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轉機
那綠頭鷹倒還算是冤有頭債有主,并不為難容錦,只是追着羅绮啄。
“來人,護駕,護駕。”
“快救娘娘。”
禽園一時間亂作一團。
一陣兵器響動,中郎将領着人趕到,他從弓箭手的手中奪下弓箭,以力拔山河的氣勢拉開鐵弓,一只箭随着綠頭鷹的飛動而偏移。容錦看的心中大駭,她正在那弓箭的正中間,若是沒射中鳥,那被射中的就是她了。她不敢将自己的命交到他人手中,她捏緊衣袖賭一把。
容錦故意彎下腰露出藏在她身後的羅绮,綠頭鷹尖叫一聲俯沖下來,她早就準備好了銀針,就在中郎将即将射出弓箭的剎那,綠頭鷹飛至她面前,她用盡全力将銀針刺進綠頭鷹的眼睛裏,兩根針全都沒入它的眼珠中。
綠頭鷹頓時被刺的失去了重心,凄厲的尖叫着亂啄,容錦來不及躲閃又被羅绮拉着,以至于肩頭被綠頭鷹啄了一下,頓時一個血窟窿。
“啊……”
她忍不住疼痛,跪倒在地。
嗖--
中郎将射出弓箭,直接将綠頭鷹刺穿在樹木上,鳥被釘在了樹幹上,一切都恢複平靜。
宮人、護衛統統跪了一地,顫抖道:“陛下息怒,驚擾聖駕,奴才罪該萬死。”
皇帝久經沙場并未受到驚吓,只是良好的興致都沒了,他愠怒的橫了眼跪在地上的羅绮,冷哼一聲,喝道:“老傅,回宮!”
結果無人應答。
大宮女顫巍巍回道:“啓禀陛下,傅公公在禦花園罰站。”
“混賬東西,讓他過來。”皇帝勃然大怒,胸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名之火,“綠頭鷹是誰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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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園令手腳并用的從樹林邊爬到皇帝面前,“回陛下,是奴才管的。”
皇帝冷眼瞧着他,“送入上林诏獄!”
進了上林诏獄無異于等死,“饒命啊陛下,臣冤枉啊。”不等禽園令再哭喊,他已經被護衛給拖了下去。
容錦肩頭冒着血,她跪在地上疼的直哆嗦。皇帝正要離去,想起什麽似的走到容錦面前。
“你是什麽人?”
“奴婢名叫容錦,是薊州成穆侯家的九姑娘。”
“容家的。”皇帝想了想,似乎記得容家,他看了眼綠頭鷹眼睛裏的銀針,“你身上為何帶有銀針?難道是想行刺?”
容錦大驚失色,她哪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奴婢絕無此意,奴婢的外公是縣裏的大夫,所以奴婢自幼跟随外公學醫會一點醫術,身上就一直帶着銀針。方才情況危急,奴婢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對陛下絕無二心。”
皇帝身體有些虛,身旁的宮女立即上來扶着他。皇帝心情糟糕,開了殺戒就止不住了,“宮人不得私藏武器,你私帶銀針,拖下去,斬了。”
皇帝轉身準備回宮,羅绮早就吓得大氣不敢出,此刻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一下。護衛過來準備将容錦拖下去,她顧不得禮儀,喊道:“陛下,奴婢還照顧着莎雞振羽,為了陛下龍體早日安康,奴婢需每三日給莎雞振羽喂一次血。”
皇帝停下腳步,打量着她。容錦被吓得狠了反而不畏懼,她仰着頭直視着皇帝,生死就在一念之間。皇帝目光沉郁,他緊繃的臉色忽然松動了,他大笑三聲。
“容家的女兒倒是有血性, 既然有莎雞振羽保你一命,朕就饒了你這一次。你既然會醫術,那就去太醫院當差吧,若是三年內莎雞振羽還不開花,朕就用你做花肥。”
這幾句話輕飄飄的聽在容錦耳裏,卻如同千斤重,萬一三年期限到了,花有閃失,就算皇帝不殺她大神官也不好放過她。
“謝陛下開恩,奴婢定不負陛下期望,盡心盡力照顧莎雞振羽。”
待皇帝離去,宮人才敢将癱倒在地的羅绮給扶起來,羅绮腿軟的厲害幾乎半個身子倚靠在宮人身上,她從未見過皇帝殺人,一時間有些害怕。
“娘娘,咱們該回宮了。”
羅绮驚魂未定,也不顧手背上還在淌血,就這麽頭發淩亂的直接往飛雲殿走,皇帝若不是看在表姑姑的面子上,恐怕她今天也會和禽園令一樣的下場。
整個禽園就剩下容錦,她右半邊肩膀已經被血給染紅了一塊兒,她撐着地面爬起來,忍不住眼睛一酸,她胡亂的用衣袖将眼淚擦掉,一步一步的往禦龍宮走。
“不能哭,今日所受的苦都得記在心上。羅绮,我定要一一還給你。”
她不是個愛報複的人,可她再這麽退讓下去,等待她的不是息事寧人而是被逼至死路。她也算是因禍得福,能去太醫院供職,可比在皇帝身邊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要好許多。
她回後殿收拾好衣物,絹畫聽說了白日裏發生的意外,她手裏拿着藥進來,容錦正在換衣服,血衣丢在地下還有些腥味。
“容錦你傷怎麽樣了?”
容錦肩頭的傷有些腫,傷口有些結痂了,“絹畫姐姐你來了,我的傷得明日去太醫院請些藥敷上,不然好不了。”
絹畫坐在軟墊上,撩開她的外衫,“這是主子以前賞的金瘡藥,也不知道能不能治你這啄傷,你先用着,明日再另作打算。”她說完就将藥粉灑在了她的傷處。
“嘶……”她咬着手臂沒讓自己叫出來,這藥撒上去十分的辣痛,“多,多謝絹畫姐姐,阿錦記着你這份恩情。”
絹畫将藥粉收進袖子裏,轉身望向門外的夜色,神色有些落寞,“你倒不用謝我,當年也有人這般待我好,只可惜這深宮裏哪來的真情,你要記着,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
容錦想起秦九夕對她說的,絹畫恐怕說的是那個老嬷嬷,深宮無真情麽?
“雖說宮裏險惡,可我運氣也不算差,危急關頭能有貴人相助,也算是娘親在天之靈的保佑。我不知道絹畫姐姐可不可信,但我知道此刻你對我的恩情是真真切切的,日後有需要的地方,容錦絕不推辭。”
絹畫笑道:“你這丫頭還算有良心,你這話我記下了,早些休息吧。”
她起身離開,容錦一夜無眠,倒不是憂心些什麽,大不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是疼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有些睡意,可一早又被雞鳴聲給鬧醒了。
她帶着東西早早的去了太醫院登記,管事姑姑領她去流清院安排住處,她鋪好床鋪之類的物什休息片刻,便準備去太醫院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