嗎？”
容錦無所謂的笑笑，“傻小子你幹嘛這麽嚴肅，還怕我不敢陪你嗎？這場仗我也是脫不開身了，我和你一起啊。”
兩人相視一笑。
“時候不早了，該用飯了。”秦九夕看了眼夜漏，兩人獨處有些時候了，再久下去，狗要起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