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決定
林肯自顧自地在邁克爾家的冰箱裏掏出一罐啤酒,然後坐到了沙發上,面對着背對着他準備午餐的莎拉開口“怎麽了?”
莎拉連頭都沒有回,說“Linc,打開桌子上的袋子。”
林肯只看了一眼,不相信一般将紙整張抽出來又看了一遍“嘿,莎拉,你在開玩笑?”林肯抖了抖手上白紙,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Linc,只是以防萬一,這只是以防萬一。”莎拉洗了洗手,在林肯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這幾年過得太平靜了,我總感覺有些…你知道,邁克爾和我們惹上的家夥都太多了。”
莎拉的語調很輕,但說得很認真“Linc,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把這張東西交給他,告訴他,不要再去為我報仇。”
林肯有些煩躁地抓了抓他腦袋上剛長出來的短發“莎拉,這不可能,你是我弟弟的妻子,是我們的家人。”
“Linc,你知道我剛開始和Mike認識的時候說過什麽嗎?”想到過去的回憶,莎拉的表情變的更柔軟了一些“我認為他是這個監獄裏我唯一能夠影響到的人,他一直都是個好人。”
“Mike已經為我們做了他所有能做的,我希望他……至少剩下的日子裏,能夠平安地和莉莉度過。”莎拉說。她不願意邁克爾再為她涉險,她的丈夫實在是太過溫柔,人生中的一筆一劃似乎都算得清清楚楚,莎拉為他開槍,他就替她坐牢,林肯因他入獄,他就毫不猶豫地親手毀了自己的未來去救他。
“……你知道我不可能答應這種事情的。”
“我不希望再有一次Mike一個人站在電箱前,而我卻只能夠站在高牆之外。”莎拉真誠地望着林肯,用她那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很溫柔的淺棕色眼睛“你會答應我的。”
莎拉将手輕輕地放在林肯的手面之上。
“因為我們都一樣的愛他。”
……
警察局聯系不到邁克爾,就通知了林肯來警察局領回莎拉遺物,林肯從警局出來以後沒有回家,只是蹲在大門邊上抽煙,警局裏的兄弟似乎都很有人道主義精神,來來去去的走動也沒人說林肯擾亂公務。
他沒有想到莎拉的話會這麽快得到應驗,他現在甚至沒有勇氣回家見莉莉,那個女孩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吓,還在一直問她的媽媽什麽時候回來,林肯煩躁的把煙在牆上碾滅,而該死的他要怎麽和自己的侄女解釋她的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随即他想到了他是除了莎拉外唯一知道邁克爾通訊方式的人,他還需要通知他的兄弟這個消息,這種情形幾乎與幾年前重疊,林肯無比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但這一次,他仔細辨認過了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那确實是他們都熟悉着的那個人,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結果:他弟弟的美麗妻子,是真的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
接到自己的兄長的電話的時候,邁克爾正在開車返回家的路上,他們發生了意料之中的激烈争吵,邁克爾認為林肯的話十分荒唐,林肯也不肯退讓一步,他堅持不讓邁克爾涉足這件事,只說這是莎拉最後的心願。
這不是第一次,這麽多年來他們摩擦不斷,他與林肯确實有着很深的感情,卻在各自的分歧上越走越遠。
“你聽我說……”
“是的是的我在聽。”邁克爾将手支撐在車前蓋上,用手指揉按着太陽穴。
“我會處理這件事,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去陪一陪莉莉,她需要你。”
“Linc,你的意思就是莎拉被人害死了,然後我就應該什麽也不管乖乖的回家去睡覺?”邁克爾狠狠踹了自己的車一腳,汽車的防盜報警器立刻發出了尖銳的鳴叫,他感覺他簡直要笑出來了。
“嘿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
在邁克爾與林肯争論了将近一個小時後,話題又一次地繞回到了這個原點,他們試圖說服對方,但都失敗了。邁克爾将頭深深埋進手肘中,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Linc,她是我的妻子。”
電話那一頭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他們兄弟之間很少有這樣沉默的時候,在人生的前半段路程中他們多半是吵架,在一起扭打,然後和好如初。一直到邁克爾以為林肯已經挂斷了電話的時候,他聽到了那個從七歲就開始用拳頭和人說話的男人,用着也許是這輩子唯一一次這樣示弱的語氣回答他。
他的哥哥說,“但你是我的弟弟。”
在邁克爾剛進狐貍河監獄的時候,蘇克雷曾經問過,為什麽你這麽急着要見林肯·巴羅斯。他給了和林肯相同的回答,因為他是我的哥哥。
這種感情早已與無關血源,深深刻入了林肯·巴羅斯和邁克爾·斯科菲爾德的每一根能夠跳動的神經之中,直至死亡都不會消退。
他們同樣恐懼着衣櫃中那些真實地窺視着他們的怪物,卻願意為對方親手去推開下一道的門。
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所以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邁克爾知道他與林肯最終可以互相諒解,但他們如出一轍的執拗卻讓他們永遠無法向對方妥協,所以邁克爾和他道別,然後挂斷了電話。
邁克爾打開車門坐回車裏,獨自仰躺在寬大的座椅之中望着車頂,有一段時間內他的表情都顯得很茫然,看起來似乎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汽車的報警器依舊在撕心裂肺地鳴叫,震的人的腦袋嗡嗡作響。
然後他的視線向下移,看到擋風玻璃下放着的那只天藍色的紙鶴,那是莎拉送給他的,比例有些不協調,女醫生在這方面似乎并不靈巧,紙鶴的身子顯得比翅膀還要圓胖。
邁克爾想起林肯最後說,莎拉不希望你為她報仇。
他拿起紙鶴親吻,卻發現有眼淚沾濕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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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偵探馬洪來說,邁克爾是他人生中除了他親手殺的第一個犯人之外影響力最大的人,甚至于現在,辭去工作搬到了自己開的偵探所中,他的辦公室牆上仍然釘着邁克爾的個人檔案。
并不是因為還感覺他是一個罪犯。馬洪站在邁克爾的檔案面前,照片上的青年相貌端正,表情帶着幾分冷漠,馬洪伸出手,卻在隔了幾厘米的地方停住,隔着空氣描繪着青年的名字。
Michael Scofield
而是因為,這是他的鎮定劑。
奇妙的,每當馬洪陷入案件的漩渦之中無法找到頭緒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這個高智商的罪犯。
于是那時他會坐在辦公室的地板上,就像過去無數次做的那樣,在腦海中勾勒出青年的模樣,幻想自己就是他,并使用他的思考方式思考,這能夠讓他瞬間冷靜下來。
“扣扣扣。”他的助手、他的現任妻子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馬洪過去從不讓他的前妻潘靠近他的辦公室,但蘭不一樣,他們共同工作了許多年,她了解邁克爾對于他的丈夫來說有多麽特殊。馬洪放下了他舉起的手指,一瞬間覺得有些尴尬,他有着恩愛的妻子,卻挂了張罪犯的照片在辦公室。
蘭似乎看穿了丈夫的尴尬,笑着走過來,同樣望着檔案上青年的照片“相信我,馬洪,我比你想象的更加感激與愛他,如果不是這個男人,我的丈夫就不能夠有今天。”
“是的,我們都感謝他…”馬洪站起身來,輕輕從身後抱住了他妻子的腰,他的前半段人生充滿了各式各樣無法挽回的錯誤,但苦痛與悲傷終将被時間掩埋,而現在,他有一個好的開始。
無論他與邁克爾過去有多麽互相憎恨,他都無比感激着這個青年,至少在今天,他雖然永遠地失去了FBI的徽章,卻可以再也不受公司的控制,可以去過正常人想過的生活。
可以忘記一切,單純的擁抱着他的助手妻子,來一個溫柔而綿長的親吻。
事務所的門鈴響打擾了這對情人。
“噢,我想,現在我對這位客人有些不滿。”蘭開玩笑道,與他的丈夫分開,去為客人開門。
讓人驚訝的是,站在門外的正是他們剛才讨論的對象,邁克爾·斯科菲爾德。這個多年前帶領他們搗毀公司的奇跡般的人物看起來十分年輕且英俊,他穿着淺藍色的襯衫,規矩地綁着條紋領帶,正對着開門的蘭禮貌地微笑着,整個人顯得整潔而有教育。
他開口說話,語氣溫和“蘭,好久不見,我想找艾利克斯。”
邁克爾确認,他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和他的哥哥打電話了。
*LINC/MIKE分別為林肯/邁克爾英文寫法的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