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蝴蝶效應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這是混沌學被傳播最廣泛的最具有詩意的理論，用來诠釋“事物發展的結果，對初始條件具有極為敏感的依賴性。”
而等到被訓練摧殘得死去活來的馮岚發現情況好像不太對勁的時候，事情已經經過第一輪發酵。
最先是，10月25號早晨，丁野哼着一首過氣多時的《香水有毒》跨進訓練室，眉飛色舞地告訴林凱，據說OMG一線隊伍将出現調整，原本狀态如日中天的中單選手GE忽然萎了，高層正焦頭爛額地找人補缺。
敵方的削弱就是我方的提升，如果情況屬實，那OMGY2可能也沒辦法參加十省聯賽了，競争對手少了一個，實在是天助我也。
林凱提出疑問：“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丁野猥瑣一笑：“據說是因為女人。”
接着是，隔天上午，李浩然忽然在WF戰隊的微信群裏轉發了一個視頻網址，标題是《神秘美少女血虐找茬男》。
“這是我們讨論組裏面其他人發的。這操作行雲流水，技術這麽好，我賭五毛肯定是個女裝大佬。”
下午，馮岚就被拎進辦公室。
丁野滿臉的不可置信，一會看看電腦上的視頻，一會仔細地端詳她的臉和手，林凱抽着煙，表情晦暗不明。
林凱敲了敲電腦屏幕：“別狡辯，雖然臉看起來不一樣，但是手是一樣的。”
馮岚顧左右而言他：“人的手不是都長得差不多。”
林凱氣笑了：“那你和我說，16號下午你去哪了？”
馮岚沉默了一陣，硬着頭皮說：“那時候我沒認出他。”
在兩人目光的審視下，她只好老老實實地把當天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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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說，一邊打量兩人的臉色，雖然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但保不齊GE和林凱同為一線選手，兩人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私人交情。
不過等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丁野一幅大快人心的表情，林凱也臉色稍霁，馮岚才覺得稍微放心。
林凱皺眉：“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大G的經濟人正暗地裏到處找你……”
丁野哈哈大笑：“肯定找不到，這神奇的亞洲換頭術。我打賭，你這樣站在GE面前，他肯定認不出來。”
馮岚嫌棄地撇嘴：“他們找我幹嘛，想再來一局？”
林凱無奈地扶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
在林凱眼裏，馮岚平時循規蹈矩，沉穩果斷，對訓練的态度更是沒話說，除了平時偶爾陰陽內涵一下他，幾乎沒什麽缺點。
沒想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林凱辨認視頻的時候，腦海裏閃過無數人性陰暗面的可能性，一時間對大俱樂部的創傷 PTSD整個都要發作了。
一個一線選手多少身價？重新培育一個明星選手又要付出多少資本？如果能夠恢複GE的心态，OMG俱樂部可能真的會用一些手段。
馮岚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不敢再頂嘴，擺出一幅乖孩樣：“那隊裏希望我怎麽做，絕對服從安排。”
丁野當和事佬，緩和氣氛：“老林，話說重了。事已至此，對方也還沒找上門來，我們也占着理呢，看你緊張的。”
林凱閉了閉眼，欲言又止了一會，最終緩聲道：“這事情本質上，你沒有做錯。萬一對方不講理，戰隊會出面跟對方理論，你先去訓練吧。”
馮岚乖巧地走出去帶上門，辦公室裏面一時間也無人說話，丁野和林凱沉默地坐着，只有視頻裏面傳出咔咔的按鍵聲。
短短五分鐘的視頻，手機拍攝的，整體像素不高，也沒有出現過女孩的正臉，要說通過面容看出裏面的女孩是馮岚，實在是有些魔幻了。
只是，在聽說GE被視頻裏的女孩solo打敗後，林凱自然而然地在腦海裏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馮岚，掐指算了算時間，完美對應她不在訓練的時段。
視頻裏，女孩的側影窈窕動人，手指靈活飛舞，讓人目不暇接。
丁野又看了一遍，猜測：“啧，GE可真脆弱。老林，你說他是不是裝的，就想找這個小姑娘談個戀愛，就是見到素顏要大失所望了。”
林凱被丁野的腦洞逗笑了一會，又想到剛剛，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裏還是透出少許猜疑和不服。
“在他最擅長的事情上，被一個女生打敗，難免會懷疑自己。”
丁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所以OMG那邊的想法是，把馮岚找出來，讓她solo輸給GE，來恢複GE的信心？”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真是笑話。你要是問我的意見，我就一萬個不同意。”
“馮岚也不會答應的。優秀的中單，對solo都有執念，怎麽會願意輸給別人。”
林凱的直覺告訴他，他只要敢張嘴，馮岚就敢把合同拍在他們臉上然後跑路。
她表面上乖巧聽話，內裏實則有七竅玲珑，九曲回腸，還膽大包天，滿腹猜忌……
一起組隊一個月了，她對現在這個隊伍，還是充滿了謹慎和懷疑，做好了随時抽身而去的打算，從來沒有真正地信任過隊伍裏任何一個人。
所以，她還是會在團隊RANK的時候，習慣性地貫徹她自己的solo打法。
Solo，是她貫徹且認定的勝利法則，她對其他人從來都不抱有期望，她只相信自己。
好吧，為了馴服這個難纏且有價值的角色，或許他應該要先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得到她的信任……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如果自己人都保不住，我也不要想組什麽隊了。”林凱的眼裏略過一絲厲色。
“後生可畏，時光寶貴……訓練的時光不能浪費，該走了，老林。”
走到門口，丁野忽然回頭問了一句：“如果馮岚找你solo，你接嗎？”
林凱停頓了一下，挑眉：“當然接。怎麽？覺得我會輸？還是你覺得我會怕輸？”
輸可以，慫不行。
職業選手可以被打敗，倒是不能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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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裏出來，馮岚略經思索，還是給廖婷婷打了個電話。
“喂，婷婷，你最近還有去Alice兼職嗎？”
“我目前也要應付期中考試，有幾天沒有去了，怎麽了？”
“我們隊長和我說了一些事情，關于那個Ge……我就很怕他們會去找你麻煩……”
“安心啦，現在是法治社會，我這邊暫時沒什麽事情，了不起就不去那邊兼職了，工作哪裏沒有……”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如果有什麽異常，要告訴我。”
“放心……馮岚，你好好訓練，要拿冠軍哦，氣死那幫找茬的傻子！愛你，拜拜。”
挂到電話，笑容從廖婷婷的臉上隐去，她不由地想起三天前店長找她們三個談話的情景。
店長表示有人要找Rose，希望她們能夠說出具體身份，Lucy按照三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說法，堅持說Rose是游戲論壇裏花錢找來的高手，自己也不認識，號碼現在也聯系不上了。
“Lucy，你前男友的老板已經多方向店裏施壓了，如果你不能告知Rose的具體身份，那為了避免對方的騷擾，我也只能請你走了。”
店長懷疑的眼光來回掃過三個姑娘，傲慢的鼻梁似乎可以頂破天花板。
“這個事情因我而起，理應由我負責。實在對不起，給店裏添麻煩了，我馬上去辦離職手續。”
這次面對威脅，小露姑娘沒有哭鼻子，她挺直了脊背，擡起下巴，回到休息室就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這是什麽爛店，一點道理一點原則也沒有，我也不幹了。”
廖婷婷氣的一把扯下頭巾也開始換衣服，琳達沒有表示，只是默默幫小露整理物品。
結算完薪水，兩人離開店鋪，在南京路地鐵口分離。
“因為這個事情連累你，真的對不起……”
小露對着廖婷婷鞠了一個躬。
廖婷婷連忙阻止她：“最終也沒有幫到你，還是這個結果……”
“誰說沒有。”小露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和我交往的過程中，Ge一直鼻孔朝天，我也一直不怎麽敢反抗他。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讓他吃癟，第一次覺得他也沒什麽了不起……”
路燈下，Lucy還是那麽嬌小軟萌，她說着說着，眼角似乎又開始有閃亮的結晶，她輕輕擦拭眼角的樣子，依舊是那樣楚楚可人，讓人心疼。
但是，廖婷婷卻覺得Lucy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這件事對我意義非凡。我要對你們說一句真心的謝謝，謝謝你們願意管我的閑事……謝謝你們幫我打敗Ge……謝謝你們告訴我，原來女孩子也可以這麽自由強悍……”
Lucy走遠後，還回頭對着她努力揮手。
“你告訴馮岚，要加油，我永遠是她的粉絲。”
